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夢琪听後有些詫然,心想,你是市長,我只是一位借調到市府不足兩天的一個工作人員,有什麼意見你直說便罷,征求二字就免了吧,我可受用不起。
    看到于夢琪的臉色倏地一下紅了,佟泰來就對她說︰“夢琪,我上午在會場講話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決定,就是立刻把你調到市府綜合處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于夢琪是一個雲淡風輕的女子,歷來把世間的功名利祿看得很淡。正是因為她把紅塵中浮華的東西看得透徹了,這些年,她作為昔日震旦大學的才女才能在一個小小的城區默默地從事文字工作。于夢琪畢業于泰城一中,高考時她以整個地區第3名的成績被震旦大學錄取。自從回到泰城工作以後,她看到昔日的一中校友在泰城發展的都不錯,心里也曾有一種失落感,因為她的那些同學考取的都不是名牌大學,但畢業了,反倒比她這個名牌大學出來的有出息了。但失落以後,她又變得坦然起來。于夢琪是一個對文字情有獨鐘的女人。她認為一個人能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是幸運的,這比掙多少錢要重要得多。所以,她才甘願做一個文字匠的。
    听了佟泰來的話,于夢琪還是感到了愕然。在她的生活里,一直演繹著低調的小橋流水,她已經適應了下山的從容和慣性。所以,當生活向她亮出一道往上前移的路徑時,她的心里還是有了死水微瀾似的波動。
    “啊!您要調我?”素有蘭心蕙質底蘊的于夢琪驚愕時的樣子也很好看,她淡淡的蹙眉如黛峰一樣突兀起來,她一塵不染的純淨的呼吸簇擁的輕輕的啊的聲音,都讓她眼前的這個風流男人欣賞不已。
    “是的,今天我念你給我寫的稿子後,我認為你很有文字功底,才華了得。”
    這樣的贊譽聲似乎早已遠去,但佟泰來的褒揚還是在她的耳鼓驚起了溫煦的山風。
    “佟市長,你讓我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回答你好嗎?”
    “行,你好好思忖一下,不過我要告訴你,你調到市里後,我立刻就提拔你為綜合處處長,你是當之無愧的。”
    听著佟泰來的話,于夢琪還是沒有勇氣跟佟泰來對視,因為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她一見到他就感到心跳加快,這樣的情況在以前從未出現過。
    于夢琪不知是怎樣離開佟泰來的辦公室的。
    晚上回家,于夢琪把市府要調她的事跟父母說了,父母听後都很高興,都說女兒的機遇來了。但他們沒想到于夢琪對此事卻很淡然。听了父母的意見,于夢琪對他們說︰“爸媽,我已經習慣了平靜的生活,我現在在泰中區工作也挺好的,就那一攤活,干得很輕松,心情也很好,我何必非得去市府呢,昨晚我熬了一宿,我感到在市府從事文字工作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父親于海听後對女兒說道︰“夢琪,這市府也不是誰都能去上的,既然市長相中了你的才華,你為何不好好地把握這次機會呢?爸爸知道你喜歡從事文字工作,但你想過沒有,你一旦調入了市府,你寫作的平台就更廣闊了,這樣才能把你在震旦大學學到的本事和你的才華充分地展示出來,所以爸爸勸你,千萬別失去這次機會,人應該往高處走才對。”
    父親于海在家里歷來扮演著女兒靈魂導師的角色,從小到大,于夢琪在人生的關鍵時刻總是會受到他的智慧啟迪。
    父親的話,似乎讓她心有所動。
    看到女兒的思想有點松動,母親匡麗娟就接著說︰“夢琪,你就別猶豫了,去市府工作那可是許多人的夢想,我听說市府的待遇也是不錯的,而且那里的未婚小伙子肯定也不會少,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看那里有相當的你就處一個吧。”
    于夢琪對于父母的苦口婆心深切地體會到了,眼楮里晶瑩的液體頓時就濡濕了眼眶。最後她對父母說︰“那好吧,我就嘗試著走一條新的人生之路吧。”
    有了父母的支持,于夢琪的心踏實了。第二天,她就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佟泰來。听後,佟泰來十分興奮,撂下電話就讓林志豪到了他的辦公室,責成他趕快把于夢琪調到市府。
    于夢琪的調轉的事,辦得也不是很順利。楊區長接到市府開出的調令,並沒有立刻執行。他責成下面的人事局,千萬不能為于夢琪辦理調轉手續。說來這個楊區長也不是一個抗上的官員,作為一區之長,他也知道文字材料在政務運行中的重要性。他是看著于夢琪一步步成為區里的一支筆的。他心里明鏡似的,一旦放走了于夢琪,區府的文字材料就會一落千丈,下跌很大一塊。
    但楊區長沒堅持多久,就很快地就在市府的高壓下同意調走于夢琪了。為了于夢琪調轉的事,佟泰來把楊區長好頓批評。
