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來說，犧牲小部分人，保全大部分人的安危，這並沒錯。
但宋玄還是很不爽。
因為被犧牲的那小部分，從來都不會有人問他們願不願意。
更因為，做出這種息事寧人決定的，是皇城司！
一個掌握生殺大權的特權機構，向不法分子妥協讓步，干了一輩子特務的宋玄，心里本能的感到不爽！
“公子不爽？”
黑山老妖謹慎的觀察著宋玄的臉色，確定自家公子確實不高興後，當即身板挺直表達忠心。
“公子不爽，老奴這就動身，將這江河郡的妖魔鬼怪殺個干淨！”
宋茜瞥了一眼這個黑大個，“黑山，你剛才還說自已謹慎了一輩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莽了？”
听到宋茜開口，黑山下意識的彎下了身子，“老奴護主心切，讓大小姐見笑了。”
他此刻心里迫切的想要在這江河郡內大開殺戒一番。
沒認主前需要謹慎，現在認主了還要謹慎，那這個主，不是白認了？
打不過王老魔，我黑山還收拾不了這江河郡的一群小螻蟻？
“還請大人要慎重考慮，江河郡的局勢比之江城郡還要復雜，背後有靠山的大妖可不少，否則當初皇城司也不會和他們談判。”
左靖忠低聲勸道︰“若是無法一網打盡，後續那些妖魔的靠山找來，受傷害的還是我江河郡百姓！”
宋玄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先看看具體情況再說。”
幾人說話間，飛身而下，出現在在一處依山傍水的小城鎮外。
鎮子外，一條小河像一條碧綠的絲帶一樣蜿蜒流淌著。
小河兩岸綠樹成蔭，鳥語花香，仿佛是一幅美麗的畫卷。河水潺潺流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這幅鳥語花香宛若世外桃源的場景，在外人看來，絕對是一處適合養老的聖地。
但唯獨宋玄等人清楚，這條小河中，潛伏著何等的凶險。
河水深處，一頭魚妖，正一臉貪婪的盯著河岸兩側的漁民，但似乎是懾于某種約束，他遲遲不敢發動攻擊。
河岸此時聚集了不少百姓，岸邊擺放著香爐，香爐兩側更是擺滿了豬肉羊肉，看樣子是在祭祀。
一名道士打扮的男子，兩頰無肉，手持桃木劍，一邊舞劍，一邊念念有詞的點燃了一張符紙。
待符紙燃盡，他一聲令下，一旁的幾個漁民將岸邊擺放的祭品全都推進了河里。
宋玄側頭看向左靖忠，問道︰“今日，是祭祀河神的日子？”
左靖忠搖頭，“不是，按理說距離祭祀之日還有大半年，而且，這排場也不夠，應該不是正經的年祭！”
宋玄微微點頭，一步踏出，出現在了人群後方，隨手拍了拍身前的一名老者。
“老先生，年祭不到，你們鎮子怎麼就開始舉行祭祀了？”
老者轉頭，瞧見宋玄容貌後，當即心生好感，笑道︰“年輕人從哪里來？應該不是我們清河鎮的人吧？”
“確實不是，我是和同伴外出游學，恰好途經此地，看到有熱鬧，就過來瞧瞧。”
“游學的學子啊.....”
听到宋玄的身份，老者態度更加和善，指著河岸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王寡婦家里的虎子貪玩，私自下水游泳淹死了。
這種事老朽見多了，每年鎮子里都會有些不听話的小孩淹死在河中。”
宋玄哦了一聲，“所以你們這是在舉行葬禮？河葬？”
“不是！”
老者擺手，“虎子淹死了，但尸體還在河里，漁民打撈了三天都撈不上來，沒辦法了，只能求河神幫忙。”
就在他說話間，岸邊傳來陣陣歡呼聲。
“出來了，出來了！”
“虎子的尸體浮起來了！”
“大牛，快，撒網，把虎子的尸體拖上岸！”
宋玄轉頭望去，但見河中央，一具已經泡的浮腫的少年尸身不斷上浮，隨著河水蕩漾，向著岸邊飄去，
最終，被漁民用漁網拖上了岸，被蒙上白布後放入了早已準備好的小棺材里。
“多謝河神大人！”
尸體打撈完畢，漁民紛紛跪拜，跟宋玄說話的老者也跪在地上，虔誠的叩拜謝恩。
瞧見宋玄不跪，老者勸道︰“年輕人，拜一拜吧！知道你們讀書人不信鬼神，有些東西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舉頭三尺有神明，心中有些敬畏，總歸是沒有壞處。”
宋玄沒說話，而是看向河底那個正在吃著血食的魚妖，又轉頭看了一眼那死了數日的少年尸體。
到了他這等修為，很多東西看一眼就能明了。
那名為虎子少年的尸身上，並未和魚妖結下因果，這也意味著，虎子確實是自已偷偷游泳時不小心淹死了。
他的死，並非魚妖故意使壞。
“你們很敬重河神？”
“是呀，自從有了河神，這百年來，我們清河鎮風調雨順，再也沒有發過大水，以前鎮子里時不時的鬧鬼，現在也听不到鬧鬼的傳言....”
“年輕人，拜一拜吧....”
老者一邊向著河岸磕頭，一邊還想再勸宋玄幾句，但他一轉頭，卻發現身邊哪還有什麼年輕人。
他不解的拍了拍身邊的一名中年漢子，問道︰“強子他爹，你看到剛才我身邊那個好看的年輕人了嗎？”
“哪有什麼年輕人？”
強子爹不解道︰“劉伯，拜河神時要誠心，別胡思亂想！”
劉伯身子一顫，看著宋玄之前所站的位置，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這大白天的，莫非是鬧鬼了不成？
...
鎮子外，宋茜摩拳擦掌，“哥，動手不？”
宋玄搖了搖頭。
“暫且先等等，待我將這一郡之地的情況都了解了再說。”
情況，貌似和他所想的有些出入。
這里的河神，每年需要小孩祭祀是真的，但吃了祭品也確實是在履行河神的義務。
若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打殺也不合適。
畢竟，當初是皇城司上層派人來江河郡和它們簽訂的協議，這些河神若確實在按照協議的規定履行職責，他貿然撕毀協議倒是顯得不講道理。
“再去其他地方逛逛，我需要有個全面的了解，後續，再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如何處置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