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
甦晴晚微微降下車窗，山間的清風從縫隙中灌了進來，帶走了車廂內沉悶的空氣。
也讓她看到迎面開車上來的另外一輛車。
車子是和甦晴雨家同一個牌子。
這讓甦晴晚不由得多看了對方一眼。
只是對方車窗緊閉著，貼了防窺膜的車窗，讓她無法看清楚車里人的樣貌。
就在這交錯的瞬間，兩輛車已經朝著不同方向交錯而過。
甦晴晚視線在剎那間收回，余光瞥見陳述手里仍然拿著那份文件就準備往她這邊的窗戶扔︰
“亂丟垃圾是不道德的行為。”
陳述︰“？？？”
陳述不說話。
手里的文件‘啪嗒’一聲撞在後車座的邊緣，最後跌落在車內的地毯上——
既然是垃圾。
就應該在地上。
陳述從後視鏡里掃了眼文件袋。
甦晴晚往後瞅了一眼，不由得眨了眨眼。
她還以為陳述要往窗外一丟呢。
陳述哼笑，學著她剛才的口吻耍寶道︰“放心，我知道亂丟垃圾是不道德的行為，我是有道德的人。”
甦晴晚勾了勾唇角︰
“對待垃圾，其實也不用那麼有道德。”
陳述認同的點了點頭。
“確實。”
對待垃圾，不需要道德。
對待甦大勇已經仁至義盡，也不需要再多的道德感了。
……
與此同時。
剛剛關閉的療養院大門，又迎來了一位訪客。
還在院子里沒有回辦公室的院長見到有車開進來，還有些稀罕今天到底是什麼好日子，從早到晚都不一定會有幾個訪客的療養院，在這一會兒功夫，竟然就來了兩位。
他們這家療養院走得雖然是高端療養的名頭，但坐落于郊外的半山腰上，空氣好、環境好，是療養的好地方。
同樣的，距離也遠。
再加上住的多數都是老人，這些人的子女基本上只會在逢年過節的時候過來，甚至有些子女，一年到頭都不會過來一趟，只知道給醫院的賬戶上打錢。
正思索著。
院長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一男一女兩個人身上，接著視線直接落在了女方的身上，他眉頭揚了揚，有些詫異，
“甦小姐。”
“馬院長。”
甦晴雨淺淺一笑，笑容溫婉︰“您怎麼在這里？”
“我下來巡查一下療養院的基礎設施，看看有沒有工作人員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馬院長張口就來，甦晴雨和甦晴晚前後腳的過來，兩個人顯然都沒有告訴過對方今天的行程，馬院長雖然疑惑這姐妹倆為什麼不一起，可是理智還是知道誰才是給錢的那個。
既然甦晴晚不告訴甦晴雨，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沒必要為了解開自己的疑惑，得罪了甦晴晚。
“那您先忙。”
甦晴雨拉著盧興國，又問了句︰“那個人還在那個房間吧？”
“在的。”
馬院長點點頭，听著甦晴雨的稱呼又想到甦晴晚差不多也是這樣稱呼甦大勇的，忍不住感嘆一聲，這甦大勇也不知道做了什麼，竟然能讓兩個女兒都討厭他。
只是這人福氣倒是挺好，哪怕兩個女兒都討厭他，還是送到這里來養老了——
不過對于體會過的外頭多姿多彩生活的人，被被迫關在這里修身養性，跟坐牢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甦晴雨越過辦公樓往後走。
眼前是一片遼闊的活動空間，再往里去隱隱還能看到隱沒在山林之中的二層小別墅，里面住著的也是療養院的病人。
每一想看到這里。
甦晴雨就忍不住感慨還是有錢人會享受啊。
如果不是甦晴晚，她還真不一定會來這麼高端的療養院。
索性甦大勇住的只是普通的病房。
但這只是對于療養院來說的普通而已，在其他的地方一定是vip規格的。
刷卡進入療養區。
甦晴雨和盧興國走到走廊盡頭其中一個房間門口。
里面傳出來一陣摔摔打打的聲音，接著是甦大勇暴跳如雷的聲音︰“滾——不讓我出去，我就不吃東西。”
“好的，既然這樣我們就安排醫生來給您掛葡萄糖。”
男護工仍舊是好聲好氣的模樣，看看樣子已經是習慣了甦大勇時不時的‘作妖’了。
甦大勇氣急敗壞，嚷嚷道︰“你去跟你們院長說 ，我要出院！我要出去！”
