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幾選擇了緘默。
既不承認，也不反對。
沉默許久，曾丹繼續挑起話題︰“好吧，你不想說也可以，疫苗配方怎麼交易，是雙方共同約定一個地點，還是……”
“我現在就可把配方給你。”
“在電話里？”
“對。”
顧幾回答的干脆利落。
倒是讓電話里的曾丹停頓片刻，不禁抿嘴笑了一句。
“你就不怕我拿走配方把你撇掉？”
“我相信夏國是不會干出這種事情的，況且，尼泊爾就在你們旁邊，官方絕不可能坐視不理，任由感染擴大！”
于是，顧幾便依照二周目馬泰爾教授的實驗記錄，將特殊蛋白黴抑制疫苗的配方，完完整整復述了一遍。
曾丹嘴上重復著，電話里隱隱還能听到手寫的沙沙聲，和筆尖落點的動靜。
“就這些？”
“嗯。”
顧幾眯了下眼瞼。
沒等曾丹繼續開口，就匆匆掛點了電話。
確認听筒內發出的“嘟嘟”聲，他這才松了口氣，開始大聲呼吸。
不得不說。
跟曾丹這種人交手，的確壓力很大。
“看來有機會，要專門培訓一下情報類技能。”
雖然系統的戰術類技能很少涉獵于此，但並不妨礙顧幾可以通過其他渠道獲取。
比如【BCI虛擬現實訓練器】。
他完全可以通過發送獎勵的方式，從阿明的腦子里，竊取摩薩德的情報特勤培養體系以及各種技能、經驗。
別看這家伙實戰能力一般。
卻是正兒八經摩薩德培養出來的情報間諜，在情報類方面，專業性絕對毋庸置疑。
解決完疫苗生產這一大難題。
顧幾心中壓著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一半。
至于剩下的，就要看凱瑟琳和尼泊爾官方的發揮了。
他重新戴上防毒面具，直奔尼泊爾市區，準備開始囤積物資。
沒錯。
顧幾在搜極端分子尸體時，也特意拿了一些現金。
事到如今。
甘塔卡納的擴散，是無法阻止的。
不出兩天，病毒就會在城中爆發。
到時候市民哄搶物資，黑幫、武裝人員洗劫的戲劇性場面，又會再度重演。
所以顧幾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這一輪，他可沒有拉賈等人的幫忙，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他先是在地攤處買了一件棕色的披布。
只要戴上帽子，就能輕松將防化服、槍械、防毒面具這些乍眼的物件遮擋起來。
看著街邊店鋪玻璃下的反光，顧幾現在活像是一個行走在中世紀的巫師或僧人。
但在尼泊爾這種歷史古樸，宗教色彩極為濃重的國度，反倒顯得極為和諧。
這或許就是“僧袍人”選擇這幅打扮的原因之一。
沒錯。
顧幾采購完物資，下一站要去的目標點；
就是寺廟！
病毒一旦爆發，市中心的賓館和酒店這種客流量大的地方，肯定不能居住，寺廟相對就是一個良好的棲息地。
偏僻、安靜、獨立的隔間。
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他很可能有機會踫到僧袍人！
加德滿都大都會區，古納寺。
這是顧幾當初從卡芙口中問出她與僧袍人相遇的寺廟名稱。
加德滿都寺廟眾多，被譽為寺廟之城。
除了斯瓦揚布寺這種兩千年歷史的著名古寺，還有供養“活女神”的庫瑪麗廟，大到街區，小到每一條小巷，都有供人參拜的香火之地。
顧幾一路問了許多人，才找到卡芙所說的“古納寺”。
寺廟不大。
只有一座矗立著佛塔的前院，中央是兩層高的正殿，後面就是僧人和住客休息的後院了。
位置相對較偏，人員流動少。
正好滿足了病毒爆發後，一個完美棲息地的所有條件。
顧幾找到寺廟住持，本來想靠著賣慘來博取同情，可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最終還是靠著香火錢，才拿下一間單間。
“難怪寺廟沒人來，這方丈真是掉錢眼兒里了！”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跟隨僧人來到後院。
將物資放好，顧幾便開始嘗試聯絡維迪和阿明。
像這些關鍵性角色的電話，他早就記在腦子里了。
不過與二周目不同的是，這一次，顧幾在短信中，還額外增加了一條有關伊藤美櫻的情報，並囑咐兩人向蔣娜求證。
如此一來。
