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院，凝聚態物理實驗室。
按下啟動鍵，設備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許青舟先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測試數據，沒發現異常。
“接下來就是無聊的等待。”
許青舟讓設備繼續收集數據，在隔壁台子上取出趙升文教授他們給的資料。
【在大電流&nA•g^ 1密度下循環5000次，放電比容量保持在&nA•h•g^ 1，仍高于商業石墨負極材料的理論比容量（372&nA•h•g^ 1）。】
最後的成果還不錯，在儲電量上提升了百分之十左右。
忙碌起來之後，時間就像被按了加速鍵，轉眼就進入到5月，倆人1號去外邊逛逛街，又在家擺爛了一天，勞動節假期第2天上午，許青舟就送宋瑤跟李岱月教授他們會合。
而他也直接去實驗室，檢查了一遍設備的運行情況，就開始看資料。
京大教授的別墅區，楚江峰和顧志鐘兩個人正喝茶，除了像以前一樣聊聊數學問題，就是和許青舟有關的話題了。
顧志鐘給老友添完茶，就問︰“許青舟最近怎麼樣？”
楚江峰嘆息，無奈地說道︰“跑去搞物理去了。”
“物理？”顧志鐘喝茶的手一僵，表情愕然，“這小子怎麼又跑物院去了？”
楚江峰把許青舟的情況說了一遍。
“調和分析搞不下去了”
顧志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管怎麼看似乎都有點任性了，新領域遇到阻礙，不回自己熟悉的東西，又去了個新領域。
他道︰“老楚，你該勸勸他。”
楚江峰抿了口茶，笑著說︰“讓這小子試試新的東西也好，年輕人嘛，就該有些闖勁兒，不然等以後真的沒精力再後悔就晚了。”
“就算撞到個南牆也有好處。”
撞南牆.顧志鐘面色古怪，這三個字似乎有那麼一點熟悉。
兩天一晃而過。
五一假期已經結束。
傍晚，結束完實驗，許青舟用中午的剩菜拌了碗面條，吃完，就坐桌前研究這段時間的數據。
據費曼路徑積分理論，粒子從 A點出發在 D點出現的幾率波幅(即傳播子，為各可能路徑的幾率波幅之和︰K(D，A=c exp[(£]]
ψ(y，0是電子波到達縫 B處的空間波模函數。
許青舟目前正打算通過路徑積分來描述波函數的相位變化，等未來數據收集夠之後，再和糾纏粒子之間的相位變化來做對比。
晚上8點。
“呼~”
許青舟吐口氣，起身去沙發，這個點，宋瑤那邊應該忙得差不多了。
見許青舟去沙發，二喵從自己窩里出來。
它現在已經有經驗了，只有等兩腳獸們到沙發上，才會過來求抱。
許青舟盤腿坐沙發，把二喵抱在懷里，一只手拿手機看消息，一只手勾著二喵的下巴。
見宋瑤給自己發消息說到酒店了，他直接撥通視頻電話，很快，宋校花漂亮的臉蛋兒就出現在屏幕里。
他問︰“忙完了？”
宋瑤倒在床上，說︰“嗯，現在剛回酒店，許老師，我今天見到了好多以前只在論文里看到的人。”
“有沒有覺得這些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許青舟笑著問。
“嗯，我今天遇到個老太太，很和藹，但她寫的文章就很銳利，還有.”
