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佟泰來接到了裴思遠的電話,讓他來省城一趟,說是有事研究。對此佟泰來也費了一番斟酌,去不去呢,他在心里也怕裴思遠給他下套套。但琢磨了半天,他還是決定去省城見裴思遠,因為他知道只要棕色筆記本還在他的手上,裴思遠是不會把他怎樣的。
    接完了電話,佟泰來就讓司機辛琦把他送到了省城。
    到了省府大院,佟泰來就往大樓里走去。剛走進大樓,佟泰來就跟章子建踫了一個對面。
    “泰來部長,你怎麼來省城了?”一見面,章子建就跟佟泰來熱情地打招呼。
    “裴省長找我有事,我可是奉命來省城的。”佟泰來用詼諧的語調說著。
    听著佟泰來的話,章子建就把他拽到了一個僻靜的一角︰“泰來部長,我听說安妮辭職去了你的公司,你就不怕裴省長心生嫉恨嗎?”
    佟泰來听後對章子建說︰“我是唯才是舉,可沒想那麼多。”
    听後,章子建不由皺眉說道︰“泰來部長啊,你怎麼還那麼幼稚啊,我跟你說吧,現在裴思遠已經對你有意見了,昨天他還找過我,談起了你的工作,他的意思是想把你從忻州調出來,安排在省府做副秘書長。對此,我跟裴部長形成了不同意見,我對他說,就是把你調出來,也不能任省府的副秘書長,那是低一格安排,這樣對官員是不負責任的。另外你剛到忻州工作,這麼快就調出來,也顯得我們的官員調整太不嚴肅了。”
    听到了章子建的這一番話,佟泰來感到很震驚,他這時才知道什麼叫風平浪靜下的潛流。他沒想到裴思遠這麼有手段,看來自己也需要采取應對措施了,要不自己真的會成為待宰的羔羊。
    佟泰來跟章子建說了一會話,章子建就下樓了。
    佟泰來佇立在樓梯口,心緒半天才平靜下來。章子建剛才給他傳遞的信息很重要,讓他的心里有了一些準備。他現在已經想好了,自己千萬不能調離忻州,一旦離開了忻州,調到了省府,自己的安全就更沒有保障了,以裴思遠在省城的能量,一定能把他控制在掌股之間的,到那時,自己可就被動了。
    但這時,佟泰來又詫異了,章子建作為裴思遠以前的連襟為何要這些消息告訴他呢,他的用途何在呢?佟泰來知道章子建跟裴思遠的關系,以他們的關系,章子建把這些重要的信息透露給他似乎是很不合情理,除非他們之間出現了矛盾。這時,他又想起了那次章子建來泰城的事,從透露裴思遠的隱私上來看,章子建絕對是想在安妮和裴思遠之間制造一種矛盾。
    想到這些,佟泰來就想在跟裴思遠見完面之後,再見一見章子建了。
    佟泰來不知自己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上樓去的。他在心里一直在告誡自己,一會見到了裴思遠一定要自然放松,不能讓裴思遠從他的臉上尋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但即便是給了自己足夠的心理暗示,但在敲門時,佟泰來的心里還是微微顫抖了一下。
    “請進!”裴思遠的聲音永遠是帶著那種渾厚的嗓音。
    佟泰來應聲走了進去。
    看到佟泰來到了,裴思遠破例離開了座位迎向了他。
    “泰來,一路辛苦了。”
    對于裴思遠這樣的熱情,佟泰來感到很不適應,因為他知道這個老同學在跟他假客套呢。
    兩個人在沙發前都止住了腳步,佟泰來這時對裴思遠說︰“裴省長,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泰來,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兩人說著,就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落座後,裴思遠看了一眼佟泰來︰“泰來,我這次讓你來省城,就是想跟你好好談談。”
    “裴書記,你有話就直說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泰來,我們可是大學同學,你看在A省,誰能比上我們兩人的關系。為了你,我這麼多年可沒少費心。就說你從商界再次回到政界吧,如果沒有我的力保,你怎麼可能再一次回到地方擔任主官呢。這老話說得好,這滴水之恩應以涌泉相報,我很希望你能理解我話里的意思,我們的前途是連在一起的,我可不希望你跟我分道揚鑣。”
    裴思遠的話里,綿里藏針,可謂是一針見血。
    這個時候,佟泰來知道必須對他的話做出反應了。于是就微笑著對裴思遠說︰“思遠,你對我的恩情我沒齒不忘,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
    裴思遠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佟泰來︰“泰來,那我問你,安妮手上的那個棕色筆記本是不是在你手里?”
