甦木到傳媒大學時，偌大的教室，幾乎要被低氣壓完全籠罩了。
已經下課了，這教室就是用來商量事情的，簡瑤也在，簡一一今天上學，所以沒有跟著，陳琪站在門口，听到外面敲門，才放人進來。
這又不是軟禁。
甦木心中嘆了口氣，但不管怎麼說，大家看到他的時候，似乎都全部都變得冷靜下來了。
“都坐。”
甦木抬了抬手。
見有人還穿著舞服，示意她們先去換衣服。
她們去了。
戚萍先去了隔壁房間換衣服，其她人也跟上，陳琪還想要盯著她們來著，但被甦木攔下來了，真想要去賺這筆錢的人，是根本不會被這樣攔住的，再說她們都沒有和甦木這邊簽合同，她們是自由的。
半晌，人都來了。
甦木點了一下，一共有十六七個人，有那些先前被刷下來的。
看樣子，她們也是被什麼公司看中了。
“都坐下來吧，慢慢說。”
甦木發了話，眾人也坐了下來，然後就是吵吵嚷嚷說起了事情。
說白了。
沒錢了。
那樣的一筆錢讓她們為自己的沖動消費付出了代價。
有人還留著錢，但更多人已經將那筆錢揮霍的差不多了，錢沒有了，還想要維持先前那樣的生活，自然就需要去賺錢，人就是這樣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是每個人都能在獲得了那麼一筆錢的情況下保持理智。甦木也只後悔當初沒想到這一點，他到底是一個人，不是一台機器，沒辦法精密計算到每一件事情。
“好了好了，都先安靜一下，戚萍，合同呢？”甦木看向戚萍。
眾人听著她的話，都安靜了下來，戚萍將電子合同給了他一份，他道︰“合同可以先轉發給我吧，我找公司那邊法務部給你們看一下，可以嗎？”
戚萍點頭。
其她人也都面露喜色，她們也擔心被人騙，不懂合同上面的這些東西，找律師事務所的人，又擔心被人騙了，甦木把這事情攬下來，那她們就放松多了。
甦木直接轉發給了徐佳瑩。
她那邊也許不怎麼忙，回了一個“OK”的表情，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甦木沒勸，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勸。
人家要賺錢，你卻攔著人家，那真是太畜生了，只能說起自己的計劃，尤其提起了唐建，她們對甦木可能不一定信任，但對唐建卻是足夠信任的。
“……短劇這個賽道，我已經和唐導商量過了，下一次的合作肯定還有，不過唐導下次肯定不會以導演的身份入場了，目前來說，我正在準備新劇本，大概半年之後會開始準備下一部短劇，我的想法是，第一部作品已經給我們迎來了不錯的口碑，如果現在就要拿著口碑去換錢，那下一部作品怎麼辦呢？”
甦木環視眾人，看著她們臉色，繼續說道︰“這次這筆錢，相應大家也已經感受到了，除非真是一筆天大的巨款，要不然手上的錢一定會很快就被消耗完全，細水長流，才是王道，你們說呢？”
大道理不必太多，她們不是不明白。
而且，被一幫女大學生圍在中間的感覺並不好，以前還沒覺得，現在總覺得哪里奇奇怪怪的，可能是已經把自己當成長輩了吧。
甦木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是不是要搞一點兒胡須出來，那樣能顯得自己更像一位長輩。
眾人都沒吭聲。
甦木的公司還需要等半年，那這半年內，她們完全是可以出去外面賺錢的，只要那份合同沒問題的話，為什麼非要一直等著，一直耗著，她們雖然是學生，可勤工儉學也不是不行，至于說口碑什麼的，顯然她們並沒有往這一步上想，只要演技好就可以了，口碑什麼的，也沒那麼重要吧。
再說了，只是做自己的賬號，直播什麼之類的。
“甦木，跟我來一下。”
簡瑤起身。
甦木看了眼其她人，跟著出了教室。
“徐佳瑩還沒回？”
門外站定，簡瑤直接問。
“還沒。”甦木說。
“要不這樣，就說合同有問題。”簡瑤低聲說。
“……”
甦木看著她，終于能明白當初的簡一一為什麼會是那樣了。
“你騙不了她們的。”甦木說。
“那至少能瞞一段時間吧。”
簡瑤相信自己的直覺，也是相信只有腳踏實地才能做好事情。
“那一段時間之後呢？”甦木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展示給簡瑤。
果然，合同沒有任何問題。
意料之中。
簡瑤嘆了口氣︰“再過幾天，就放假了，放了假，她們就該回家了。”
“……”
甦木沉默。
簡瑤也煩，氣得跺腳，道︰“算了，直說吧，看她們怎麼選。”
“我覺得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甦木開口。
他和簡瑤不一樣，沒辦法站在老師的位置上來共情，他能理解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能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這就像是自己的一部作品一樣，作品寫出來了，自然不希望別人來玷污它。
可是，她們是人，不是作品。
人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作品不可以。
簡瑤低頭在手機上搜索著，不少網紅的翻車案例都被她拿了出來，她熟悉了一會兒後，才拉著甦木回到了教室。
是侃侃而談的簡瑤。
甦木第一次見這樣的簡瑤，小心翼翼呵護著在場的所有人，因為這些都是她的學生。
是學生啊！
合同的事情沒有瞞下來，簡瑤只告訴她們，進了這一行，首先要保護好自己，不害人，但要利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進去了。
半個小時後，人走光了。
簡瑤蹲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特別的無力感，她坐在地上，抱著雙腿，仿佛要哭出來。
甦木沒去打擾她。
出了教室，在門口遇到了結伴而來的江源和陳琪，兩個人正在激烈討論著什麼，但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關系相比之前確實更加融洽了許多。
“簡老師呢？”陳琪問了句。
甦木指了指身後。
陳琪推開門，听到了里頭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