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劉備等人領了軍杖之後,軍中紀律越發嚴明。
尤其是張飛麾下健卒,無不稱贊劉備之德。
幾日下來,軍容煥然一新,再無昔日渙散之像。
與這諸多好處相比,唯一的缺點便是張飛受了三十軍杖,在床上躺了兩日。
而關羽和劉備,行刑之人不敢太重,故而並未受到多大傷害。
經此一事,張飛也有所收斂,雖不至于善待士卒,可相對以往,已經和善了不少。
至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徐庶,自是樂見其成。
如此又過了一段時間,轉眼便到了三月。
眼見春回大地,劉備已是越發按捺不住,只想快些求得秦 出山輔佐,成就大事。
于是擇一吉日,又將徐庶從軍中招來問話︰
“今時近三月,眼見春耕將至,袁術招兵買馬,橫征暴斂,曹操呂布又無動作,似如此下去,何時可圖大事?”
徐庶見劉備如此,便微笑道︰
“主公何其急也,須知子 謀劃歷來言之必中。”
“他說袁術將亡,袁術便會自取滅亡!”
“如今沒有動作,只因時候未至,我軍自可養精蓄銳,待時以動!”
見徐庶沒領悟自己的意思,劉備只得嘆道︰
“事成不成,皆看天命,然則如今先生閑居城內,已有月余。”
“雖得先生謀劃,卻不知詳盡,若能再去請教一番,必有裨益!”
徐庶聞之,總算听懂了劉備的言下之意,不由笑道︰
“故知主公欲求子 相助耳!”
他想了一會兒,又道︰
“自當日一見,已經過去半月時間,料想子 便是再考慮,也應考慮妥當。”
“恰逢今日天氣晴朗,正可前去一見。”
“今日無論如何,也得讓子 來助主公一臂之力!”
劉備見徐庶總算領悟自己想法,不由一喜,急忙起身道︰
“既如此,待我去喚二弟三弟來!”
可他剛一起身,徐庶便笑道︰
“主公不可大動干戈!”
“子 歷來喜歡清淨,若二位將軍前去,反倒惹其不喜。”
“主公只管隨我前去,必保得見子 !”
劉備一听,自是從善如流,帶著幾個侍衛跟隨徐庶朝著秦 的小院行來。
行至院前叩門,便有一小廝開門詢問道︰
“何人叩門?”
待其探出頭來,便見徐庶、劉備等人站在外面。
小廝自也認識徐庶,忙笑道︰
“徐先生從何而來?”
“我從何來並不重要!”
徐庶笑容和善道︰
“關鍵是你家主君可在家中?在為何事?”
那小廝忙道︰
“回先生,主君正在書房著書!”
“若是先生欲見,且容小人通報!”
“無須通報!”
徐庶見狀,回身一笑道︰
“難得子 今日不陪家小,主公且隨我來!”
言罷就徑直朝院內行去。
劉備見此,忙對小廝告罪,又令侍衛在門外守候,方才跟著徐庶入院。
二人入得秦 家中,劉備才忐忑道︰
“有道是非請勿入,元直如此,先生恐生不悅!”
見劉備如此謹小慎微,徐庶笑道︰
“主公無須如此擔憂,我與子 歷來比鄰而居。”
“他也不喜虛禮,去我家時也不通報!”
“若他不在家中,我等自不能入,今他在家,有何懼之!”
“再者,此子歷來懶憊,若是讓人通報,指不定又有諸多借口!”
“今日即然帶主公來了,定要捉他前去!”
“等會兒主公只管等候,看我施為就是!”
劉備看著徐庶如此志在必得模樣,心中自是一安,又听徐庶說起秦 另一面,但覺好奇不已,不禁問道︰
“方才听聞先生在書房著書,不知所著何書?”
見劉備問起,徐庶咧嘴一笑道︰
“子 著的書可多了!天文地理,兵法陣型,詩書禮樂,無所不著!”
說著,他有搖頭一笑道︰
“也不知這小子是從何處學來這些學問。”
“光是那《天演論》、《物理學》二書,就高深莫測,光是拜讀一二,就覺受益匪淺!”
劉備听此,越發神往道︰
“先生真乃天縱奇才,若真能請先生出山,來日必要好生拜讀先生之高作!”
在這個時代,著書立說的人不少,但像是秦 這般創立學說之人卻少。
由此可見,秦 才干絕非只是一時的小聰明,而是學貫古今,兼容並包的大智慧。
如此想著,二人來到了一處書房之前,徐庶便對劉備笑道︰
“主公且先在此等候,待我前去分說一番!”
