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這話一落下，陳懷禮便感覺自己腦瓜子嗡嗡響。</br>你可以說我菜，但你不能說我壞。</br>你說我案子斷不好，那是我能力問題，頂多吏部那邊考核時給個中下的評判。</br>但你要是說我貪污受賄壞到流膿，不用等吏部了，說不定今天就得被這位宋大小姐給拉到玄衣衛詔獄里來個一日游。</br>一想到玄衣衛詔獄，陳懷禮嚇得臉都白了，一臉祈求的看向宋玄，“宋大人，下官可沒得罪過您啊！”</br>宋玄擺了擺手，“她就是開個玩笑，陳大人莫要緊張。時間也不早了，外面的案子還要接著審！”</br>“對對對！下官這就出去審理！”</br>之前還自稱本官的陳懷禮，被宋茜這麼一嚇，直接變成下官了，當即有些感激的對宋玄躬身一禮，而後迫不及待的回到公堂開始審案。</br>瞧見他離開，宋茜哼了一聲，“如此拿人命不當回事，就這還是父母官呢，我上都比他強！”</br>宋玄瞥了她一眼，“說的就跟你拿人命當回事一樣，別忘了，之前殺山匪和田家死士時，你比誰殺的都歡快！”</br>“這不一樣！”宋茜不滿道︰“他們是匪，我是官，殺他們天經地義。</br>但這陳懷禮作為一縣父母官，對待人命案子卻如此兒戲，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收了人家黑錢。”</br>宋玄微微搖頭，“這和收不收錢沒關系，就算是換個其他官員，八成也是會將此案定為上吊自殺。</br>畢竟，不是誰都有你那種求知欲，想要試試上吊死時都會出現什麼狀況。”</br>說起上吊，宋玄就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在宋茜腦門上彈了一下，“這事要是讓老爹知道了，七匹狼都得抽斷！”</br>兄妹二人在這邊說話，外面公堂上，驚堂木一拍，陳懷禮望著下方跪在地上的沈員外，登時把一肚子的火發到了他身上。</br>“來人啊，大刑伺候！”</br>平安縣臨近帝都，屬于天子腳下，縣令做事向來是謹小慎微，一般不是大案要案不敢隨意動用大刑。</br>畢竟一個弄不好，就會遭到大理寺、御史台的官員彈劾。</br>但此刻，陳懷禮顧不得那麼多了，被御史彈劾，總比去玄衣衛詔獄一日游舒坦的多，</br>今日無論如何，都得盡快把這案子破了，趕緊送走玄衣衛那幾個煞星，不然宋玄幾人若是一直待在這里，他感覺自己早晚得進去。</br>沈員外的慘叫聲，宋玄在後堂都听得清清楚楚。</br>等他和宋茜走到公堂時，沈員外下半邊身子幾乎被打的血肉模糊，看起來極其淒慘。</br>但即使如此，無論陳懷禮如何審問，此人都咬著牙死活不肯承認妻子的死和他有關。</br>這人如此硬氣，就連陳懷禮都犯難了。</br>畢竟沈員外有不在場證明，他如今連刑都上了，對方還是不肯認罪，莫非此案真的不是此人犯下的？</br>“我來問幾句吧。”</br>宋玄走到沈員外身前，淡淡道︰“我是什麼人，你知道吧？”</br>沈員外強忍著身上的痛楚，咽了口唾沫，謙卑道︰“玄衣衛的大人，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br>宋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般這種民間的案子，我玄衣衛是不插手的。但既然插手了，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br>玄衣衛的規矩估計你也听說過，我問你答，膽敢有半句謊言，接下來，等著你的，就是在詔獄里安家！”</br>“大人您請問，小的一定不敢隱瞞。”</br>宋玄嗯了一聲，從師爺手中接過審案的記錄，從頭看了一遍。</br>“昨夜你在誰家喝的酒？”</br>“回大人，小的在好友王石的家里喝的酒。”</br>宋玄看了一眼手里的記錄，陳懷禮已經審過王石了，對方親口承認沈員外昨夜哪里也沒去，在他家喝醉後住宿了一晚。</br>“喝的什麼酒？”</br>“桂花釀！”</br>“酒在哪買的？”</br>“東街劉家酒館里買的？”</br>“桂花釀好喝嗎？”</br>“好喝，醇香，令人回味。”</br>“酒是你買的嗎？”</br>“是我買的。”沈員外額頭上開始冒汗了。</br>“花了多少銀兩？”</br>“二，二兩銀子。”</br>“你買酒時，劉掌櫃知道你殺了妻子嗎？”</br>“不知道.....”沈員外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但隨即反應過來忙道︰“大人，小的沒有殺人！”</br>“別緊張！”</br>宋玄擺手道︰“你離開家後，從哪條路去的王石家？”</br>“從，從城東門。”</br>宋玄笑呵呵道︰“那天城東門正好有人出殯，路上有點堵，你遇到了嗎？”</br>沈員外深吸了一口氣，仔細的回憶了一下，貌似那天好像真的有人出殯，當即心里放松了一些。</br>“遇到了。那天人確實很多，小的在城東門等了半晌才過去！”</br>宋玄臉色由溫和逐漸變得冷漠，冷聲道︰“你撒謊！昨夜確實有出殯的，但是從西南門離開的。</br>隔著半個城，你是怎麼從東門看到西南門有人出殯的？”</br>沈員外一慌，忙道︰“大人，小的記錯了，小的那天沒走東門，走的是西南門，也確實看到有人出殯。”</br>宋玄蹲下身子，盯著沈員外的眼楮，冷聲道︰“西南門那天壓根就沒有出殯的。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那天晚上你到底去干什麼了？”</br>沈員外徹底慌了，“大人，我沒干什麼，我真的在王石家喝酒。”</br>宋玄冷喝道︰“本官不是問的你殺妻那天晚上，本官問的是你殺人前一晚做了什麼！”</br>“殺人之前那個晚上，我，我......”</br>身體上的疼痛，再加上宋玄的咄咄逼問，沈員外汗如雨下心神開始崩潰了。</br>“遮遮掩掩謊話連篇！”</br>宋玄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要麼你現在就坦白，要麼，跟本官去詔獄里坦白，兩條路，你自己選一個吧！”</br>噗通！</br>沈員外身子癱軟在了地上，心神徹底崩潰了。</br>“我坦白，我認罪，是我殺的，人是我殺的！”</br>“我不要去詔獄！我不要去詔獄！”</br>宋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已經目瞪口呆的陳懷禮，道︰“審完了，剩下的事情，陳大人自己來，沒問題吧？”</br>陳懷禮木然的點了點頭。</br>他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斷案方式，玄衣衛那邊審案子，都是這種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