    這個時候,佟泰來裝作很無辜的樣子︰“思遠,安妮雖然到了我的新泰公司,可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什麼棕色的筆記本,我可以對天發誓,你說的棕色的筆記本真的沒在我手里。”
    佟泰來現在說起慌來已經達到了一種極為淡定的境界,臉上不紅不白的。
    看到佟泰來信誓旦旦的樣子,裴思遠接著說︰“泰來,有些人想把我搞垮,這可沒那麼容易。就是他們得到了那本棕色的筆記本又能怎樣,現在造假的事多了,什麼事做得都跟真的一樣,光以一個筆記本就想定我的罪,這也未免太天真了。”
    裴思遠說完,就又看了看佟泰來的表情。
    佟泰來知道裴思遠的這句話是給他听的,後脊背不由嗖嗖地冒涼風,但在外表上,他依然不動聲色。
    說了一會話,裴思遠忽然話鋒一轉︰“泰來,吃別人嚼過的饃有意思嗎?”
    佟泰來沒想到裴思遠會說起這樣的話題,但他知道在這個場合自己絕對要制怒。于是,他就朝裴思遠微笑了一下︰“老同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我都听糊涂了。”
    “泰來,我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這江湖上都講究規矩,朋友妻不可欺這句話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我勸你以後離安妮遠點,最好讓她離開你的公司,這樣大家的臉面都過得去。”
    裴思遠的話說得很露骨,佟泰來感受到了他咄咄逼人的氣勢。
    這個時候,佟泰來感到自己如果太軟弱了,就不像一個男人了,他可不想當縮頭烏龜。于是,他朝裴思遠說道︰“老同學,我听安妮說你又有了新歡,正因為你背叛了她,她才決意離開你的。至于她是否離開我,也不取決于我,主要是看她的態度。”
    “泰來,看來我剛才的話你是沒听進去,不管我怎麼樣,也絕不允許你染指安妮,她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女人。”
    這個時候,可真的應了那句話,千古一怒為紅顏,因為安妮兩個大學同學都不相讓了。
    “思遠,你就別自作多情了。我問你,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個男人對自己所愛的女人進行綁架,難道這也是愛嗎?”
    到了這個時候,佟泰來感到也沒必要隱晦什麼了。
    听到了佟泰來的這句話,裴思遠不由一愣。但他隨後就故作生氣的樣子說道︰“泰來,你怎麼能信口雌黃,我怎麼能綁架安妮,你這樣說我會以誹謗罪起訴你的。”
    佟泰來听了裴思遠的話,不由笑了。
    “老同學,雖然你現在貴為省長,但我感到你有些事做得很不漂亮,你為了一個什麼棕色的筆記本就指使手下綁架了安妮,你這樣做對得起安妮嗎?安妮她雖然離開了你,可在她的心里還念系著舊情,她根本就不想做對你不利的事情,可你卻能對她做出那樣的苟且之事,你這麼做可是讓她傷透了心。”
    對于佟泰來的反唇相譏,裴思遠頓時就感到了理屈詞窮。听後,他有點窘迫地坐在那,自打他擔任省長以來,還是頭一次感到了一種挫敗感。
    但裴思遠畢竟高高在上慣了,只是片刻他又恢復了他跋扈專橫的本色,他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佟泰來︰“泰來,我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學同學的面上,就沖你剛才跟我說的話,我就會罷了你的官,讓你重新回到商界去,你也太不自重了吧,怎麼能用這樣的口吻跟我說話。”
    佟泰來這時感到,自己在裴思遠的強勢面前,不能有絲毫退讓,否則的話,他會更狂妄的。于是,他板著臉說道︰“裴省長,我在官場待了這麼久,其實我現在已經厭倦了,如果你讓我回到商界去我還巴不得呢,不過那樣,你的處境就會更危險了,你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所以,我們現在最好是大家都相安無事,保持一個動態平衡是最理智的。”
    裴思遠看到佟泰來不亢不卑的樣子,就更進一步堅信了那本棕色筆記本在佟泰來手里的判斷。否則的話,以他對佟泰來的了解,這個一向處事圓滑的老同學不會這樣鋒芒畢露的。
    想到這里,裴思遠感到自己應該去一趟北京了,他想去見一見郁明達,順便他再給這個大帥府的經濟要員捎點自己的敬意,他感到只要郁明達出面勸佟泰來,情況肯定會很樂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