宋瑤說自己一天的見聞，比如李岱月帶著她認識了很多經濟學領域大佬。
許青舟靜靜地听著，時不時地回應下，表示自己有在認真听。
懷里，二喵呼嚕呼嚕地已經睡著了，暖氣停了之後，它現在已找到機會就往他和宋瑤身上撲，只要稍微擼幾下就眯著眼，昏昏欲睡。
“許老師，我還有6天才回來。”
“我還得獨守空房6天。”許青舟很會順桿爬，“讓男朋友寂寞這麼久，回來之後是不是得給我點補償？”
“我以前也在家里等過你。”
“你也可以讓我補償啊，宋老師，我什麼都可以。”
“不要臉。”
5月6日。
許青舟這邊的實驗很順利。
與此同時，對外貿易大學，教室氛圍有些壓抑。
“李和雍學長說，IPC的實現需要采用直接法進行計算，但直接法的矩陣分解過程復雜，咱們這個項目.並不劃算。”
“這個項目確實過于復雜。”邢雲逸嘆息，頓了頓，望著郭子揚說︰“要不，我們稍微改改，簡化成並行計算與加速技術。”
“學長，這個項目對我們來說似乎有些勉強。“戴眼鏡的男生也是說。
郭子揚皺眉，思索片刻後，搖搖頭︰“上屆就有學長做了並行計算與加速技術這方面的內容，並且還是院里的重點項目，我們估計做不出什麼新意。”
“搞項目不都是這樣嘛，哪有一來就能做出不一樣的東西，我們可以先跟著學長們的步子走，等有經驗了再嘗試新內容。”
邢雲逸不以為意地說道。
郭子揚沉聲道︰“我不同意，我們建立這個項目的初衷不就是想做出點自己的東西嗎。”
“子揚，咱們得認清現實，除了計算，遺傳算法、粒子群算法，材料學和接觸力學方面的東西，都不簡單，就我們幾個人基本沒什麼希望。”
“不試試怎麼知道，IPC的問題，我來解決。”
邢雲逸笑了笑︰“你怎麼解決？連李學長都說得耗費大量精力。”
他繼續說道︰“子揚，既然你已經確定了，那我只能說，抱歉，我打算退出這個項目。”
“學長，我也退出。”戴眼鏡男生說。
郭子揚沒勸說，即便他這個人比較木訥，但也能感受到邢雲逸在和自己爭奪話語權，離開也好。
他轉頭看向最後一位成員祁蘭。
邢雲逸也看著祁蘭，他很樂意見到自己的競爭對手就剩下孤家寡人，同時這也說明他是對的。
祁蘭略微有些緊張，但也沒多糾結，弱弱地說道︰“我支持繼續研究彈性體接觸仿真研究。”
“祝你們順利。”邢雲逸聳聳肩，和戴眼鏡男生起身。
“謝謝。”郭子揚淡淡回答。
四個人的隊伍就這樣解散，教室里就剩下郭子揚和祁蘭。
祁蘭望向郭子揚，表情憂郁︰“學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當然是招兵買馬嘍。”
郭子揚倒看得很開，道不同不相為謀，說道︰“你負責的是接觸應力的計算、接觸變形的分析以及接觸本構方程的建立。”
祁蘭遲疑地問︰“那IPC的問題呢？”
郭子揚想了想，說道︰“這部分內容確實很難，我去找個外援吧。”
“啊，還有外援？”
“嗯，本來不打算麻煩他，現在只能當作工具人用用了。”
祁蘭說︰“李和雍學長說很麻煩”
“他的話，應該沒問題。”
“這個外援很厲害？”祁蘭好奇地問。
“還行吧，高中的時候跟我差不多，但大學就轉去學數學了。”郭子揚都有些感慨，許青舟這家伙高中的時候明明是物理厲害，大學居然跑去學數學了。
“跟你差不多？”祁蘭又是一呆，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就應該跑路的，這個學長好像不怎麼靠譜的樣子。
“也就比我強一點點吧.至于是誰，先保密。”
郭子揚決定穩一手，先找舟子確定能不能搞出來，免得被打臉。
燕東園。
許青舟轉了轉手中的筆，望著郭子揚給自己發來的資料。
“IPC”
看完資料，許青舟又下載了十幾篇國內外最先進的學術論文，對這東西也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IPC的核心技術不算復雜。
首先是增量勢能接觸算法，接觸問題轉化為勢能最小化問題。
其次就是對所有踫撞情景進行了嚴謹的數學定義，包括對障礙函數法的降維加速、對靜動摩擦轉換的可控建模以及對摩擦算子的巧妙離散。
局部障礙函數，通過構造光滑的局部障礙函數來避免穿透現象，該函數隨距離減小而增加，並在距離趨近于0時趨近于無窮，從而實現了無穿透的仿真效果。
按照郭子揚的說法，就是需要使用帶障礙函數的非線性優化和矩陣運算建立一個數學建模，方便他們提高精度和效率，增強仿真的穩定性。
