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失去了文膽。
理論上來講，許知行已經不再是儒道君子境的修為。
但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他才是真正得九州天地認可的儒道聖人。
因為他的文膽不是消失，而是與天下文脈合二為一。
文脈昌盛繁榮，他許知行就能水漲船高。
只要文脈還有傳承，他甚至能與世永存。
達到了理論上的永生狀態。
但這也算是無形中給許知行平添了一道束縛。
就比如現在，文膽合于天下文脈之後。
他一身儒道修為盡失，此時泥丸宮中，甚至不剩半縷儒道真氣。
今後他的修為提升與否，全在天下文脈的昌盛程度。
如此看來，自然是十分可惜。
但許知行並沒有因此而覺得心有不甘。
相反，他現在反倒是更加的心境光明。
內心再無半點破綻。
若要真的用言語容，或許只有一句話。
‘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一啄一飲，誰又能看得清呢？
許知行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靠著體內其他的力量，一點恢復。
終于有了起身的能力。
抬腳走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葉青，許知行輕聲笑道︰
“也算是死過一回了，可否放下過往的心結，去做一些真正需要你做的事？”
葉青沒有說話，他知道許知行說的真正需要他去做的事是什麼。
他也意識到，或許剛才許知行的失控很有可能與他也有些關系。
葉青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許知行。
見此，許知行抬手一招，一縷泛著瑩瑩綠光的真氣落在了他身上。
葉青身上的傷勢隨後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沒過多久，便好了至少三分之一了。
但許知行也因此耗盡了僅存的一點神魂之力，不得已停手，跌坐了下去。
葉青恢復了行動能力，連忙開始運轉內功，慢慢恢復。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終于身上有了力氣。
他翻身坐起，連忙去看許知行的情況。
“前輩，你...”
話說到一半，葉青猛地停滯，眼中帶著一抹震驚。
許知行虛弱抬眼，看了他一眼，問道︰
“怎麼了？”
葉青難以置信的指著許知行道︰
“前輩...你的...你的頭發...”
許知行一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抓起腦後的頭發低頭看去。
只見原本烏黑飄逸的長發，此時竟然已經變成了灰白色...
至少有一大半的黑發變白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明顯多了不少歲月的痕跡。
不再是之前那個二十出頭的樣子了...
許知行輕輕嘆了口氣，倒也不太在意。
“韶華老去，此乃天理，隨他去吧。”
不知為何，葉青鼻頭竟然有些發酸。
以他的心性，以及性格，本不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
可看著許知行模樣，葉青下意識的感覺許知行一定是犧牲了什麼難以想象的東西，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而且絕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他剛才也听到了許知行對天地所說的那一段話。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天地正道，永世同修。’
他雖不太明白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那所謂的文膽是什麼。
但葉青知道，許知行剛才一定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個損己以利天下的大事。
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許知行笑了笑，朝葉青招了招手道︰
“扶我一把，我這樣子，怕是需要好好靜修一段時間了。”
葉青連忙上前，扶起許知行。
“前輩，下山去嗎？”
許知行指了指葉青道︰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樣下山，還不得嚇壞小朋友？”
葉青一愣，低頭看了眼自己。
不由得有些尷尬。
他一時忘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就被粉碎，此時身上就像是糊上了一層血漿，極為滲人。
許知行脫下自己的外衣遞給他道︰
“你幫我在這山上找一個隱蔽點的地方，這段時間我就先留在這里好了。
順便替我向酒館的伙計大河說一聲，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葉青點了點頭，披上了許知行的外衣，扶著許知行找到了一處偏僻干淨的地方，又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大捆干草幫忙鋪好，隨後便下山去了。
許知行盤坐在干草上，昏昏欲睡。
實則是在腦海中翻找能夠快速修復神魂的方法。
喪失文膽的代價可不只是儒道修為盡失，連他的神魂也因此遭受重創。
否則怎麼會連《醫經》真氣都難以掌控。
在許知行所掌握的各路修行之法中，若論對神魂最有益處的，自當要數道門修行之法。
系統給他的道門修行法是一套極為復雜籠統的大全。
內容極為豐富，其中就有一門最為適合此時許知行的法門。
名為希夷睡仙功。
能安神養神，靜氣入玄。
調整好姿勢，許知行按照口訣和心法，漸漸入睡。
體態自然，天地元氣隨著他的呼吸吐納在他口鼻之間進進出出。
臉上的神情也逐漸安然。
乍一看，還以為是一位醉臥山間的紅塵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