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到底是誰?”張澤看向王姐。
面對張澤的問題,王姐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身後。
“出門右轉,下樓,門是白色的那間房間。”
“她知道的事情比我多,有什麼疑問,你去問她就好了。”
“行吧,問個事也跟闖關一樣。”張澤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在張澤推門離開後,王姐勾了勾手指,打算悄悄跟上去瞅瞅白帝啥樣的老東西和統統就被一根鎖鏈勾了回來。
“別去搗亂。”
把三顆蛋黃抱在懷里,王姐看著窗外的夜空道。
沒有復雜的儀式,也沒有毫無必要的戰斗或是多余的解密。
真就如王姐所說,出門,右轉,沿著樓梯向下,如此而已。
張澤來到了那扇沒有標識的白色大門之前。
挺好找的,因為整個樓層就只有這一扇門。
“那誰?白帝是吧,我要進來咯。”張澤站在白色的大門前墨跡了好久,最後才伸手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但白色的大門漏了一條小縫。
推開潔白的門扉,張澤眼前一,腳下一陣失重感傳來,自己似乎是被傳送到了某個的地方。
片刻後,鳥鳴聲傳入了張澤的耳中,緊接著是泥土與荒草的氣味。
張澤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被傳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以自己的腳尖前一寸為界,這邊是銀白色的金屬走廊,前方則是一片初秋的草場。
這草場有些熟悉。
張澤邁步走入其中,撥開有些枯黃的蒿草,走上了眼前的小丘,隨後向西看去。
是白玉縣。
張澤覺得喉嚨有些堵。
群山環繞下的白玉縣靜悄悄的,街道上了無人影,雖已到日落時分,但除了城東的縣令府外,卻無一家燈火。
死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張澤忽然想到了這句話,他上一次想起這句話的時候,好像就是在這個土坡上。
雖然早有猜測,但
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頭,張澤快步向山坡下跑去。
他想要立刻到達那里,但又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答應我一件事,我死後,請你永遠忘了我……】
推開府門,無人迎接。
穿過回廊,亦無人影。
直到張澤繞過空蕩蕩的庭園,來到了那座青瓦白牆的小院後,他才听到叮叮當當的聲音從院中灶房里傳來。
進入院中,張澤推開了灶房的門。
灶房白牆斑駁,卻收拾得極為敞亮,身穿白交領短衫的姑娘站在灶台邊,她取下雲木簪咬在唇間,青絲垂落,又三兩下綰成雲髻。
理好發鬢,姑娘將一灰布的圍裙圍在腰間。動作時,袖口沾上了早桂香,腕間的玉鐲踫著青瓷鹽罐,叮當聲叫醒了灶膛中沉睡的灰。
三根松針並作一簇探進灶眼,火折子輕吹,金紅火苗便順著松脂紋路攀了上來。姑娘睫毛在火光里鍍了層暖色,遠山眉下的秋水眸中映著躍動的光。
待松木劈柴嗶啪作響,屋中暖意漸濃,她腕子一抖便將半瓢山泉水潑進鍋中。
張澤沒有打擾,只是靠在門邊靜靜的看著,這灶房中的景致他永遠也看不夠。
砧板上韭菜新綠碧如翠,姑娘手起刀落間,當當當當。
切得和狗啃的一樣。
終于繃不住的香香把菜刀一丟,嬌嗔道,“你還要看多久!你知道我不會做菜!”
香香的廚藝僅限于點火燒水,哪怕她成了白帝也是一樣。
水煮韭菜配大蒜這種名菜只有她能做出來。
“噗嗤.”
張澤沒忍住笑了起來,一直笑到流出了眼淚後,他才出聲應道。
“來了,來了。”
擦干眼淚,張澤邁步走進灶房,來到香香的身後,想要和當年一樣握住她的手,教她怎麼用菜刀切菜。
只是,張澤的手卻從香香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笑意凝在了臉上。
沒有任何實感,並非離體的神魂,而只是一道投影。
如同虛妄的幻想。
香香嘆了口氣,回退一步從張澤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我是凡人,想要在這里等你,需要付出一些必要的代價。”
香香雙手交迭在身前,看著張澤的背影說道。
竹蒸籠漫出白霧,爐火仍在 啪作響,窗外月上枝頭,光影明滅間,迷離夢幻。
灶膛中的松木香愈濃,泥土的濕氣與荒草味兒,重新爬上了張澤的鼻端,那陣鳥鳴聲再起,忽遠忽近。
周遭的景色開始分崩離析,灶房,小院,白玉縣,皆化為了烏有,如舊日泡影。
張澤站在潔白的環形金屬大廳中,轉身看向香香。
香香穿著一身無暇的白裙站在大廳中央,微不可查的光點在她身周躍動明滅,恍惚間,讓張澤想到了那灶房中的煙火與松香。
張澤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但卻再一次從香香的身體中穿了過去,泛起一陣漣漪。
“抱歉,這只是一個投影。”香香溫柔的看著張澤。
“那你在哪?”