“好的，我會通知的。”
“我要電話！我要打電話！”
“好的，我會通知的。”
“你就只會說這句話是嗎？！”
“不是的呢，甦先生。”
甦大勇︰“……”
甦大勇被氣得眼前發黑，捂著胸口哎呦哎呦的叫喚著。
護工微笑提醒︰“這就為您呼叫醫生。”
“別別別！”
甦大勇急忙擺手叫住他，敢怒不敢言道︰“不用叫他們了。”
護工點頭︰“好的。”
“你讓甦晴晚給我打個電話，實在不行，讓甦晴雨過來一趟。”
甦大勇繼續商量，哪怕他知道自己磨破嘴皮子這群人也不會答應他，但是萬一呢？
他後悔了！
如果知道甦晴晚會這樣對待他，他一定不會跑到甦晴晚的面前要錢。
錢沒要到，反倒把自己困在了這里。
他可憐巴巴地央求道︰“你跟她們說一聲，我真的改了，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會做一個好爸爸……”
房門外。
听著甦大勇可憐兮兮的賣慘聲，甦晴雨嗤笑一聲，只覺得諷刺。
甦大勇這些話，她從小到大不知道听過多少次，她和媽媽又不知道相信過多少次，可之後呢？
再過個兩三天以後，他又會變成滿口謊言的騙子！
甦晴晚曾經羨慕過她能被甦大勇帶走生活，卻並不知道她其實也羨慕甦晴晚可以被留在鄉下跟奶奶一起生活。
但是如果真的讓她跟甦晴晚過一樣的人生，她一定做不到甦晴晚這麼厲害。
說到底……
她們曾經也只是羨慕彼此所以為擁有的東西罷了。
盧興國見她站在門口不進去，“怎麼了？”
“只是想到甦大勇這些話來來回回說了好幾年了，竟然還沒死心，覺得有點好笑。”
甦晴雨淡淡道，語氣里帶著些許的諷刺。
為了出去，甦大勇搞過很多的小動作，各種傷害自己，甚至還跳過樓——
當然，這只是為了逼迫他們出面罷了。
一開始的時候，甦晴雨還會著急的跑過來看看，畢竟，她心里還想著這是和自己有血緣的父親，只是次數多了，她就明白過來，這一切不過是甦大勇做的一場戲。
他那樣自私的人，怎麼會舍得傷害自己呢？
盧興國沒說話，只是輕輕捏了捏甦晴雨的手背，她的手背上有一道並不明顯的疤痕，那是他第一次甦晴雨的時候留下來的痕跡。
那天下大雨。
甦晴雨就因為沒把所有的錢都拿給他買酒喝而被甦大勇摁著打，一直到她逃跑出來撞到了他的車上。
還好下雨的時候他車速不快，才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只是也給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盧興國就看到了甦大勇市儈、蠻橫的一面。
也見到了甦晴雨倔強、不服輸的堅強。
現在甦大勇被關在療養院的房間里。
盧興國沒有一點同情他的意思。
反倒是覺得這麼好的環境讓甦大勇享受，真是糟蹋了。
甦晴雨敲開門。
為了防止甦大勇傷害自己，他的房間做了全套的防護，就連門口都專門做了一層鐵門。
她在外面敲門，里面的一層門大打開，外面還有一層隔離著他們。
看到門口的甦晴雨，甦大勇撥弄著輪椅到門口，一雙渾濁卻閃著精光的眼楮直接落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他一味地哽咽，順帶著露出自己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甦晴雨看著他這幅可憐的樣子，在心里想如果自己是個正常的子女一定會覺得一定是療養院里的護工虐待了老人。
可惜。
甦大勇不是正常的父親。
她也不是正常的子女。
甦晴雨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想看看這一次他又能扮演多久。
她這樣想著，甦大勇也沒有讓她失望，眼見著甦晴雨不搭腔，甦大勇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雙手穿過面前的欄桿，怒目圓睜︰
“甦晴雨你個賤皮子！趕緊放我出去！”
“等我出去了，看我弄死你們兩個賤人！”
