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七望向了他，“我們是一個隊伍，你不該什麼事都自己擔。”
冥夜低頭。
東方浮玉輕拍著他的肩膀，“我們等了你一天一夜的消息，甦師妹昨天差點就沒忍住，要去掀了聞人家。”
昨晚晚了一天還是掀了。
冥夜低聲道︰“對不起。”
于鮑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說，知錯能改，就行。”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了冥夜的身後，一臉懇切又帶著期盼地望著他。
冥夜笑了起來，“好。”
“下次再犯，罰穿女裝，往天水城狂奔三天三夜。”東方浮玉提出建議。
六人一起看向了他，“要不你先？”
東方浮玉︰“……”
誒。
甦七托腮輕笑，“東方師兄穿女裝，我還是很期待的。”
東方浮玉︰“……當我沒說。”
軒轅樂章出聲道︰“好在沒出什麼大事，聞人溪看著，也不是真要你們的命。”
甦七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面，“這次是聞人溪心軟，但若是換了一個人，就未必了。”
軒轅樂章道︰“師叔祖，天宮騎兵這件事，你打算就這麼交給聞人溪善後嗎。”
“他會處理好的。”甦七淡聲道，“除非他想跟聞人景一樣，賭上整個聞人氏。”
歐陽摸了摸下顎，“但也不好瞞啊，听他那意思，里頭還有權家的手筆，要是他們把實情報上天宮，那麼聞人家絕對逃不過第二次。”
冥夜身軀繃緊。
“然後呢？再派三千人來嗎？”甦七挑眉，似笑非笑地道︰“天宮騎兵，一共就三萬人，我倒是想知道，他們會派多少人對付一個聞人氏。”
“來一批，我殺一批。”
大家都讀出了少女的決心，軒轅樂章輕聲道，“師叔祖，你決定好了嗎？”
與天宮為敵。
甦七笑了起來，“小徒孫，你覺得我不跟天宮作對，等他們發現沐家還有後人，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嗎？”
“不要問這種傻話了，我如今做的，不過是先下手為強，為大家多爭奪一線生機。”
“聞人氏倒是听話，可三百多人的命捏在天宮手上，換了你們，你們能答應嗎？”
屋內沉默。
不能。
“從我出生起，要走的就是這麼一條路，因為我姓沐，除非我剝離這個姓氏，忘記沐家，忘記生恩，否則就不可能有第二條路走，而我不後悔。”
甦七望向了眾人，“但這件事，我也知道事關重大，我敢拉冥夜跟老姜、洛斐下水，是因為他們跟我一樣，都只有這一條路走，但其他人，我並不強求。”
燼天跟東方浮玉，于鮑鮑三人一頓。
“特別是東方師兄，”在東方浮玉開口前，甦七打斷道，“東方家向來與世無爭，不牽扯世間爭斗，雖不知道你與東方家發生過什麼，但如果到了必須在家族與我們之間選擇，東方浮玉，你不要糊涂選我們。”
“選家族，這是我作為隊長，給予的命令。”
東方浮玉變了表情，“甦師妹你……”
甦七笑了起來，“如果我能贏，那就另說，但在這之前，不要賭上你全族。”
“我雖任性，但還知分寸。”
“我是光腳不怕穿鞋，所以我能豁出去，可你們不行，”甦七目光落在了燼天身上。
燼天知道，她是在說自己。
燼天站了起來，冷聲道︰“你說過，你會收留我。”
甦七莞爾笑道︰“如果我跟老姜沒死的話，我們會，可燼天，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們出事，你便回神山。”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燼天身軀繃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知道，甦七是為了他好。
于鮑鮑抬步要走到甦七身邊，甦七卻道︰“寶寶，我跟西戎的三尾妖狐去了信，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你就去找她，她會傾盡全力培養你，如果她對你不好，你也不用客氣，努力修煉，然後殺了她，自己坐上西戎妖族的王座。”
說完少女一頓，摸了摸下顎說，“但按理來說不會，她可是欠了我好大一個人情。”
大家越听越不對味。
“你這是在干什麼？”
東方浮玉表情變了一下，“為什麼開始給我們說這些。”
甦七笑道︰“交代後事。”
“胡說八道！”東方浮玉氣得反駁，“什麼後事，你才多大。”
甦七安撫道︰“師兄別急，我這是做最壞的打算，所以先把你們的後路都安排好了，我怕到時候來不及說，你們一個個還傻乎乎地去赴死。”
“總而言之，你們記住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被天宮盯上，而且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們一定要棄了我。”
甦七一字一頓，她甚至望著姜落言，“放棄我，求生去，不準為我送死。”
屋內寂靜。
每個人都望著甦七，無法接受這一句話，也無法接受有這麼一天。
可少女認真地告訴他們，“一定要記住。”
“我不會怪你們。”
“活下去。”
“這是我給你們的第一條命令，也是最重要的命令。”
聲音在雨聲里緩緩飄蕩開，撞擊在每個人的心間，屋內無人出聲。
站在門口興沖沖過來叫甦七吃飯的宋世安也站著沒動，他怔怔地望著上座的少女。
面對生死之間，她說得坦蕩從容，便是說出要求大家放棄她，她也並無一絲悲傷與難過。
反而是認真與專注的叮囑。
宋世安手心有些發抖，他從不知道，甦七居然擔著這麼大的壓力。
而此時的她，才十六歲。
宋世安垂著雙肩，望著上座身形單薄的少女，這一刻，突然想為她做些什麼。
端木綺羅也安靜地望著甦七，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為什麼……我覺得有些難過。”
明明她以前一點都不喜歡甦七。
一頓飯，到底還是沒有吃得盡心，即便甦七已經努力地活躍氣氛了，可東方浮玉望著她的目光，還是叫甦七笑不出來了。
少女只能撓撓頭，告訴大家，“真的，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吃吧。”
六塊筷子一起夾了肉放在她碗里，登時就滿了一碗，便是唐恩弘臨也準確無誤地給了她一塊雞腿。
“吃。”
甦七︰“……”
她又不是馬上要死了，怎麼一個個這樣。
最後甦七實在受不了這個氣氛，自己跑了，躲進了空間內，甦七與雲牙分析起來，“難道我說得不夠明白嗎？我要是被蕭帝追殺，我還有你，可他們沒有呢。”
雲牙白眼直翻，“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在呢。”
甦七倒在雲牙的肚子上，雲牙被壓得齜牙咧嘴，她喃喃道︰“牙牙你要是不在，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甦七低聲笑了起來，“我跟你一起走，陪你一起魂飛魄散。”
雲牙︰“……閉嘴。”
听著就晦氣！
可一人一靈都安靜下來，甦七枕在雲牙身上，望著空間內雲卷雲舒。
“雲牙，如果姜落言是我的命，那你就是我的一切，是我的生命，我的信念，我的尊嚴，我的靈魂，沒了老姜，我可能會活不下去，但沒了你，我一定活不下去。”
甦七望著天空，低聲喃喃，“所以，你要好好的。”
雲牙不說話。
很久，它才開口，“你今天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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