“我就在這里。”香香抬手指向周圍潔白的牆壁。
“如今,我就是白帝城,白帝城就是我。”
張澤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著張澤復雜的表情,香香虛捧起張澤的臉龐。
“能先抱抱我嗎?哪怕是假的也好。
“畢竟,我在這里堅持了這麼久。”
“嗯。”,張澤伸手擁住了眼前的幻影。
時間在這一刻幾乎靜止,直到
直到一滴,黏糊糊,軟趴趴,濕噠噠的藍色黏菌從張澤的袖口拱了出來。
黏糊糊的黏菌掉到了銀白色的金屬地面上,悄無聲息的向一邊拱了拱,片刻後一顆藍色的小蘑菇長了出來。
是腐姬,是無處不在,永遠在陰暗處偷偷窺視著所有人的腐姬。
不過,這一次腐姬並非擅自行動,而是得到長官命令有備而來。
蘑菇蛋蛋腐姬抬頭看著正在與香香擁抱在一起的張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一團帶著菌絲的氣泡被她吐了出來。
隨後……
“ !大家快來看啊!張澤和別的女人摟在一起啦!”
嘹亮清脆的嗓音在這間白色的大廳中回蕩,回蕩,一直回蕩.
北境長城,太歲三期培育基地。
莉莉叼著根棒棒在屋子中來回踱步,一會看看手里的小核桃,一會看看牆上的時鐘,一會手很欠的搓一下毛毛的狗頭。
邊走邊嘀咕,一副大決戰指揮官做派。
“莫慌,如今優勢在我,現在東洲上下齊心合力,所到北境之處,妖族也竭誠歡迎,此可謂是佔盡天機。這勃勃生機,萬物競發之勢就在眼前。
“老大此去單刀赴會,雖看似凶險,實則凶險,但好在有我無敵莉莉考慮周詳,算無遺策,提前幫老大準備好了底牌。
“老大身邊有我留下的暗子,王牌間諜腐姬007號。
“就算白帝有所圖謀,只要以腐姬為號,便可東風齊至,老登齊發!
“以老登數量來論,妖族如今只余一王姐,而我東洲大能全在,不論怎麼講,都優勢在我!
“我莉莉哎呀,白桃你打我干嘛!”
神神叨叨的莉莉,被白桃用一招書本投擲精準命中後腦勺,給放翻在地。
白桃,“你說妖族壞話的時候能不能背著我的點,不要當我不存在好嗎。
“還有,我嬸嬸她沒死,她只是還在天上飄著沒下來罷了。”
莉莉嘀嘀咕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哇,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吧,白帝潛伏暗處萬載歲月,就連你嬸玉姐都不知她真實面目,你怎知那白帝到底有何謀劃?”
“說不定白帝饞的就是老大的身子,這一切都是白帝的陰謀,他們此時正欲行不軌之事!
“所以我才偷偷在老大身上放了一小撮腐姬,不管老大身處哪里,腐姬都能第一時間發來信號!
“腐姬與腐姬之間的羈絆永不消逝!”
莉莉捏把著桌子上的坨坨腐姬說道。
坨坨腐姬趴窩在桌上的電視機前,專注的盯著電視機的雪點,沉醉在諸天誕生時的美妙余暉之中,對莉莉的吵鬧充耳不聞。
坐在一邊搖椅上的小師妹嘆了口氣,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左右尋摸著趁手的投擲道具。
她打算讓亢奮過度,陰謀論入腦的莉莉老實一會。
找了半天,小師妹發現只有阿璃比較合適。
此時阿璃正趴在地上,流著口水,專注的看著身前的《妖族神兵名器譜》
‘嗯?這九轉大腸鞭是什麼武器?好有毛病的名字。’
不再糾結妖族古怪的法器…小師妹連璃帶書,把這一坨給舉了起來,瞄著正在屋子里滿地亂轉的莉莉。
只是正要丟時,趴窩在桌子上專注看著雪點的腐姬突然有了動靜。
她一個後空翻從桌子上翻了下來。
落地地上彈了兩彈,在確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後,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一團帶著袍子粉塵的煙霧被坨坨腐姬吐了出來。
煙霧聚合成了泡泡,其內菌絲組合,張澤的身影在泡泡中顯現。
同時,嘹亮清脆的嗓音從泡泡中傳出,在房間中回蕩,回蕩,一直回蕩.
“ !大家快來看啊!張澤和別的女人摟在一起啦!”
“唉,別亂說,那是白帝,不是別的女人!腐姬你听我解釋!”這是張澤的聲音。
“嘻,不听不听,王八念經,張澤和白帝在一起啦!”