“你跟甦晴晚兩個人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把自己的親爹關在醫院里，就不怕有人戳你們的脊梁骨——！”
一連串的污言穢語從甦大勇的嘴里噴了出來。
甦晴雨只是後退一步，嫌惡地擰著眉頭，視線落在他一張一合的嘴巴上面，因為常年抽煙，他現在的牙齒還是黃色的，還有隱隱的黑色污垢附著在上面，嘴巴里彌漫著一股燻臭。
是了。
甦晴晚只讓人給他送飯送藥打掃房間的衛生，其他的個人衛生問題，全靠甦大勇自理。
甦晴雨在心里掐了個表，想看看這一次甦大勇又能罵多長時間——
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也是挺莫名其妙的。
過了十分鐘。
甦大勇又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甦晴雨每次看到他變臉的樣子都會覺得驚訝和意外。
她開口︰“小晚要結婚了。”
“誰？”甦大勇一愣。
“小晚。”甦晴雨重復。
“那個賠錢貨。”
甦大勇罵了一句，下一秒又立即高興起來︰“她要結婚了，我作為老丈人怎麼能不出面呢？沒有個男人在家里撐場面，她自己也知道沒臉了吧？你這次來就是賠錢貨讓你接我回去的是吧？”
眼瞅著出去有望，甦大勇一張臉都舒展開了，哼道︰“讓她過來求我，不然我肯定不會去的。還有她那個公司里面的錢也要分給我一些，好好補償補償我這幾年受到的委屈。
再說她都要結婚了，怎麼能拿著錢給男人呢？帶個五萬十萬的就夠了，剩下的都留給我……”
不多要？
甦晴雨直接被甦大勇的嘴臉氣笑了。
他上嘴唇踫一下下嘴唇，就將甦晴晚那麼大的產業拿走了？
還帶個五萬十萬的……
饒是現在，甦大勇在療養院待著的這些日子，竟然是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甦晴雨徹底對他失望了。
她淡淡道︰
“小晚的東西跟你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我是她爹！”
甦大勇叫囂。
甦晴雨冷冷道︰“我念著你是我和小晚的爸爸，所以才專門過來告訴你小晚的婚事。”
“但是你一句話都不問小晚，卻還想著小晚手里的錢。”
“甦大勇，小晚和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甦大勇怒道︰“你個賠錢貨翅膀硬了？我把你們養大，要點錢還不行嗎？！”
“我是我媽養大的，小晚是奶奶養大，當初你帶我走，也不過是因為我長大了，你再過幾年就可以拿我去換彩禮錢了！”
甦晴雨已經看透了甦大勇，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們，她甚至懷疑媽媽那樣一個溫柔美麗的人怎麼會看上甦大勇這樣的男人。
甦大勇氣急︰“那怎麼了？我是你們爹，我拿彩禮是應該的！”
甦晴雨緩緩閉上眼楮，遮蓋住了眼中洶涌的情緒，她已經失望至極。
再抬眼的時候，一切情緒都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護工身上，護工正在收拾剛才被甦大勇打翻在地的飯菜，魚肉被踩碎，土豆炖雞一塊塊散落在地，似乎還能嗅到香味。
甦晴雨睨了一眼吃得肥頭大耳、膀大腰圓的甦大勇，冷聲吩咐︰
“以後他不想吃就不要給他送飯了。”
“也不用給他弄什麼葡萄糖，幾頓不吃餓不死的。”
護工還沒應聲，甦大勇就先罵罵咧咧了起來，各種污言穢語，面對的倒不像是自己的女兒，而是幾輩子的仇人一樣。
護工還有些猶豫，就見甦晴雨冷笑一聲︰
“放心。”
“晴晚那邊我會去說。”
“有什麼問題我會擔著的。”
聞言。
身高馬大的護工點了點頭。
甦大勇脫力的坐在輪椅上，雙手握著鐵欄桿瘋狂咒罵著面前的甦晴雨。
听見動靜的其他人紛紛好奇的探出腦袋，察覺到是哪里發出來的聲音頓時嘖嘖道︰
“這個甦大勇又開始鬧騰了。”
“沒意思，翻來覆去就會罵這兩句。”
“哎，這次怎麼沒把房間關上啊？哦，原來是有人哦。”
