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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理寺的人！
張適官居四品，莫名被害，一定會挨個盤查，她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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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輕嗤一聲擦掉指尖的血跡，直起腰，退後一步，可剛要抬腳，不想下擺似綴了重物，累得他步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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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挑了挑眉，“小娘子這是何意？”
同樂館里的女子，除了歌妓，就是舞妓。陸修懷疑她，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旦受到盤問，她要怎麼解釋從梁府到了同樂館？關鍵她還衣衫不整、身上帶血？
但陸修不一樣，沒有人敢去盤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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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雖然已經猜到，但那眼中閃過的狠厲，還是叫他眯起眼，不禁懷疑，這當真是不堪一折嗎？
他又垂眸掃了一眼她細白的脖頸，外衫底下掩著春色與猩紅，明顯是連內衫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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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世道，一個女子沒有與之美貌相匹配的權力，她的一生何止是悲慘，簡直是滅頂之災！
這，也許是個機會。
反正要淪為工具，何不自己挑一個？
何況，陸修是能只手遮天的人。
陸修垂頭看她，“庇護？你們梁府、還有那個王素，哪個不能成為你的庇護？你卻舍近圖遠，求我？”
昔日宴會上，叔父命她仿趙飛燕，作一支‘掌上舞’待客。不想這一舞，技驚四座。不僅讓她美名盛起，更讓王司空當眾對她贊不絕口。
這心照不宣，就是從那天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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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揚著尖尖的下巴、泛紅的眼楮透著水光，明明是乞求，他卻瞧著像耍賴。
可對于救人，他真是沒什麼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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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何干？”
說完，他搖搖頭，就要抽出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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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只瞥一眼，“你為了報仇真的什麼都願做嗎？”
對梁府，她是一枚不听話的棄子；對崔皓，她是一塊墊腳的磚石；而對那些人，她是任人狎褻的玩物。
回顧上一世，除了一具人盡可夫的身體，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她什麼也沒有。
如今，她也只有這麼一條命。
“我什麼都願意！”
一個嬌滴滴的士族娘子，究竟有什麼血海深仇？
看了眼漸漸逼近的一行人，陸修彎下腰，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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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她今天遇到其他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偏偏是陸修！
陸修是那朝堂上為數不多沒踫過她的人，可他也不會救她。
那日，她奉召入宮，出來後，便被王素派來的人捂了嘴，一路拖至僻靜處。
掙扎無果，踫巧陸修帶人經過，她嗚咽著伸出手求救，可他也只往這邊看了一眼，涼涼笑了下，就走了......
就是這一笑，熄滅了她對這世道殘存的最後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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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力爬起身，他們已經看到她了，盤問是一定的，躲是躲不掉了。
“你什麼人？”還未靠近，就有人出聲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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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上下打量，遲疑道“好像是梁左丞府上的小娘子。”
為首並不拿正眼瞧她，“這個時辰，哪個官家小娘子會獨身在大街上？你再看她分明是從大火中逃出來的！”
與料想的一樣，她現在獨身不說，又這般形容，確實很難不讓人懷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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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她獨身一人了？”
不想才一張口，竟有人搶先道，說話聲若玉石相撞，在這沉沉的夜里，直擊心上。
看清來人，為首的一改之前倨傲，慌忙俯身一拜，“見過大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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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這般喜怒不形于色，幾人略有不安，面面相覷。
陸修斜睨她一眼，“若沒事，我們就回去了。”
說話間，一件碩大的披風蒙頭蓋了上來，梁� 矍耙緩冢 姑環從 矗 捅凰 磐 刈摺 br />
剛跨出一步，他又補充，“若有事，太師府在哪知道吧？”
不等回答，陸修拎起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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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邊，陸修將她後領一提，毫不客氣扔下長檐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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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救了她，別說扔到地上，就算是扔到泗水里，也得謝他。
何況，他是陸修，就算扭頭就將她殺了，也不必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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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人救命之恩，我——”
“救？我會救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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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上一世暴君酗酒，喜以殺為戲，陸修便讓人呈上長鋸、大鑊、銼供其挑選。人不夠殺，他便提議以死囚供之，死囚也不夠時，他又建議“供御囚”......
他，不幫著殺人就算好了，何時會救人？
再血腥暴虐，他都能若無其事坐在一旁，淡淡瞧著。
陸修手攏在袖子里，視線投向嘩嘩的泗水，若有所思，“這世道殺死一個人，當真是太容易，容易到讓人覺得乏味。要知道，無趣的日子過久了，就想看點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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