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寒陵關外，雙眸對視
王也之聲回蕩在山洞之內，周遭之人盡皆寂暮，陡然間，只見一道冷然之聲再度傳遞而來。
其人體魄修長，體表之上迸發灼熱氣血，武道意志一並碾壓而來，手中捏合刀身。
“龍雀軍只認令牌，不听號令，先滾下帥位再說！”
字音落下，其人身影驟然暴起，如有一頭蛟龍也似，手中橫刀驟然劈來，直朝王也頭顱而來！
嗡！！
霎時間，其人身影驟然來到顧長生身前，然而手中長刀不過剛剛提起，便是驟然停滯在半空中，只見昏暗燭火之光照耀之下，一道玉質令牌被王也拿捏而出，橫于身前。
“令牌在此，諸位，打擾了。”
字音落下，那手持長刀之人眸光一震，旋即便是直接單膝跪地。
身後，無數龍雀軍盡皆跪地在身，浩蕩之聲震顫與山谷之間。
“謹遵將令！！！”
……
寒陵關。
滿天雪紛紛，寒涼如鐵，刃刮其身。
邊疆之地，銀妝素裹，大雪隆冬而降，天地一白，寒意浸潤天地，亦凍徹人心。
徐驍立足城池之上，眸光掃視之下，只見寒陵關前後左右，盡皆為大片大片軍隊所圍，冬日降臨，邊疆之地愈發酷寒，冷風足可將沸水潑化冰屑，于此殘酷的環境之下，諸般軍陣攻伐，都將變得困難無比。
所幸他們乃是守城之軍，比之城池之下，露宿遍野的莽離大軍好上不知多少。
但縱是如此，徐驍的面龐之上，依舊未曾有絲毫喜悅之色。
先前數日，莽離大軍接連三次攻城，雖盡皆敗退，但依舊給城中之軍造成莫大傷亡，如今的城池之中，所存之軍已不足十萬，而外界之軍尚有百萬之眾。
甚至自天墉城陳芝豹所傳來的消息，更有五十萬大軍接踵而來，可謂是戰況愈演愈烈。
雖然莽離大軍的傷亡，遠超北涼之軍，甚至傷亡指數已經達到了一比十之多，但仍是未有絲毫退卻，反而愈發瘋狂。
但徐驍卻是知曉，如今的北涼根本消耗不起，北涼之軍，不過一地之力，並非離陽不曾發兵援助，如今敵國殘食疆土，縱是離陽王室在如何視北涼為眼中釘肉中刺，也不敢于眾目睽睽之下行如此大逆之勢。
只可惜，莽離大軍可並不止攻伐北涼之地，此間匯聚之軍，多數乃是北莽之軍，北離大軍則是用于傾壓離陽其余疆域，借此分散諸般援助之軍，畢竟如今的北涼之軍，被消耗一些便是無有一些，已然是黔驢技窮。
城池之上，徐鳳年立于徐曉身側，看向遠處又開始調度的莽離大軍，眼神不由愈發凝重，他喉嚨聳動，聲音冷厲而又沙啞。
“又來了。”
一日前他們已然來至此間，那是正值莽離大軍攻城，可謂慘烈之際，城牆之下，滿是尸體，堆砌足有丈許之高，北涼城牆之上，亦是源源不斷的將尸體從上方拉下，雙方每時每刻消耗的士卒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其中那位莽離大軍的陸地神仙又出動了一次，徐堰兵與先前的斗戰之中，受了傷勢尚在養傷，若給齊煉華出手，只怕早在前一輪的攻伐之中，此城便已淪陷。
但同樣，齊煉華的實力也徹底暴露，這一次對方若是再度攻城，必然會先行針對其人，甚至有可能，拓跋菩薩也會一並出手，兩尊陸地神仙合力，縱是齊煉華曾被譽為刀甲，亦是不能抵擋。
如今能夠對抗陸地神仙之人，北涼之中，可謂極少，哪怕是擋下都需要莫大的犧牲，甚至身死。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王也，能以指玄戰天象，天象斬陸地神仙。
大部分的天象鏡修士在陸地神仙眼中，能夠撐上一招半式已然足以享譽天下，就如玄冥二老一般，昔年接下武當張真人一掌不死，而名動江湖。
只不過這兩人尚且無法與之相比，只能作為舉例。
“姐夫還沒回來嗎？”
徐鳳年看著下方又在凝聚攻勢的莽離大軍，不由嘴角苦澀，他看向一旁的老黃，眼神之中夾雜希冀之色，但可惜，一旁的老黃也只是搖了搖頭。
“父親，寒陵關決然無法守住下一輪攻勢，我建議此戰暫且退卻，事後重整軍士，再與莽離大軍一決死戰。”
徐渭熊邁步而出，她雙眸凝重，心中對于此戰的結果早已心知肚明，欲要勸慰徐驍退卻一二。
“父親，不過是暫避鋒芒而已……”
此話一出，好似惹怒了徐驍一般，對方冷笑一聲，冷視遠處的軍陣之中，其中一道身著黑甲的魁梧身影浮現其中，其人手持長戟，縱是遙遙相望，亦是能感受到那股極盡鋒芒的酷烈之意。
“我需避他鋒芒？取我刀來！”
看著遠處手持長戟的拓跋菩薩，徐驍眼神冷冽，自音鏗鏘，不容置喙。
旋即他眸光發瞥向一旁的老黃，與不遠處身著白衣的南宮僕射。
“老黃，帶他們走……”
此音一出，一旁的徐鳳年與徐渭熊等人皆是眸光一顫，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瞳微顫，徐驍背過身去，絲毫不在意兩人的聲音，只有那冷冽之音依舊冰冷，不夾雜絲毫情緒。
“我說……”
“帶他們走！！”
“是！”
劍九黃建的此幕已然知曉其意，當即便是看向一旁的徐鳳年，按住對方的肩膀，徐鳳年怒視而來，雙眸之上，滿是血絲，他字音冰冷，極怒已極。
“劍九黃我讓你……”
話音尚未吐露，已然被劍九黃一指擊暈，旋即他瞥向一旁的徐渭熊，聲音微沉。
“小姐，隨我走吧。”
徐渭熊面色慘白，幾無絲毫血色，他看向那孤獨而執拗的身影，欲要出言，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好似失聲。
見得此幕，老黃不由將眸光看向一側的青鳥，青鳥面色微變，似在猶豫。
“砰！”
一側的南宮僕射，一掌按在徐渭熊的頸部，將之打暈，一手攔住，見得此幕，一旁的青鳥這才後知後覺，不禁面色羞愧，連忙上前攙扶徐渭熊。
城牆之下，拓跋菩薩，橫刀立馬，持戟冷視，與那城牆之上的身影，彼此對視。
“此戰，當決生死。”
兩人齊聲，字音冰冷，比之大雪隆冬，都要冰寒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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