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我聞到了。”</br>“不關你的事情。”</br>“你知道你為什麼能走這麼遠嗎？”</br>兩個人牛頭不對馬嘴亂說一通，桑知年看不見他的臉，他也看不見桑知年的表情。</br>這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但沒有勝方，也沒有敗方。</br>但經過他這麼一提，桑知年才在恍然間意識到，自從她摔落醒來之後，只感受到極細微的疼痛，周身的疲憊像是被洗滌去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br>她微微低頭，借著那煤油燈往自己身上看去，一身本就破爛的衣服更加破爛了，但裸露出來的皮膚上並沒有多嚴重的傷，幾乎全部已經結痂，桑知年幾乎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br>那人又開口了︰“你走投無路了。我身後是一個古墓，已經被人挖空了，連日暴雨，該塌的都塌完了別指望你背著這具尸體能走多遠。”</br>桑知年並不答他，那人不听人說話，桑知年也是一個固執的主，她毅然決然把桑池往上托了托，只說︰“現在我不會死。”</br>那人微微點頭︰“意思是你會熬到真的撐不住才死。嗯，很固執很頑強，性格也不錯，如果你能再禮貌一些，或者是認真和我說話，我覺得你應該會收獲很多禮物。”</br>桑知年皺了皺眉，說︰“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言盡于此，桑知年不再多說，料想這個人也不會讓開讓她進到那石門里看看有沒有路。</br>桑知年想，可無論如何，她都想要帶桑池離開這里。她不會主動放棄，就像已經認真記下了桑池說過的那樣，她敬畏死亡，絕不輕易去觸踫。</br>哪怕桑池已經回歸它的懷抱。哪怕窒息的冰冷撲面，蠶食掉她的生氣。</br>桑知年不知道山外面有什麼，她本覺得去不去得到山外面沒關系，但桑池希望她去，也希望自己能去，那麼桑知年便要去。</br>“唔，唔。”那人發出兩聲意味不明的擬聲詞，似在感慨，“你的自己呢？看起來別人給你設定了目標，你就能往那個目標前進啊。”</br>“你別急著走。”他又說，“你再著急也沒有用，如果我不幫你，你只會被困死在這里。”</br>“你到底想要什麼？”</br>桑知年最終還是停下了，出于困惑，出于過往無數次黃三在她身後說話的習慣，她轉過身來，讓桑池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肩膀，而她的眼楮筆直看著那人︰</br>“為什麼我看不見你的臉？”</br>“兩個不太好的問題，希望到時候你簽完協約之後，不要像這樣對它們發問。”那人搖搖頭說，“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我就是什麼樣的，你從來沒見過我，當然沒辦法給我一張臉呀。”</br>桑知年緩慢道︰“你說話也很奇怪。”</br>他歪了歪頭，這個動作對應他那混沌一片的面容很是怪異，不過桑知年沒听說過什麼鬼怪故事，所以並不感到恐懼。面對桑知年的反應，他甚至有些遺憾︰</br>“好吧，好吧！你實在是太合適了！我已經想到能讓你去哪里了！”</br>他豁然起身，那盞煤油燈被他踹了一腳，當即摔落，玻璃摔碎，煤油流淌而出，短暫燒起一陣小火，很快熄滅。</br>但就在此刻，他們周圍亮起了無數的燭火，像黑暗里站定的人終于得到了指示，無聲點燃了手中捧著的光亮。</br>那是石壁上瓖嵌的火光，搖曳著，冰冷的。</br>“我想要你來參加我們的游戲測試。”他說，“一個恐怖游戲測試，你會喜歡上它的！但這樣說，你們這些人肯定不會感興趣，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只要完成我們布置的任務，你就會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無論那樣東西是生命，是財富，還是一具健康的身體！”</br>桑知年看著他，道︰“生命，健康的身體，這些你們要怎麼給？”</br>桑知年的手緊緊托著桑池，她沉默了一會，說︰“難道是扼殺一個生命，鍛煉出一具健康的身體嗎？”</br>“不，當然不是。那是人類才會做的事情。”他笑起來，那朦朧的五官被拉動，顯出十足十地怪異感，那聲音太過輕蔑，“我們給你的獎品，是真的屬于你的。我們有許多位合作伙伴。”</br>他侃侃而談起來，“有人祈求生命，希望能夠長生不老，因為他離死不遠；有人祈求健康，希望能擁有一具健康的軀體，因為他患了絕癥；有人祈求財富，希望能一夜暴富，因為他欠了高利貸……”</br>“你知道嗎？在這其中，已經有一個人成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br>他比劃著，笑道︰“她叫甦語，也許你不認識她，但沒關系，我可以告訴你︰她完成了我們的任務，圓滿完成，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就是永恆的亙古不變的生命。”</br>桑知年慢慢搖頭︰“無論是什麼東西，都會有盡頭。”</br>“因為擁有的時間太短，所以才會如此想。”他說，“她是上個世紀出生的人，距離現在已經有近一百多年，你可以查查她，關于她的故事，至今還在流傳。”</br>他遞過來一個漆黑的東西，桑知年辨認了一下，又在記憶里搜羅了一陣，想起來桑池曾經有過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那時候它已經壞掉了，後殼破碎，屏幕如何都不亮。</br>桑池拿著它發呆，隨後攬過桑知年告訴她這是什麼東西。</br>見他拿出這個，桑知年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接。只是說︰“為什麼？”</br>他收回手機，淡淡道︰“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就像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食物被火一烤就會熟一樣。我們能夠給你們，只需要你們能夠完成我們的任務，你將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br>他聲音一頓，忽地伸手指向桑池︰“就算讓她重新活起來也可以，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那麼你就能夠實現。”</br>沉默像潮水奔涌而來，桑知年怔了怔，一時半會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站著。</br>那人負手而立，又說︰“這就是一場交易，你給我們想要的，我們便給你你想要的。”</br>“如此簡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