“如果按照郭子揚的要求，並不算難。”
之所以加個“如果”，是因為許青舟在查資料的過程中發現目前有不少研究團隊在著手于對IPC的改進。
由于矩陣病態性，IPC的實現往往需要采用直接法進行計算，但直接法的矩陣分解過程導致內存佔用極大，整個過程復雜且計算密集。
許青舟勾了勾剛跳上桌的二喵的下巴，也有了安排，先按照常規的方式建立模型，期間如果有思路的話，可以嘗試著把IPC改進一下。
“剛好，守實驗收集數據的時候有事情做了。”
做相位關系的對比，需要收集大量的AB效應產生的數據信息。
有樣本才能繼續推算，所以許青舟這段時間空閑還挺多。
5月10日。
“放心，一切順利。”
“那我就放心了，我牛逼就吹出去了，說我的這個外援絕對沒問題。”
“我又找了兩個人，一個材料學大二的，還有個是計算機專業里的學妹，先前和我合作的那個邢雲逸，也搞了個項目”
郭子揚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行了，舟子，不跟你扯淡了，我還有事。”
“靠，說得我好像很閑一樣。”
燕東園，許青舟罵著掛斷郭子揚的電話，繼續嗒嗒嗒切著肉。
燃氣灶上，排骨湯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
宋校花今天回家。
許青舟把菜全部切好，見已經下午5點半，把關火，洗了手，就出門接人。
在小區門口等了10分鐘，一輛商務車就出現在視線里。
京大參加這次論壇的有8個人，其他人在沿途和校門口下車了，所以這個時候車上只有宋瑤和李岱月兩個人。
“李教授再見。”
許青舟和宋瑤跟車里的李岱月打招呼。
李岱月微微點頭，目光看向宋瑤，“小瑤，你好好休息。”
說完，示意司機開車。
“許老師~”
宋瑤手臂勾在許青舟的脖頸上，眸子晶瑩。
許青舟也有點意動，低頭吻了下去。
太陽明晃晃掛在天上，微風吹來，撫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李岱月望著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心中暗暗嘆息，自己這位學生啊，是死心塌地喜歡上許青舟了。
還好，從目前來看，兩個人的情感很穩定。
不過，她心底其實還是有一絲擔心。
小瑤倔強，性格淡漠，甚至能說強勢，許青舟能取得現在的成就，肯定也不是善茬，兩個這麼要強的人在一起.
小區門口。
“咳~”
許青舟和宋瑤正入迷時，耳邊突然響起隔壁的大媽輕咳了一聲。
宋瑤回神了，猛地想起這是在外邊，頓時有些臉紅，把頭埋在許青舟懷里，情不自禁地就往許青舟身上貼。
大媽搖了搖頭，臨走之前還嘟囔著︰“現在的小年輕，也不知道注意點影響，擱著拍偶像劇呢？”
許青舟笑著打趣說︰“听到沒有，年輕人，要注意影響。”
噗~
宋瑤沒說話，直接給了這貨一坨子，瞪眼說︰“是你先親的我。”
“是你先勾引我的，行行行，是我的問題，還急上了.”
許青舟認慫，拖著行李箱，牽著宋校花的手往小區走。
進屋，二喵早就在鞋櫃上等著。
宋瑤換完鞋，就對著許青舟張開懷抱，剛才被打擾到，現在想續上剛才的親熱。
許青舟當然看出來了，不過，這貨還有更大的計劃，佯裝不知道，把二喵抓起來抱給她︰“想二喵了吧。”
“.”
宋瑤有些郁悶，鼻子里“嗯”了一聲。
許青舟還在裝，掠過宋瑤幽怨的眼神，說︰“你先坐會兒，菜馬上就好。”
“哦，好。”
宋瑤點點頭，抱著二喵坐下。
逗了逗二喵，她抬頭，家里沒什麼變化，收拾得干干淨淨，空氣清新，看起來經常通風，沒有太多養貓過後的那種味道。
桌上，他還買了紅酒。
听到廚房炒菜的聲音，宋瑤心里想︰“這家伙以前還說想回家來第一件事不是吃飯呢，現在他自己倒跑去做飯了。”
更幽怨了。
不過，沒回來前，許青舟一直念叨著要獨守空房的補償，現在回來了，他反倒是不提了，甚至還拒絕貼貼。
宋瑤眸子沉了沉，表情嚴肅，非常不對勁兒，肯定有陰謀。
她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到紅酒上，頓時有些明悟。
喝完酒，人總是容易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