言罷,他便背著手朝著書房行來,探頭一看,正見秦 端坐書桌之前,身姿挺拔,手持毛筆,正在竹簡上書寫著什麼。
見得此狀,徐庶負手邁步行入書房,悠悠一笑道︰
“子 好生清閑啊,整日家中著書為樂,不似我等,在那營中整日風吹日曬,不得安寧!”
听著徐庶的話,秦 的毛筆一頓,緩緩抬起頭來,嘴角一揚道︰
“吾還道是誰在外竊竊私語,不想竟是徐元直。”
“我說你個好好的從事不當,整日來我家閑逛又是何意?”
“方才又在門外商議,莫非是來偷雞摸狗,想將我家雞子摸一兩個回去?”
“好你個秦子 ,好一張利嘴!”
徐庶啞然失笑道︰
“我好心前來探望,何故惡語相向?”
“只因某人言而無信矣!”
秦 自顧自將筆往硯台上一放,定眼看向了徐庶︰
“說好要來負荊請罪,這都過去多少日了,人去哪兒了?荊又何在?”
見秦 還記得這檔子事,徐庶便苦笑道︰
“乃因軍中事務繁忙,無暇登門!”
“也罷,既然今日湊巧,我便請罪就是!”
說著,他見身後有一把笤帚,拿起便道︰
“便以此物請罪,子 願打便打!”
他幾步走到桌前,將笤帚遞給秦 ,低下頭去。
秦 見狀,露出了一抹笑意,接過笤帚笑道︰
“且湊近些,我也好打!”
徐庶听著,一咬牙又上前一步。
只見秦 抬起笤帚,即將放下,他又忙道︰
“子 且慢!”
“怎麼?元直想要反悔?”
秦 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庶。
徐庶搖頭道︰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有反悔之理?”
“然則我即守信,不知子 可願守信?”
“當日子 分明答應吾主考慮幾日便要出仕,如今已經過了半月,何以子 卻不聞不問?這又是何故?”
“可知吾主已等得肝腸寸斷,徹夜難眠?”
面對徐庶的反問,秦 臉上笑意逐漸淡去,手中笤帚也緩緩放下,許久方才沉吟道︰
“元直若是這麼說來,使君必在屋外!”
“不妨請之一見?”
屋外的劉備一听,便是面上一喜,急忙邁步行入書房,對秦 拱手道︰
“故知瞞不過先生,備正在此地!”
“當日听得先生之言,但覺茅塞頓開,恨不得日日前來拜會!”
“惜哉軍中事務繁雜,不得閑暇。”
“正是今日得一空閑,特邀元直一道,前來拜會先生。”
“願先生不棄備之魯鈍,出山相助,惟先生開其愚而拯其厄,實為萬幸!”
言罷,頓首拜謝,再度與秦 行一大禮。
見得劉備如此,秦 只得一嘆,若論起熱情,老劉是真的熱情似火,讓人難以拒絕。
想了一會兒,他便上前扶起劉備道︰
“ 何德何能,蒙使君幾次相邀,使君既不相棄,願效犬馬之勞!”
劉備一听,頓時喜極而泣,急忙抓住秦 雙手道︰
“今得先生相助,我軍大事可濟矣!”
想他老劉漂泊十幾年,直到現在,終于算是得到自己第一個謀主了!
其心中喜悅,自然難以言表。
當即拉著秦 就不放手道︰
“今先生出山,乃備之大幸,願拜先生為軍師,不知先生可願屈就?”
徐庶見此,亦是笑道︰
“我軍軍師之責,為子 一人可當,還望子 莫要推辭。”
見得二人模樣,秦 卻是搖了搖頭道︰
“二位且慢,我若是當軍師,對我軍有害無益也!”
“即便要當,也須化名方可就任!”
二人聞之,皆是一愣,劉備忙道︰
“先生這是何言?為何先生就任軍師,有害無益?”
徐庶想了想,皺眉道︰
“子 莫非是懼曹孟德乎?”
劉備一听,頓時想了起來,秦 原來可是曹操的謀主,現在雖然掛印而去,可曹操尚不死心。
要是知道秦 在他麾下,那恐怕老曹還真有可能直接出兵,來把秦 再搶回去!
不說曹操,就連袁術、呂布,若是听了秦 投入他麾下,恐怕都坐不住。
想到此處,他微微一嘆道︰
“皆怪備無能,雖得先生之助,卻難彰先生之名!”
可秦 見狀,卻又是一笑道︰
“二位錯了, 之所以要化名,乃因我軍將行火中取栗之事!”
“明面出山,必難成事,唯有化名,方可借力打力,成就大事!”
听到秦 這話,劉備神色一異,當下忙拱手問道︰
“先生不妨細言,何為火中取栗,備當洗耳恭听!”
徐庶聞言,亦是看向了秦 ,顯然也很好奇這個火中取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