    于夢琪調入市府辦公廳的消息,很快地就在市府大院傳遍了。人們听說來了一位女才子,都很想一睹于夢琪的芳姿。所以,每到中午吃飯時,于夢琪就成了一道動人的風景。
    于夢琪歷來是以我為中心的女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盡管她已經能感受到無數雙眼楮在看著她,但她似乎什麼都沒看到,只是專心地吃著飯。
    但她的辦公室的門還是被有心人扣動了。一天中午,肖雅婷來拜訪她了。
    在辦公廳為歡迎她到來的晚宴上于夢琪已經認識了這位有些輕佻的秘書處處長。雖然只是輕輕的一瞥,但于夢琪的第一感覺里就存在了艷俗的印象。雖然肖雅婷也生了一個桃花面,但由于夢琪解讀,就成了輕佻膚淺。
    看到肖雅婷來了,于夢琪微微一欠身就算以禮相待了。
    “有事,肖處長?”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
    人這個動物彼此交往是很講究緣分的。對于肖雅婷的到來,于夢琪在心里有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坐在那語言就顯得很遲鈍,但這也給人帶來了一種很冷的感覺。
    “于處長,你是不是不歡迎我來啊?”肖雅婷感到自己受到了冷遇,一半認真一半開玩笑地說。
    “肖處長,你可別誤會,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我了,我這個人很內向,一般話很少。”
    肖雅婷看著于夢琪笑了笑︰“我也是跟你開一個玩笑,你也別往心里去。”
    自從于夢琪調入市政府辦公廳以後,肖雅婷就對她產生了嫉妒之心。雖然于夢琪穿得很簡約,但她的不飾而美的內涵卻更讓她有了別樣的風韻。
    說來市府辦公廳綜合處處長還有一個別稱,就是市長的文字秘書。按照慣例,市長的大材料和重要講話都要出自綜合處長之手。對于這一點,負責辦公廳政務協調的肖雅婷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于夢琪一來,肖雅婷就有了一種危機感,她怕自己在佟泰來身邊失寵,所以今天吃完了飯,她就想來給于夢琪吹吹風,讓她別跟佟泰來走得太近。
    雖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但她卻感到有些無從開口。想了半天,她對于夢琪說︰“于處長,我們市府辦公廳人多嘴雜,你可是要經常出入市長的辦公室,所以言行一定要謹慎,可千萬別弄出來什麼緋聞?”
    于夢琪沒想到肖雅婷會說出這麼無聊的話,她心里雖然厭惡至極,但把想要說的話憋在心里了。
    看到于夢琪沒有回音,肖雅婷繼續說道︰“于處長,俗話說入鄉隨俗,所以你來市府工作以後,也要懂規矩,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做的事不做。”
    听到肖雅婷越說越放肆,于夢琪有些忍受不住了。雖然她的性格很內向,但她也不允許一個人在她面前頤指氣使。于是,她抬起頭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肖雅婷說︰“肖處長,雖然我剛來,但也用不著你在這教我,我這個人很有自知之明,言談舉止是會自我把握的,你就放心吧,沒有人格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于夢琪說話一直就是這麼慢條斯理,但在這很溫婉的話里,卻把她不亢不卑做人的態度全部表達了出來。
    看到話不投機,肖雅婷又待了一會就離開了于夢琪的辦公室。
    肖雅婷剛走,于夢琪又听到了敲門聲,她以為肖雅婷又返回來了,就坐在椅子上沒有吱聲。
    可隨著開門聲,她抬眼一看,不由得又有些詫異了,原來走進來的人不是肖雅婷,而是佟泰來。
    “我敲門,你怎麼不應聲?”佟泰來微笑著走到了她的身邊,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了。
    “我沒听見您的敲門聲,真的對不起。”
    看到于夢琪站了起來,佟泰來急忙揮手示意她坐下︰“夢琪,以後你就是我的文字秘書了,我們之間不要這麼客套,要不我們怎能進行思想交流呢?”
    听著佟泰來的話,于夢琪不由又回想起了剛才肖雅婷說過的話,臉上不由浮現出了一抹紅暈。
    半晌,她才鎮定了下來,不過她的目光仍然落在了別處。
    對于她的這種矜持,佟泰來是很欣賞的,雖然他對那些具有風情的女人也很喜歡,但他骨子里最喜歡的還是像于夢琪這樣有著書卷氣的女人。
    “夢琪,這幾天的感覺怎樣?”為了打破沉寂,佟泰來主動搭訕著。
    “我剛來,就感到你們這里的人事關系很復雜,我要是早知道這樣,我說什麼也不會來市政府工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