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聲落下。
甦七把靈藤扎得更深了，穿心之痛，叫甦 痛苦地蜷縮了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甦老夫人見到兒子的慘狀，大聲地叫了起來，整個人突然痙攣，而後暈死過去。
甦如玉看著老夫人倒在地上，並沒有去接，表情無比麻木，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眾人看著這甦家三人，一個個都無比感慨。
“听說甦家倒後，甦如玉一直在照顧甦 跟甦老夫人，可這個老太太總時不時地嘲諷甦如玉，為什麼不是個男丁。”
“還打罵過她不少次。”
有人吃驚，“之前不是听說甦 母子對甦如玉很好嗎？怎麼會這樣。”
“裝的唄。”
“畢竟甦如玉可是用自己的學費給他們買了房子，我還看到她在外面接一些歷練的活，就為了養甦 跟這個老夫人，那一開始為了孫女的錢肯定裝得很好，後來就原形畢露了。”
“這……那她為什麼不走啊，何必跟著這個爹。”
“被逼的，她姨娘帶著弟弟回鄉下了，走的時候想要把甦如玉帶走，還給她許了婚事，甦如玉不願，為了留在晉城，只能選擇跟著甦 甦母，誰能想到，知道真相的甦老夫人知道她不會走，反而變本加厲地壓榨，唉，母親不做人，祖母不做人，父親不像個人，這甦家的女兒，也真夠倒霉的……”
眾人無限唏噓。
誰能想到，甦如玉是這樣的處境。
甦 的生機在一點點地流逝，看著兩個女兒冷漠的神態，陡然狂笑起來。
他知道甦如玉的恨，更知道母親對她的利用，也清楚甦七的淡漠，做人一輩子，他一敗涂地。
當這個甦家家主，他也無比失敗。
當父親，父親不行。
當夫君，夫君也不行。
什麼都不行！
如今被甦七這樣當頭辱罵，甦 反而狂笑起來，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刺激。
笑得十足癲狂。
傷口的血也越來越多，可他整個人像是豁出去了一樣，大聲道︰“你以為沐凝煙喜歡我？”
“不！”
“她從來沒有讓我踫過她！”
“成親四年，我們根本就沒有同床過！”
甦 大聲喊道，像是要把一切情緒都發泄出去，叫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委屈。
聲音一出，眾人震驚。
甦七神色不改。
“我是喜歡她，可她從不正眼看我，嫁給我，不過是因為我听話，好拿捏，她沐家需要血脈繼承，所以她選擇了我，可她想嫁的人根本不是我！”
“她有喜歡的人！”
甦 大聲狂笑，“一個甚至都可能沒存在過的人。”
“她幼年跟著沐老夫人去慈安寺住宿，因為誤入後山，摔落懸崖，被人救了，然後她就記上了那個人，之後的日子她一直都在打听那男子的去向，可慈安寺後山是懸崖，且是一個元素風暴谷，根本不可能會有人上去，更不用說是救人。”
“那就是她的一個夢！可她信以為真，一直守在那兒，到嫁人了還守著！”
甦 激動罵道︰
“什麼恩愛夫妻？什麼伉儷情深，那都是放屁！我們為什麼幾年沒有孩子，是因為她不讓我踫！”
“既然這樣，我為什麼要為她守著清白，我也是個正常男人，我也需要溫暖！”
“不需要冷冰冰的夫人！”
甦 盯著甦七，眼露譏諷，“再說，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我有什麼錯，我一個一家之主，難道不能有自己的女人嗎？是沐家那幾個兄弟手伸得太長！”
“沐瑾舟想要替他妹妹討公道，當著百官的面，大聲辱罵我，我設計讓他進深淵，沐凝煙到死都不會想到，沐瑾舟是摔進慈安寺後山的風暴谷死的，她幼年逃過一劫的山谷，成了她四哥的葬身之地，還是我親手推下去的！”
“哈哈哈！”
啪！
響亮的一個巴掌。
站在甦 身前，氣得渾身哆嗦的女子，是春雨。