顧幾便能將蔣娜也一起拉進關卡。
以她現在在東瀛內閣情報界的地位，調查一個伊藤美櫻，應該不成問題。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破我的激光無人機的……”
直至現在，顧幾仍有些心有余悸。
別說他從未在伊藤美櫻身上看到過什麼紅外監測設備。
就算有，當時她發現並打掉激光無人機時，也從未低頭看過任何設備提示。
除非她的眼楮藏著什麼貓膩。
不知怎麼，顧幾不禁想到了之前那起陳叔叔綁架案。
他最後在京州郊外擊斃的那名PM雇佣兵，就有一顆電子仿真義眼。
別說。
還真有可能。
從羅馬尼亞和伊朗行動這幾次便能看出來，良本社已經跟PM公司搞到了一起，那麼弄到一些高科技裝備，也不足為奇。
只是顧幾實在想不明白。
伊藤美櫻到底是怎麼從一個女大學生，變成如今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
“她如此費勁心思在夏國和尼泊爾投毒，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凱伊達印度分支手中的核裝置吧，難道是為了阿部重本？”
顧幾覺得可能性不小。
畢竟阿部重本現在還未正式宣判，暫時被收押在國安局的特殊看守所。
一旦病毒在國內爆發，伊藤美櫻便可以用病毒疫苗或特效藥來作為談判籌碼，逼迫官方釋放阿部重本。
正當他思索僧袍人與伊藤美櫻之間的關系時。
手機突然來了電話。
顧幾本以為是阿明或者維迪，結果卻是凱瑟琳。
“你說的竟然是真的，我的確在精神病院的尸體上，檢測到了一種全新的未知病毒；
由于精神病院這件事鬧得非常大，武裝警察已經將這里封鎖了，我也按照你的方法，把這件事上報給了世衛組織。”
“好，至于疫苗問題，不出三日，夏國就會派醫療團隊過來解決！”
沒想到凱瑟琳這一輪倒是夠給力的，竟然將事情辦得這麼漂亮。
于是顧幾便把二周目用疫苗從夏國醫療專家手中換來治療方案，全部傳授給了凱瑟琳。
事實上，就算凱瑟琳沒有做好防控。
他一樣也會把方案公布。
畢竟對于顧幾來說，減少感染者數量，降低死亡人數，完成關卡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什麼功勞、榮譽和利益，那些都是虛的。
“你，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能夠听得出來，凱瑟琳的情緒現在很激動，似乎顧幾說出來的這些話，剛好打消了她心頭的恐懼。
“上帝，72部隊竟然這麼厲害，你們是很早就得知這款病毒的一切信息了麼？”
“這一點你不需要知道。”
“等一下，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可以申請加入72麼，我實在太喜歡你們組織了；
無論是萊德機場大屠殺，還是東瀛的病毒郵輪，甚至我懷疑還有很多危機都是你們暗中解決的，就像這次一樣！”
凱瑟琳越說越興奮，到後來甚至已經完全不理會顧幾，一個人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看你表現吧。”
顧幾冷冷回了一句，旋即主動掛點了電話。
點開短信。
發給阿明和維迪的消息，已經是五分鐘前了，可兩人卻沒有任何回應。
難道劇情線變動，電話號碼也受影響了？
顧幾挑起眉頭。
覺得這個理由似乎並不能站住腳。
不對勁！
“先是姜有真，然後是赫爾曼，現在又是維迪和阿明，一個個不是躲著我，就是把我當敵人，這實在太古怪了……”
顧幾越想越覺得背脊發涼。
就像是背後有一雙隱形的大手，在剝離他的所有人脈關系。
這太可怕了。
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他未來現實中的自己！
除了他自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如此清晰地掌握他認識的這些人脈，尤其是像赫爾曼、阿明這種他現實從未正面接觸過的人物。
“看來未來現實中的我，一定是做了什麼，才會觸發系統修正BUG，切斷了我與他們的聯系，否則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