“你還真別說，還挺長時間沒听見甦大勇罵人的聲音了。”
“他那一間專門做了隔音的，你能听見就有鬼咯……”
“……”
甦晴雨看著甦大勇被拽離了門口，震天響的辱罵聲隨著面前的門被合上而逐漸沒了聲息。
她忍不住嘖了一聲，對身側的盧興國說︰
“隔音效果太好了。”
“真想給囡囡哭的時候放進去啊。”
帶過小孩兒的人都知道，小孩兒的聲音又尖銳又有穿透力，尤其是在哭鬧的時候，那聲音簡直是魔音入耳，攻擊力超強。
看著興致勃勃的妻子，盧興國︰“……”
盧興國忍不住提醒︰“你每次來都這麼說。”
其實有的時候盧興國覺得甦晴雨也並不是真的想要過來看甦大勇，而是喜歡看甦大勇氣急敗壞的樣子。
因為每次甦晴雨從療養院回家，都會變得特別好說話，基本上這個時候，他就是抽煙，甦晴雨都會貼心的給他準備打火機！
就連囡囡考試不及格，也能被她和顏悅色的摸摸頭，然後讓她繼續努力。
“是嗎？”
甦晴雨不是很確定的摸了摸下頜，然後對上了盧興國肯定的視線。
甦晴雨眨了眨眼楮，
“那我就再說一遍。”
盧興國無奈的笑了出來。
就在他們開車兩小時，氣人半小時，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一直負責甦大勇身體監測的醫生匆匆走了過來，
“甦小姐，盧先生。”
“周醫生。”
甦晴雨微微一笑，對于眼前的這個醫生她之前是有點同情的，甦大勇那個作妖的，一來就把他開瓢了，雖然不知道甦晴晚和醫院給他補償了多少錢，但是這幾年能一直‘堅守’在甦大勇身邊，甦晴雨就反應過來，甦晴晚估計是沒少給——
之前的那些同情，現在都變成了羨慕。
掙錢啊。
不磕磣。
“這是甦大勇的身體檢查，我們之前給甦總發了一份，但是甦總那邊並沒有回復。”周醫生盡職盡責道。
甦晴雨將檢查報告一推︰“放心，死了算我們的。”
周醫生︰“……”
周醫生再次開口︰“是這樣的，我們發現甦大勇這段時間出現了阿爾海默茲的癥狀，這種癥狀可能是因為跟他常年酗酒、抽煙有關。”
“也就是說，甦大勇會變成痴呆？”甦晴雨一語中的。
“是可以這麼說，畢竟現在還沒有任何一團特效藥可以治療，所以我想和你們家屬——”
甦晴雨直接打斷他︰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不會讓療養院擔責任的。”
周醫生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言語——
他已經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從療養院里出來。
甦晴雨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看著那些癥狀，她面無表情道︰
“活該。”
盧興國沒說話。
只有獵獵的風聲擦著車吹了過去。
傷害永遠都是傷害，哪怕好了也有無法褪去的痂。
甦晴晚是，甦晴雨也有。
但是她們都在努力在疤痕上開出一朵屬于自己的花。
……
甦晴晚將甦大勇的資料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仿佛甩開了心頭上壓著的石頭一樣。
看著資料落進桶里發出‘咚’的一聲，她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
陳述腳踩油門，重新加速行駛。
他開口‘教訓’起甦晴晚︰
“以後不要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做了。”
“這一來一回，浪費了多少時間。”
“有這個時間我們干什麼都夠了。”
甦晴晚自知理虧，乖乖認錯︰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陳述握著方向盤，朝著別墅的方向開了過去。
又繼續道︰
“晚晚。”
“嗯？”
甦晴晚疑惑的看向他，如水的眼眸波光瀲灩，好像一池被風吹皺了的春水。
