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錦書總算是知道為何她那篇鎮江檄文寫了幾個字就無法落筆了。
原來江里的動靜,竟然是她這位師姐引起的。
她雖然看不出許紅玉的本體。
但也還是通過文道星位感應到,許紅玉或許跟常人不同。
難得有同門前來,甦錦書自然是欣喜萬分。
于是便邀請許紅玉和莫青瑤入白鹿書院一敘。
許紅玉也想看看,當年先生游歷天下時傳道的地方。
便欣然接受。
只是臨近入城,甦錦書卻把她拉到一邊,讓許紅玉先等等。
許紅玉不明所以,甦錦書不由得感嘆道︰
“你還真是美而不自知,你這個樣子入城,恐怕要引起天下大亂了。”
許紅玉一愣,隨手一揮,空氣中竟然凝聚出一面水鏡。
把臉湊過去照了照,天真道︰
“美?大家長得不都...差不多嗎?”
在許紅玉心里,這是真話,也是真傷人的話。
甦錦書差點忍不住想要翻個白眼,好在是良好的修養制止了她。
不過對于許紅玉那一手凝水成鏡的手段,倒是挺好奇的。
但畢竟是先生的弟子,是自己的師姐,有點凡人沒有的手段,也正常。
甦錦書無奈笑道︰
“我的好師姐,還是听我的,等我給你裝扮一下再進去吧。”
許紅玉只好點了點頭,畢竟,入鄉隨俗嘛。
莫青瑤站在一旁也不由得好笑。
這小妖精,頂著這麼一副面孔,將來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來。
甦錦書看了看身邊,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裝扮,于是便撕下自己的衣裙一角,當做是一塊面紗,讓許紅玉蒙在臉上。
這才進了城,穿街過巷,上了白鹿山,往儒道院而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學生,紛紛向甦錦書見禮。
看到許紅玉後,都不由得有些愣神。
雖然看不清許紅玉的長相,但只是看著她這個人,便會忍不住心頭觸動。
當然了,有甦錦書在一旁陪著,他們也不敢放肆。
頂多是多看兩眼而已。
一路走到了儒道院,許紅玉才忍不住一把扯下了臉上的面紗,有些悶悶不樂。
甦錦書忍不住問道︰
“師姐,怎麼不高興了?”
許紅玉嘟了嘟嘴道︰
“剛才看到的那些人,有幾個心里想的讓我很討厭。”
甦錦書一愣,有些驚訝。
莫青瑤輕輕笑道︰
“我們紅玉能夠隱晦的感覺到他人心中的情緒。”
甦錦書恍然,原來如此。
因此也更加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小不少的師姐更多了幾分好奇。
“唉,師姐,世上人千千萬,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內心純正。”
許紅玉哪里知道這些?她從未離開過學堂,接觸到的人全都是學堂里儒道修為不俗的師兄師姐,他們那些人對于許紅玉自然不可能會有什麼歪心思。
所以許紅玉天真的以為,這個世上的人應該都是像她那些師兄師姐一樣好。
可是剛剛只是在雙江城走了一趟,在白鹿書院踫見了一些學生,她感知到的那些人的情緒就讓她極不舒服。
這對于許紅玉來說,也算是頭一遭了。
之後幾天,許紅玉就住在了儒道院。
她也見到了許知行當初在這里收下的幾個弟子。
有滿頭白發的甦清泉,有成熟穩重的範子正,有老實本分的昝誠。
另外還有一名弟子李逸青已經在半年前離開了白鹿書院,說是要去行走天下,看遍所有名山大川,喝盡天下一切瓊漿玉液。
幾年時間過去,幾人都有了不同的境遇。
範子正在去年離州鄉試,高中解元。
如今依舊留在白鹿書院潛心治學,準備參加京都會試。
範子正立志為官,朝堂才是他的天地。
昝誠是當初僅次于範子正的鄉試亞元,他的追求則全然不同。
他沒有打算繼續備考,而是留在了白鹿書院,如今成為了書院的夫子。
甦清泉則沒有那麼多的世俗功名心思。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研究許知行留下來的至聖儒學上面。
做注解批示。
苦修儒道。
如今已進入儒道五品的境界,可謂是進步極快。
甦錦書與她爺爺差不多,專心鑽研儒道之學。
在白鹿書院開設了儒道院,專門招收有志學習儒學的弟子。
成為了儒道院的女先生。
如今甦錦書的儒道院門下,已有弟子數十人。
其中還有兩名弟子,更是得到了她的儒道真傳,被傳下了儒道核心典籍以及儒道練氣養氣之法。
說起來,也算是儒道一脈第三代傳人了。
許紅玉這一趟來雙江城,雖然是踫巧路過。
但感應到許知行曾留在這里的一脈文脈支流後,便有了考究和監察的心思。
她不想看到許知行留下來的傳承受到曲解和偏差。
希望這些儒道弟子能夠秉持許知行的思想,好好的走下去。
如今看來,倒也算是符合了她的期望。
在儒道院待了三天後,許紅玉便離開了。
不是她著急著離開,而是因為有一次沒有蒙面,被書院里的學生們看到了。
立即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書院里九成都是男學生,根本沒有人能抵擋得住許紅玉容貌的誘惑。
就算是甦錦書嚴詞呵斥,依然還是會有人不上課,偷偷跑來看許紅玉。
沒辦法,許紅玉只好匆忙離開。
不敢再多待。
這也是她第一次對人類的美貌有了一個最直觀的認識。
許紅玉也終于意識到,自己長得,或許真的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對此,她並沒有任何欣喜,反而是有些煩惱。
她並不想像這樣,走到哪里都會引起那些人不好的情緒沖動。
單純天真的她,感受著那些情緒,心里甚至會因此而生起恐懼。
許紅玉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身為一品靈修的她,在這世上其實並沒有幾個人有資格讓她恐懼。
該恐懼的應該是其他人。
比如,那幾個尾隨她離開雙江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