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行選了一個方向,頭也不回的往下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身處于這個世界的何處,所以不管向哪邊走意義都是一樣的。
只有找到有人類文明存在的地方,就能大概弄清楚現在的處境。
為了不至于暴露自己的行蹤,許知行利用道法和靈修神通,讓自己內斂起來,看不出半點神異之處。
所以他也沒有選擇飛行,而是步行向前。
就這樣,許知行走了三天。
三天後,他才看到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人類。
姑且算是人類吧。
因為她並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屬于神靈或者魔族的力量。
可為什麼說算是呢?
因為許知行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啃食一塊血肉。
從那血肉上殘留的半只手掌來看,那應該是一具嬰兒的尸體。
人會吃人嗎?
或許會。
但已經開始吃人的人,還能算是人嗎?
許知行也不知道如何界定。
那女人听到動靜,轉頭看向許知行。
眼楮里頓時綻放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瘋狂和貪婪。
雜亂的頭發,滿是油污和血污的臉,身上搭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衣物。
胸前甚至都是空空蕩蕩,松垮垮的掛著兩塊皮。
瘦骨嶙峋的模樣,肚子卻圓滾滾的。
女人站起身,晃晃悠悠,嘴里咕嚕咕嚕的發出不似人類的聲音。
一邊走還一邊伸手往自己下身掏去。
許知行立即意識到她在做什麼,他轉過身,沒有再看。
口中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果然如前輩所看到的那樣,這里,就是地獄...’
許知行心中呢喃道。
此時那女人似乎是掏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隨後不管不顧的狠狠往外一扯。
“嘩啦...”
一聲刺耳的響聲。
血水噴灑而出。
她的腹部肉眼可見的扁了下去。
而她的手中,卻多了一個渾身是血,還連著胎盤的嬰兒。
只是看那嬰兒的模樣,似乎早已死去多時。
那女人就這麼提著那嬰兒,搖搖晃晃走向許知行。
口中終于說出了一個听得清的字︰‘肉’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想要跟許知行分享自己手里的‘肉’。
許知行背對著女人,緩緩閉上了眼。
輕嘆了一聲。
心念一動,那女子便昏睡了過去。
他本想就這麼讓這個女子無災無痛的死去。
但這畢竟是一條生命,沒有人能隨意剝奪他人的生死。
或許站在正常人的角度來看,這個女子幾乎與魔鬼無異。
但從這個女子的角度出發,這或許就是她的生存之道呢?
生存尚未滿足的前提下,善惡沒有任何意義。
許知行沒有殺她,轉身離開了這里。
往不遠處,那座宛如末日廢土一般的建築群走去。
腳下是一條破敗不堪的泥濘小路。
路邊隨處可見一具具骸骨。
有的尚且新鮮,有的已經風化。
許知行並未掩蓋行蹤,就這麼直接往前走。
沒一會兒又再次遇到一個人類。
相比于上一個遇到的人來說,這個勉強更像一個人類。
許知行分辨不出此人多大年紀,因為他身上太髒了。
黑漆漆的污垢遮住了他的臉。
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破布,只能從那雜亂的頭發和胡須中判斷,這是個男人。
此時那男人正坐在一間窩棚下,面前架著一口鍋,鍋里似乎是在煮著什麼東西。
遠遠地看到許知行,那男人猛地站起身跑進了窩棚。
許知行不明所以,正打算以神魂之力探查,便看到那男人重新從窩棚里走了出來。
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竟然擺著一塊金燦燦的東西。
看那模樣,似乎是黃金。
更讓許知行驚訝的是,那男人見到他後竟然撲騰一下跪了下去。
雙手舉著托盤,態度無比恭敬。
許知行不明所以,正疑惑不解。
卻听到那男人忽然開口道︰
“神...神...神...”
聲音沙啞滯澀,非常刺耳。
但卻能听得清是在重復神這個字。
‘難道他把我當神靈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那些破爛的窩棚里陸陸續續走出來不少人。
模樣都差不多,髒兮兮的,瘦骨嶙峋。
看到許知行後全都跪了下來,將自己的寶貝獻上。
大多是一些黃金,或者血肉一類的...
一個個口中高聲呼喊著‘神’這個字。
許知行不由得錯愕,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這些人竟然把他當成神靈了。
還有一開始那個女人,似乎也是這樣的反應,扯出自己腹中的胎兒,想要獻給自己。
許知行不禁有些好奇,這些人是怎麼看出自己跟他們不一樣的呢?
難道是從裝扮上?只是覺得自己更干淨一些?這就是神了?
許知行不明所以。
當然,他也不可能去接受這些人的供奉。
不過許知行忽然意識到,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先來獲取這些末世人類的信任,然後一點點傳播儒道。
也就是說,他或許可以先做一段時間的神棍。
但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妥。
如果一開始就帶著欺騙的方式來傳道,那受道者又如何能保持純粹呢?
再者,許知行不相信域外所有的人都像此時此地這一群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人一樣,這麼好騙。
他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城鎮,或許在那里面的人,會有些不一樣。
想到這里,許知行便沒再搭理這些人。
徑直往前走去。
那些食尸鬼一般的人類眼巴巴的看著許知行走遠,全都沮喪的鑽回了窩棚里。
轉眼後又再次恢復麻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