陳述和她的眼眸對上，幾乎要被奪了心魄。
原本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只是一笑，打趣道︰
“我就是想啊，我明天應該直接辦一場婚禮的。”
“怎麼就辦成了訂婚宴呢。”
甦晴晚臉上漾起笑容，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回他︰“可能是因為，某個人偷偷的和甦晴雨打探了一下我們那邊的習俗吧。”
她專門問過宋宛白，這邊是沒有辦訂婚宴的習俗。
而他們那邊有。
只需要稍稍一想，她就知道了。
再去問一問甦晴雨，其實什麼就都明白了。
“沒勁兒。”
陳述忍不住‘嘖’了一聲，感覺自己做什麼小動作好像都瞞不過甦晴晚一樣，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嗯……”
甦晴晚沉吟，思索著︰“可能是因為我知道你會？”
因為很確定陳述對自己的愛意，所以覺得他一定會做。
哪怕是她睡夢中隨口的一句‘口渴’，是她無意識說想要吃哪一家餐廳，是她討厭的味道……
他都會細心地記得。
更不要說像是訂婚這樣的大事兒了。
陳述會給甦晴晚他能給的最好的一切。
被甦晴晚這樣說，陳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晚晚真了解我。”
就像是他了解甦晴晚一樣，甦晴晚也很了解他。
她會在自己加班回家的時候留下一盞燈，會在他餓的時候打著哈欠給他做好吃的，也會在他煩悶難過的時候伸手抱住他支持他……
她永遠用行動證明，她會在自己的身邊。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離開。
甦晴晚抬手撫掉他落在自己頭頂上的大手，嬌嗔一聲︰“頭發都被你弄亂掉了。”
“唔，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毫無不好意思的語氣。
甦晴晚怒瞪他一眼。
陳述抬手又揉了一下，在她怒氣沖沖的視線下提醒︰“你可別過來啊，我在開車呢。”
雖然已經到家門口了。
“行。”
甦晴晚環抱著雙臂， 冷冷的看著陳述停車。
陳述莫名覺得後脖頸一涼，原本一分鐘就能挺好的車，愣是被他折騰成了五分鐘。
他這樣慢吞吞的速度，甦晴晚愣是沒有催！
陳述頓時警鈴大作。
完啦！
這是準備‘秋後算賬’了。
陳述暗叫不好，腦袋瘋狂地想著對策，面上卻一本正經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甦晴晚輕挑眉頭，施施然問︰“停好了嗎？”
溫柔的嗓音在車內緊迫的氣氛中，讓陳述莫名有一種甦晴晚是在問自己‘準備好迎接自己的死期了嗎’的錯覺。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
熄火，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直接跑路！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了嗎！
甦晴晚︰“？？？”
甦晴晚一臉呆滯的看著陳述瘋了一樣逃竄下車。
甚至還因為逃跑的時候過于慌張，還在門口留下了一只皮鞋。
下一秒。
就看著他又偷偷推開大門的一條縫隙，狗狗祟祟的將鞋子撿了回去。
甦晴晚︰“……”
甦晴晚又好氣又好笑。
躲？
能躲哪兒去？
看她不直接來個甕中捉……人。
甦晴晚慢條斯理的走進別墅，抬手抱起飛奔過來的貓肉卷，小星星已經長大了很多，哪怕她和陳述努力給它控制飲食，它還是無法避免的從一只小貓咪變成了一輛小貓咪——
這種題型讓陳述和甦晴晚都在互相懷疑，是不是對方趁著自己不注意，偷偷給小星星加餐了。
“小星星。”
甦晴晚托著它肥碩的身體，低聲誘哄︰“知道爸爸去哪兒了嗎？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