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br>葉采隻、葉大全夫婦、葉二全夫婦和葉老頭，帶著葉軒葉鵬一起來到錢夫子家。</br>錢夫人把人請進堂屋，下人上了茶，他才道︰“軒兒鵬兒，你們到廚房找陳媽，瞧點心準備好沒。”</br>葉軒葉鵬知道這是支開他們好說事，應了一聲，轉身出門了。</br>葉大全等很是緊張。</br>杜氏緊緊端著茶杯︰“夫子，是不是軒兒學得不好？”</br>“不，軒兒很好。”</br>“那鵬兒呢？”韋氏急道。</br>錢夫子擰了擰眉︰“這正是我今天要說的第一件事。”</br>“軒兒很出眾，他是我教過的這麼多學生里，最有天賦的一個，一點即通，再過三四年，說不定就能過縣試和府試，當上童生。”</br>葉大全等一臉驚意。</br>“至于鵬兒……”錢夫子撫了撫山羊胡子︰</br>“我就實話實說吧！他進步甚微，以老夫看來，他不適合走科考。當然，讀書一事不該論資質，貴在堅持。可鵬兒總是心不在焉，消極怠懶。”</br>“老夫覺得，不如讓他回家，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br>葉采隻和葉老頭听著這話雖然詫異，卻毫不意外。</br>韋氏卻很受打擊︰“錢夫子，你的意思是讓我家鵬兒別念書？”</br>“嗯……是這樣的。”</br>“可是……他去年11月才開始念書，也不過兩個月而已，怎能就此判他死刑？怎麼也得念個一二年吧？”</br>錢夫子︰“……”</br>韋氏覺得錢夫子實在太武斷了，竟然這般輕易決定一個孩子的前途。</br>葉老頭和葉采隻早看出葉鵬無心念書，但葉鵬是韋氏兒子，這會也不好說什麼。</br>葉大全兩口子更不好說話了，畢竟自家兒子前頭被夸了，沒得韋氏覺得他們在幸災樂禍。</br>葉二全說︰“孩子他娘，鵬兒不愛念就不念了。”</br>“哪能行，不管如何，念書總比不念的強。現在不能放棄，得逼他一把。”韋氏說著望向錢夫子，“夫子說是不是？”</br>錢夫子心里想著，我覺得我剛剛說得很明白！</br>錢夫子也不好埋汰有上進心的家長，點頭︰“是這個理。”</br>“那就行，至少讓他再念一二年，到時真不行，我們也不逼他了。”</br>葉二全卻擔心地看著葉采隻︰“小妹你怎麼看？”</br>出束 的可是小妹。</br>葉采隻點頭︰“那就繼續念。”</br>她說過要支持兩個佷子念書，自然說話算話。而且有葉軒在那對比著，她不讓葉鵬念，不就打二哥二嫂的臉嗎？</br>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br>韋氏的做法，她不太贊同，但卻能理解。</br>韋氏的心情這才重新好起來，坐回椅子上。</br>葉采隻端起茶杯，輕喝一口︰“夫子，今天把我們叫來，不止說這個吧？”</br>“對。”錢夫子說著，一臉糾結，“我覺得，你們應該給軒兒重新找一個夫子。”</br>“軒兒資質出眾，要是跟著學問更好的夫子會更有前途，我怕他在我這……被埋沒了。”</br>葉采隻、葉大全夫婦和葉老頭听著這話全都一怔，接著一陣陣驚喜。</br>這話……真是很高的贊譽。</br>“孩子他爹……”杜氏緊緊抓住葉大全的手，激動得都不會說話了。</br>葉老太也是背脊繃得直直的，難道，他們家真的能走出一個秀才嗎？</br>韋氏心里酸酸的，雖然她也替葉軒高興，但葉鵬剛剛才被勸退……</br>“夫子太謙虛了，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夫子。”葉采隻驚喜之外，對錢夫子深深的敬佩。</br>最好，是人品和師德的好！</br>一個勇于在人前承認自身不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br>“就是……我們一時間也不知到哪給他找更好的夫子。”葉采隻說，“夫子不知有沒有推薦的？”</br>“我還真有一位……”錢夫子神色有些猶豫，“那位沈夫子是……”</br>說著，他聲音壓低了點︰“是京城國子監退下來的。”</br>葉采隻倒抽一口氣，國子監！</br>那可是周朝第一學府！</br>葉老頭三人也是雙眼一亮，雖然他們不知道國子監是啥，但他們知道京城！</br>反正跟京城沾邊的，都是好的！</br>“京、京城來的夫子！”杜氏有些結巴，“要很貴？”</br>“貴不貴……老夫也不知道。”錢夫子猶豫著。</br>葉采隻說︰“束 的事見到了再說，夫子能不能引薦下？”</br>錢夫人一噎，尷尬一笑︰“說實話，我引薦不了。我認識沈夫子，可沈夫子不認識我，哈哈哈。”</br>葉采隻︰“……”</br>“那是七八年前吧！”錢夫子回憶道，“那時我帶犬子到京城游學，有幸參加了一場講學，講學的就是那沈夫子。我這才知道有這樣一個大儒的存在。”</br>“我們回家後，便把這事給忘了。”</br>“不想，一年前，我竟然在鎮上見到了他。後來我特意找京城的老同窗打探過，說這沈夫子被朝堂上一些斗爭牽連到，自此便退了下來，離了京不知到哪了。”</br>“我不止一次見到他，而是見了好幾回。這才知他在咱們這邊隱居了。”</br>“這位沈夫子學識淵博，狀元出身，在國子監任職十余年，教出過兩個探花，十余名進士。”</br>葉采隻听得意動不已。</br>杜氏和葉大全等心都蹦嗓子眼上了。</br>錢夫子端茶喝了一口︰“這種大儒，放平時咱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但眼下他就隱居在這里……老夫覺得，不如去踫踫運氣。軒兒資質好，說不定他看上了呢？”</br>“就算看不上，試試總是不虧的。”</br>葉采隻直點頭︰“請問錢夫子，這位沈夫子住哪里？”</br>“就在鎮上北街附近，寫著沈府的，很顯眼，你們可以去找找。”</br>“好。”</br>“謝謝錢夫子！”杜氏激動道。</br>“別急著謝，我只是讓你們去踫踫運氣，成功的幾率不大。要是不成，我便推薦軒兒去考縣學。縣學4月招生。”</br>“縣學？”杜氏一怔，“是李志遠念的那個學院嗎？”</br>“縣學即是官學，整個越安縣就一個，應該就是那家了。”葉采隻說，“不過，縣學不是2月就開課了？怎麼4月才招生？”</br>錢夫子道︰“4月縣試結束，只要過了童生試都能免試入學。過不了就得考。所以統一4月招生。”</br>葉采隻等人听得直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