蘑菇腐姬一邊逃跑,一邊喊道。
看著泡泡中混亂的場景,莉莉在一旁吹了聲口哨,也不知是在高興什麼。
小師妹皺著眉看著泡泡中的張澤,看著他表情慌亂的追著到處亂跑的蘑菇腐姬。
看著他身後那道白色的人影。
表情愈發的復雜。
白桃一副吃瓜看戲的表情,扶了扶眼鏡,拿起小核桃不知在偷偷記著靈感。
《霸道女帝愛上我》之類的……
而莉莉看出殯不嫌殯大,她狗狗祟祟的湊到了小師妹身邊,一臉奸臣的德行,進諫道。
“主公,還請速速下令,與我三位老登,三發東風,微臣這就點齊兵馬,騎狗揮軍北上,定為主公手刃此逆賊。”
一旁還沒搞懂發生什麼的阿璃,大概覺得這是啥好事,就稀里糊涂的跟著舉手道,“帶我一個!”
“汪!”
這是毛毛,雖然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毛毛知道,在大家熱熱鬧鬧的時候,跟著叫就對了。
這時候叫不會被鋼盆打頭,就算被打也是莉莉先被打。
小師妹推開莉莉,愣了好一會後,才回歸神來,她搖了搖頭示意大家安靜,隨後彈指打散了空中的氣泡,並在坨坨腐姬打算繼續吐泡泡現場轉播時,把她抱了起來,放回了電視機前。
看著雪點,坨坨腐姬安靜了下來。
等一切如常後,她坐回了搖椅里,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隨手拿起一本書看著起來。
“看書。”
“那個.”莉莉還要說些什麼,但卻被小師妹打斷。
“看書!”
小師妹又重復了一遍。
莉莉看著小師妹手中拿倒了的畫本,老老實實的退到了一邊,也假裝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
小師妹被擋在書後的臉上,表情有些別扭,又開心,又有些難受。
總之就是很別扭,非常別扭。
在看到那邊場景的一瞬間,她就認出了那位白帝就是香香。
她開心是因為香香還活著,作為上輩子的朋友,小師妹為此事感到高興。
但別扭也是真別扭的。
‘明明是我打贏了復活賽,明明優勢在我,那勃勃生機,萬物競發之景猶在眼前,怎麼短短一天之間就’
‘可惡,莉莉全責!’
小師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種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別慌,別無理取鬧,也別物理取鬧。
總之,先冷靜。
小師妹把拿倒了的書重新調過來,打算先看書冷靜一下。
‘看看這本書名是什麼。’
小師妹手中的書自然是張澤所著(抄、縫合),她定楮一瞧,發現其名為︰
《敗犬師妹修行法則》
嗯.真晦氣。
但,別慌。
小師妹深吸一口氣,翻到了下一頁,決定先看看失敗案例,說不定能從其中發現敗犬的智慧。
‘讓我看看,嗯,書上說了,青梅有可能打不過天降,但天降打不過青梅又不太可能。’
‘讓我算算,上輩子的話我們都是天降,但卻是我先來的,而這輩子也是哎,不對,如果香香是白帝的話,師兄的甦醒與她有關,那豈不是她先來的。’
‘算了,青梅天降都一樣,看下一個案例,嗯.陪伴與守望才是最長情的告白,嘶,這.’
‘下一個,下一個。’
小師妹直接翻到了最後一個故事。
‘嘶……白月光是無敵的,去世的白月光更是天下無敵.又死又活的白月光將獨斷萬古……’
小師妹把書一丟,拍著自己的臉,忽然覺得香香有些無敵。
天降加青梅,守望北境數萬年,死了又活白月光,溫柔天真惹人愛,事業成功好助力,下到三歲,上到八十歲全年齡通殺。
這.這人也太犯規了吧!
而且這麼一看,自己反而像是那躺贏了復活賽的躺贏狗。
“啊~~”
小師妹難受的在躺椅上扭了起來。
縮在掩體後的莉莉,微微抬頭,透過果盤中那串陽光青提的縫隙偷偷瞄著小師妹。
莉莉,“白桃,此事你怎麼看?”
白桃,“悄悄的看,哪邊也別參與,白帝有王姐罩著,小沁有莫阿姨罩著,這事挨近了容易濺一身血。”
阿璃,“確實。”
————明明是我先來的————
……
白帝居所。
被蘑菇頭腐姬一攪合,已是氣氛全無。
終于拿下蘑菇頭腐姬,把她裝進瓶子里關好的張澤抬起頭,看向香香。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白帝城就是你?”
香香,“就是字面意思咯,你看,我現在長那樣。”
周圍的白色金屬牆壁在香香揮手間降下,白帝城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在在張澤面前。
看向眼前的場景,張澤一拍腦門。
這給我干哪來了,這還是東洲嗎?
這星艦引擎是哪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