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明顯愣了一會兒，但似乎並不相信。
正要再次出手，卻听到一個沉穩的聲音道︰
“凌霄，退下。”
直到此時對方才收劍站立，不再出手。
常雲也是暗自松了口氣。
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從帥帳走了出來。
面容不怒自威，一身黃金鎧甲將其襯托的猶如一位絕世戰神。
高大威武的身材，天然就能給人帶來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那人只是看了眼常雲，便猜到他身份。
“你是常雲？”
常雲連忙拱手見禮道︰
“常雲見過陳師兄。”
中年將軍點了點頭。
“進來吧。”
落座後，陳明業不由得笑道︰
“蓁蓁信上說你是個挺老實的孩子，怎麼也學著夜闖軍營了？”
常雲面色尷尬，並沒有告訴陳明業是營口的守衛沒有給他通報。
只說自己怕麻煩，所以就夜闖軍營。
陳明業笑而不語，倒也沒有拆穿他。
之後這兩位從未見過面的師兄弟便沒有半點生分的秉燭夜談，一直到天明。
不得不說，這一場與陳明業的論道對于常雲的幫助極大。
陳明業修行武道真解將近三十年，到如今的一品圓滿境界，他不是修行速度最快的。
但絕對是全天下武夫之中，修行最穩的。
每一個境界，全都琢磨的徹底圓滿透徹，不帶有半點疑慮。
武道根基底子之厚實，幾乎是天底下獨一份。
所以陳明業在二品的時候，便能輕而易舉的擊敗一品武夫高手。
成為一品之後，更是直接被公認為地仙之下戰力最高。
若不是賀知秋擁有咫尺天涯和紙上談兵這兩門不講理的神通，再加上年紀又比陳明業更小一些。
宗師榜第一名的位置絕對是屬于陳明業的。
陳明業知道常雲此時的困境，雖然不知道該如何為他解決，但還是將自己修行武道的心得一點點剖析。
從九品鍛體開始，一步步到一品圓滿開始煉氣化神，全都事無巨細的講給了他听。
常雲仿佛直接看到了一個無比瑰麗的武道世界。
心中許許多多看不清摸不著的疑慮，接連解開。
那一抹靈感，也愈發的清晰。
他已經可以肯定，自己要走的這一條大道，絕對無錯。
融合道家道法自然的至理，靈修牽引天地之力的理念，儒家心境光明浩然的意志，最後寄托于武道淬煉體魄的基礎上，明心見性，召見真我。
他甚至已經想明白，這一條大道的第一步便是如同武道一般，煉體。
在常雲的觀念中，修行猶如橫渡苦海。
修行的目的，便是度過這一片苦海抵達便。
而體魄肉身，便是渡過這一片的孤舟。
神魂這修行者的真我。
只有體魄足夠強大，才能最終抵達彼岸。
但具體該如何煉體，是照搬武道的方式？還是有更適合自己這一條大道的方法？
常雲依舊還有疑惑。
這一點，陳明業無法給他任何幫助，只能靠他自己。
想要走出一條前無古人的大道，又豈是輕易就能成就的事？
常雲在雲州邊軍待了一個月，跟隨著陳明業從基礎開始修行武道真解，一點點親身體會。
一個月後，常雲離開。
陳明業讓他北上而去，去北燕上都城，找他們的大師兄宇文清。
宇文清能夠以一己之力在原本上古煉氣士修行的方式上改編出玄修之道，其才情之高，絕對是當世無兩。
或許宇文清能夠給常雲更多的幫助。
關于宇文清，常雲早已不知听過多少遍。
這位大師兄在一眾明明已經很妖孽的師兄師姐們嘴里，儼然就是個神人一般的人物。
文武雙修，皆達到了一品圓滿。
而且听說他創出玄修體系，那麼對于玄修來說，他必然也是造詣不俗。
不僅如此，宇文清在少年時便著手建立了這個天下唯二的皇朝帝國，並將原本只是一盤散沙的草原諸部聯合在一起，經過將近二十年的治理，已然變成一個國富民強的超級大國。
文治武功，經天緯地。
這樣的人物，縱觀整個九州歷史，也沒有幾個。
常雲對這位大師兄同樣是充滿了好奇。
告別陳明業之後，他便一路頂著風雪，北上燕國，去找這位大師兄。
北地草原風貌，又有不同。
雖然這些年在宇文清的治理下，多了不少改變。
但大體依然是一片蒼茫的景象。
常雲行走在茫茫天地間，自然而然的便有種遺世獨立，愴然孤寂的悲涼感。
不禁想起曾在知行學堂書樓里看到過的一句詩。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他就此立在雪中，望著這漫天大雪呆呆出神。
而他這一站，竟然就是三天三夜。
整個人都被風雪覆蓋，猶如一座雪雕。
三天後的一個夜里，雪霽月清。
漫天月華照落，仿佛帶著氤氳光華。
驀然間，一道劍光沖天而起。
劍意凌霄，裹挾著一柄雜木長劍，穿梭如電。
已經被積雪覆蓋的常雲忽然舉手，握住了劍柄。
隨後猛然一劍斬落。
天地間，一道銀白劍芒切開了夜色，極盡芳華。
雪原被劈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而常雲的身上，卻蒸騰起一層濃密的蒸汽。
他長呼出一口氣，眸光里帶著些許猶豫。
“不破不立，或許...我該舍棄一點東西...”
常雲輕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