這是顧幾現在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好在。
曾丹這層關系，系統並未阻止。
似乎是因為，他現在無法完全拿捏對方的緣故，二者屬于平等的合作方。
而不是像姜有真、阿明等人，完全就是工具人的角色。
他說往東，這幾人就絕對不會往西。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
顧幾就被一陣刺耳的蜂鳴音給吵醒了。
“嗡——嗚——！”
“是應急警報！”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急忙跑出房門。
與他一樣站在門邊眺望的，還有幾個住客。
其中有一個身披藍灰色尼泊爾僧袍，二十七八歲的卷毛外國佬，倒是引起了顧幾的注意。
或許是因為伊藤美櫻的關系。
他現在對這些外國人，格外在意。
“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師？”
“阿彌陀佛，听說城內現在發現了一種烈性傳染病，官方緊急通報，讓所有人居家做好防護措施，施主們想要回家的，可要盡快動身，而選擇留在這里的，這幾天盡量還是不要外出了吧！”
一位路過的胖僧人豎起手掌，如實解釋道。
幾名香客一听，頓時面色大變。
絕大部分人都選擇了離開。
畢竟誰都不是傻子，能讓官方做到這一步，絕對不止是普通傳染病那麼簡單。
反倒是那個卷毛外國人，選擇了繼續留下。
四目相對。
外國佬竟然也雙手合十，露出善意的笑容，對著顧幾做了個揖，旋即便一臉淡定的關門回屋。
這種東西方文化結合的感覺。
給顧幾一種說不出怪異。
拋開這個外國佬不談，這一輪，尼泊爾官方的動作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而且一上來就是全城封控。
相比之下，上周目的警察總監和衛生部部長，可完全沒有這樣的魄力啊！
“難道是世衛組織的關系？”
帶著疑問，顧幾撥通了凱瑟琳的電話，直接開門見山問道︰“外面的警報是怎麼回事？”
“我剛要聯系您，尼泊爾官方已經確認病毒，並對外界公開了疫情，暫時將其命名為‘甘塔卡納’，世衛組織和夏國專家醫療團，中午就會抵達加德滿都，進行指導工作！”
“等等，你說……夏國？”
顧幾心髒咯 一聲。
“對啊，根據我從疾控中心收到的消息，夏國專家組是第一批發現甘塔卡納的國家，甚至比尼泊爾還要更早，今日的封控政策，就是夏方建議提出的，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夏國手中真的有解決這場疫情的辦法……”
凱瑟琳後面說什麼，顧幾已經听不太清了。
他現在腦子里全都是疑問。
劇情絕對出問題了。
夏國發現甘塔卡納的時間，比二周目提前了！
而且，為什麼他們這麼快就要來尼泊爾援助，難道曾丹已經推動疫苗生產落地了？
“嗡∼”
念頭剛起。
顧幾手機便傳來震動。
他劃開屏幕一看。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赫然正是曾丹發來的消息︰“我中午會落地加德滿都，有沒有興趣見一面？”
“你們把疫苗生產出來了？”
顧幾快速按動手機鍵盤，將消息發出。
沒過兩秒。
曾丹便回應道︰“嗯，第一批試驗裝已經成功，我們經過感染者本人同意，已經試驗過，效果非常好！”
看到這一條消息，顧幾整個人神經“嗡”地一下。
不對！
這速度也太快了！
不，是快得有些離譜！
他昨天下午剛給曾丹發過去疫苗研發配方，一晚上的時間，從研發、生產，再到臨床試驗，就算是太上老君煉丹，也不可能這麼快啊！
到這里。
顧幾依稀回想起昨天與曾丹的對話。
對方似乎全程一絲緊張情緒都沒有，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曾丹經驗老道，情緒藏得較深。
現在來看。
不是曾丹不重視甘塔卡納和疫苗。
而是。
她早已得知此事，並且有了解決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