這個昔日唯唯諾諾的小丫鬟，本來站在人群外，突然之間沖了出來，抬起手，用盡全身力氣地給了甦 一巴掌。
所有人都驚到了。
她紅著眼眶，大聲地沖甦 吼道︰“你閉嘴，不準污蔑我家大姑娘，新婚之夜，你酒醉睡了婢女，為了遮掩此事，殺了所有目睹此事的人，可你不知道，我那會奉小姐命令去找你，我看到了！我那時是年小，但我不是瞎！也不是聾！”
“從那天之後，我親眼看著小姐怎麼在你們手下一點點地枯萎的。”
“她的笑容是怎麼消失的！”
“她是不在了，但我還在！”
“我知道你們怎麼欺負她，知道在嫁進去的第二天，老夫人就當著我們的面給她立規矩，要走了所有嫁妝的鑰匙，而你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喜歡？”
“甦大人，要不是為了沐家的臉面，為了不讓老爺還有公子們擔心，小姐會那般忍讓你嗎？”
“可你居然顛倒黑白，污蔑小姐清白，說小姐朝三暮四，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你怎麼能！”春雨大聲吼了起來，“而且你還害死了四公子！”
“四公子……”
那個宛若太陽一樣的少年。
春雨渾身哆嗦，一下子沖到了地上，撿起了一塊斷劍，一把捅進了甦 的心髒。
春雨大聲哭道︰“那是世間最好最好的四公子，是最好最好的小姐，你怎麼能這麼欺負他們。”
“你該死！”
“你該死！！”
春雨大聲哭著，用力地把劍插進了甦 的身體，一下又一下，她也沒有章法，胡亂發泄著。
“老天爺，如果有罪請讓我來擔，不要怪我的七七小姐，他們都是世間最好的人。”
甦 的身子徹底倒下，瞪大著眼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丫鬟手上。
春雨手里抓著斷劍，有甦 的血，也有她自己的。
可她轉過頭，沒有猶豫地走向了甦老夫人，即便她已經在發抖，可眼神始終堅定。
所有人都看著這個丫鬟。
看著她拼盡全力，為自己的主子討回公道，春雨蹲了下來，叫醒了甦老夫人。
甦老夫人一睜開眼，就這麼對上了春雨冷漠到極致的眼神，害怕地往後退。
春雨抓著斷劍，輕聲說︰“我很早就想這麼做了。”
春雨丟了斷劍，撕住了她的嘴。
“你憑什麼用這張嘴罵她。”
“你憑什麼？！”
春雨宛若潑婦打架一樣，揪住了甦老夫人的嘴巴跟頭發，騎坐在她身上，瘋狂地扇巴掌！
十多年的委屈。
十多年的隱忍。
十多年的堅強。
自沐凝煙去世之後，帶著小甦七在甦家做小伏低的日子，努力地躲開四周的暗殺與陷害，為此不惜睡在柴房，長達三年。
時不時跑去溫家門口，提醒溫家他們家小姐還活著，他們兩家還有婚約，渴求溫家護一護她們。
她不怕白眼，不怕被人罵，也不怕被人打，更不怕辛苦，只要甦七活著，她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沐家也有。
她記得沐凝煙說過的一句話，沐家會回來的。
她記得！
而今天，她等到了。
春雨努力撲打著甦老夫人，看著她沒了氣息，整個人瞪大眼楮，模樣狼狽的氣絕身亡。
春雨沒有害怕。
她望著天空，淚流滿面，“我的小姐，你看到了嗎？我替你報仇了。”
站在高空的兩道倩影，一道是甦覓，一道是沐凝煙，似乎都在向她微笑。
她淚流滿面，兩道倩影最終重疊成了一個人，朦朧的淚眼里，春雨看到了站在眼前的甦七。
春雨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甦七，甦七沒有反抗，她收斂了一身的靈力。
看著春雨突然伸手摟住了她，像是摟著一個孩子一樣，而後嚎啕大哭。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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