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坐飛機的時候，我還很局促。”
已經上了飛機，在位置上坐好，甦木說起了第一次的乘機體驗。
徐佳瑩問︰“上次你從萍鄉過來的時候？”
“對。”
“你上次過來，怎麼想的？”
他們很少提起先前分手的事情，就算是甦木和徐佳瑩，在這種事情上也不免覺得尷尬，但他們更清楚，有些話該說清楚的時候就應該要說清楚的，如果不說清楚，以後便會產生矛盾。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麻煩很多時候都來自于誤解，而無論任何人都是好面子的，所以很難低下頭來說對不起。
幸好，徐佳瑩不是這種人。
甦木也不是。
“你應該知道，你那樣大過年的來了江城這邊，一定會跟我吵架的吧。”
徐佳瑩展開毛毯，先給甦木蓋上，隨後自己也蓋了一個小毛毯，手伸進毛毯里緊緊握住了甦木的手。
甦木還想在路上稍微趕一點稿子出來。
可手被這樣握住，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掙脫出來了，只好放棄這個想法，轉而看向徐佳瑩，笑道︰“我更知道，徐佳瑩其實是個騙子，她會騙我說黃鶯姐會陪著她，實際上，她是一個人過年。我是她男朋友，我總不能讓她一個人過年吧。”
“所以是責任？”徐佳瑩問。
“不，更多的是私心。”
“私心？”
“是的。”甦木道。“我在高中的老師是一位夏天穿著大褲衩，看起來不那麼帥氣的男老師，他曾經教導過我一句話，男人要更加去追求穩定的生活，但穩定之余，絕對不能喪失對冒險的追求，因為人活著就是在冒險，我想在大年那一天冒冒險，如果冒險成功了，那我將會擁有一位全天下最棒的愛人。”
“全天下最棒嗎？”
徐佳瑩的心在狂跳。
她記憶中的甦木，是不會說這種情話的。
他好像也不是在說情話。
因為徐佳瑩能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得出來，他就是這麼認為的。
“我不是。”
徐佳瑩自我否認。
“怎麼不是？”甦木伸手抹掉她唇角的碎屑，笑著道︰“別人家的女朋友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有上進心，你倒好，卻在他的事業上升期拉著他去爬山，難道爬山不比他的工作更加重要嗎？”
徐佳瑩被看透了，她臉頰微紅，視線挪到別的方向，不敢去看他的眼楮，輕聲道︰“我希望我的男朋友是一位健康的男朋友，他可以拼命工作，去努力，去成長，但我更希望他是健康的，開心的，何況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息了。”
“我不累。”甦木解釋。
“當你覺得累的時候就晚了，你需要一個假期，去走一走，去散散心，然後再回去努力工作，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沒有一起和女朋友出去度假的經驗，你得增長一下這方面的經驗，總得做一些準備吧。”徐佳瑩說。
“準備？”甦木疑惑。
“蜜月。”
甦木明顯察覺到徐佳瑩的手心在冒汗。
“那位老師現在呢？”徐佳瑩轉移話題。
“去世了，肺癌，他什麼都好，就是特別喜歡抽煙，尤其是他老婆去世之後，心情就更差了，他老婆去世後沒一段時間，他診斷出了肺癌，後來我來了江城，等再回去的時候，听以前的同學說，他已經去世了。”
“他有孩子嗎？”
“有，現在也在讀大學了，我媽說清明去給老師祭拜的時候還見到了，說是學了播音主持。”
甦木握緊了她的手。
“徐佳瑩，蜜月是什麼？”他明知故問。
“……”
其實何止是和女朋友一起出去度假的經驗，就是和朋友一起，自己一個人出去度假的經驗，甦木也沒有。
甦木二十四歲之前的人生規劃之中，根本就沒有“度假”兩個字了。
現在，他有了。
有人將“度假”這兩個字狠狠刻進了他的字典里。
“在我們老家，像我爸那樣的人，一年除了過年那幾天，幾乎全部都在工作，所以我從小就覺得，假期是非常奢侈的事情，度假就更別說了，我小時候以為的度假就是去外公外婆家。”
他們已經下了飛機，並且已經到了酒店，現在正在收拾行李。
其實不用甦木收拾，徐佳瑩並不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女，她動作起來也是麻利兒的很，將甦木推到一邊後，甦木坐著吃著酒店送來的果凍，眯著眼楮說著一些徐佳瑩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接觸到的事情。
他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徐佳瑩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她還是饒有興趣的听著，好奇發問︰“為什麼不去爺爺奶奶家？”
“我跟他們不熟，說實話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我甚至覺得我是不是生來就這麼冷漠。”
“感情是需要相處的。”
這是徐佳瑩沒有听說過的故事。
她只知道，甦木的成長是被逼出來的，可以說算是半個打壓式教育的產物。
“外婆家有一個很淺的池塘，我喜歡在那里游泳，後來我十歲的時候，那里就被填上了，據說是要修高速公路，我還挺喜歡那個池塘的，院子里還有棗樹，夏天的時候可以在棗樹下乘涼，或者每天幫我外婆去雞窩里面摸雞蛋。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去堵雞窩，天還沒暗就把雞窩堵上了，結果雞被黃鼠狼叼走了幾只，我都急哭了，急得我外公又殺了一只雞，才把我哄好。”
一個果凍吃完了。
甦木放下勺子，看向徐佳瑩，問︰“咱們幾點出發去爬山？”
“不知道。”徐佳瑩說。
“不知道？”
“對，不需要幾點幾點的，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沒有目的地，想在酒店睡懶覺可以，想出去溜達也可以，沒有計劃，如果想去夜店，我也可以陪你去。”
“太吵。”
甦木搖頭。
他不喜歡。
“那出去走走？”徐佳瑩建議。
“行。”
“我去換衣服。”
徐佳瑩拿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可以偷看嗎？”甦木詢問。
“問了就不是偷看了。”
徐佳瑩關上門。
甦木摸了摸鼻子，擰了一下衛生間的門把手，門並沒有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