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琛的一番話讓我感動又心酸，我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用力點頭。</br>這就是他以身犯險，嵌合冰魔獸的意義所在吧？</br>他在用自己的行動證明，即便我和孩子們的名字沒上蛇族族譜，不受長白山蛇族保護，他依然能以自己的力量保護好我們。</br>得到我肯定的回應，柳 琛一聲喟嘆，一手掌住我的後腦勺，低下頭來，加深了這個吻。</br>廝磨良久，就在我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終于松開了我，大拇指輕輕擦拭我的唇角，滿眼溫柔︰“折騰了一夜，你先睡一會兒，等京都那邊消息傳過來，估計就睡不成了。”</br>我的確很累了。</br>在山洞里點燃那六根雷火香，消耗了我不少法力，之後又與唐仁、控尸人斗法，再到擔心十五的安危，這會兒放松下來，我上下眼皮直打架。</br>柳 琛輕按我的太陽穴，手指上帶了些許真氣，溫熱溫熱的，沒一會兒我就睡了過去。</br>“蓁蓁，蓁蓁。”</br>“啾啾，啾啾。”</br>叮鈴……叮鈴……</br>不知道睡了多久，嘈雜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手就被青銅獸女孩拉住，她拽著我往前跑，那兩只陰狐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面。</br>我跟著跑了幾步才赫然發現，自己仍然在睡夢中。</br>不多時，前方便出現了漫漫黃沙路，胡雲璽提著一盞長明燈靜靜地站在那兒，可奇怪的是，以往胡雲璽召喚我的魂魄來黃泉路，周圍全都是長明燈火，這一次除了他手中的那一盞，再也看不到其他。</br>我正納悶，胡雲璽喚道︰“蓁蓁。”</br>我趕緊走過去，關心道︰“胡大哥，你醒了？後背上的傷都好了嗎？”</br>“蓁蓁，謝謝你。”胡雲璽由衷道，“沒有你的雷火香，我現在可能還昏迷著，以後也不知道要受多少年雷火劫的折磨。”</br>“你沒事了就好。”我心中高興，“對了，黃泉路上的那些長明燈呢？還有，你召喚我的魂魄過來，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br>“我將那些長明燈火全都收進幽冥燈中去了。”胡雲璽說道，“以前你的魂魄容易被我召喚過來，是因為鹿湘的殘魄導致你魂魄不穩，如今有幽冥佛蓮幫你固魂，再加上我的修為……”</br>胡雲璽這一頓，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想起之前他被燒焦的狐狸尾巴，還有那滿潭的血水，不用他說，我也能猜到，他這次修為受損挺厲害的。</br>我很擔心他，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打斷︰“蓁蓁，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你不要問，听我說。”</br>“唐老應劫失敗了。”</br>夜里在陰陽交界處，唐仁就說唐老應劫失敗了，我只當是他想騙我們，讓我們自亂陣腳，卻沒想到是真的。</br>我心中大慟，嘴唇抖了抖，眼眶里已經紅了一片。</br>“不要難過，蓁蓁，這是唐老自己的選擇。”</br>胡雲璽繼續說道︰“其實唐老是有機會應劫成功的，但那需要整個唐門未來百年的運勢做代價，唐老不願，他選擇犧牲自己，保唐家。”</br>“他說，他生而為唐家人，死亦為唐家鬼，他此生不負唐門！”</br>‘此生不負唐門’，短短六個字，卻讓我熱淚盈眶。</br>唐老這一生都在為唐門籌謀，鞠躬盡瘁，他擔得這一句‘此生不負唐門’。</br>可我仍有疑問︰“既然唐老決定放棄，你為什麼還要以陰狐令幫他擋劫呢？”</br>胡雲璽沒有立即回答我，他先是一揮手，便有三枚血紅色透著金光的珠子漂浮在空氣中，他反手往我這邊一推，那三枚珠子便沒入我的身體之中。</br>我只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灌入我的魂魄，我的身形都跟著蕩了蕩，身邊的青銅獸和兩只陰狐都眯起眼楮，無比享受的哼唧出聲。</br>“這是唐老臨終前特別交代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的東西，里面包含唐老的部分修為、功德，他說，這是給你的謝禮，剩下的那部分，我會轉交給唐言蹊。”</br>唐老他……我真的無法言說此刻的心情。</br>他太偉大了，對我的幫助與照拂，我永遠也無法回報給他了。</br>還沒等我從這復雜的情感中回過神來，胡雲璽又將一個四方四正的盒子遞過來，說道︰“這是唐老留下的舍利，他說，同為佛骨胎，十五比他強，他也希望十五這一輩子平安順遂，無病無災，這枚舍利送給十五，或許將來有一天能幫到十五。”</br>我雙手去接盒子，手都是顫抖著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br>如果不是唐老，十五怎能如此順利地降生？</br>臨了臨了，他還這樣牽掛著十五，這讓我怎能不動容？！</br>直到這一刻，我才恍然明白過來，唐老是去了，但他留下的東西，哪一樣不珍貴呢？</br>哪一樣不讓人眼紅呢？</br>“所以，當時你祭出陰狐令，不是為了幫唐老擋劫，而是為了護住唐老留下的這一切，對嗎？”</br>“是，也不是。”胡雲璽嘆息一聲，說道，“唐老應劫，城隍殿里一片混亂，他選擇放棄，可有人不想讓他就此隕落，比如陳英、柳易。”</br>柳易，就是斗篷男。</br>我驚詫道︰“柳易當時也在嗎？”</br>胡雲璽點頭︰“我們小看了南疆煉尸門的邪術，陳英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擾亂陰陽，二月十五那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經由他的手混跡進來，柳易也在其中。”</br>“柳易身體先天殘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以置換柳君乾的精血續命，但終究治標不治本，唐老的一身天骨才是他當下最覬覦的所在，一旦唐老應劫失敗，一身天骨毀于一旦，這是柳易最不想看到的結果。”</br>我恍然大悟︰“所以你祭出陰狐令，一是為了阻擋柳易的干擾，二是為了護住唐老的真身，第三才是為了守護唐老灰飛煙滅後留下的這一切，對嗎？”</br>原來那一天在城隍殿竟發生了那樣多的事情，我們在望鄉台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罷了。</br>我清楚地記得，我第一次進入陰陽交界處，曾在審判台那邊親眼目睹眾人瘋搶那個陰官被行刑之後掉落的東西。</br>那點東西，比之唐老，又算得了什麼呢？</br>我不敢想象，那天如果沒有胡雲璽護著，如果他沒有果斷祭出陰狐令的話，後果又會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