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劍如電,剎那斬進了王賢的胸口。
卻好像劍過春風,什麼都沒有斬落,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旋即消失在長街之上。
看得大將軍一凜,心道王爺果然已經超神。
任和尚這樣恐怖的修為,也無法傷到如神如魔一般的王爺。
三人攔路,想不到最後出手的竟然是來自東海的和尚,和尚慈悲,可是大將軍不懂何為慈悲,他心里只有生死未卜的皇帝。
跟眼前恍若魔神一樣的王爺。
一剎那,慧果呆住了。
他沒想到降魔一劍明明斬進了王賢的世界,可他眼前的世界恍若消失了一樣。
劍過風停,數十丈外的王賢一襲銘黃衣衫,在陽光下閃耀著淡淡的光芒,哪有一絲血跡。
反倒是他的僧衣染血,嘴角緩緩往外滲出鮮血,手里的靈劍出現無數淺淺劍痕。
和尚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手里的劍也越來越沉,仿佛手里握著一座雪山,太重,讓他無法承受。
站在街中央的王賢,往前踏出一步。
風停時,天空中的花瓣,佛經緩緩落下,落在慧果的肩膀上,也落在他的佛劍上。
慧果揮袖,僧衣盡碎。
于是他不得不幻化出一團佛光,將自己籠罩起來,換了一件僧衣。
風驟停,如山的佛經落在慧果的佛劍上。
“ 嚓!”一聲響起。
這把漂洋過海而來的佛劍,瞬間裂開一條縫,然後碎裂,叮叮當當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握著斷劍慧果往後退了十丈,然後舉劍向天。
一道磅礡的佛光自九天之上落下,一寸一寸落在慧果的身上,讓他渾身一松,從雪山下解脫出來。
王賢不喜,于是一聲呼嘯。
長街剎那震動不安,朱雀大街突然刮起一陣旋風,那些將要落在地上的佛經剎那卷上天空,化作天地樊籠,將慧果籠罩起來。
慧果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滲出一抹鮮血。
王賢輕嘆道︰“和尚你不懂慈悲,又何必來與我講佛法,我也不是你的佛門弟子,不受你的諸佛約束。”
然後下一刻,“ 嚓!”一聲,慧果手里的斷劍,也剎那粉碎。
王賢笑道︰“你看,我用你的佛經困住了你,便是你的佛也無法解救,如此,你何以用慈悲來度我?”
慧果一聲怒吼,長街上佛光閃耀,卻無法從這樊籠里掙脫出來。
于是他只好撫胸咳嗽,痛苦不堪。
過了半晌,重新望向天空。
天空春陽高照,卻照不進他的世界,恍若這一方世界的諸佛已經棄了他。
和尚眉頭微蹙,似有不喜。
風卷過,漫天都是金光飛舞,佛經所化的樊籠漸漸收縮,最後化為一件看不見的枷鎖,將慧果束縛了起來。
慧果眉頭緊皺︰“為什麼?”
實際上,王賢只是靜靜地站在風中,一直不曾出手。
卻有一道堪比大海的氣息,無邊無量的佛經,瞬間充斥了整個虛空。
一瞬間,慧果的佛心轟然崩塌。
他不明白,人間的魔何以勝佛?
就好像,他才是魔的弟子,而眼前的王賢,才是諸佛眷顧的那個人。
痛苦地撫著胸口,一抹鮮血,再次染紅了他的僧衣。
王賢搖搖頭,指向西邊,靜靜地說道︰“你不是求佛嗎?去西邊的大漠,那里有佛,相信我,我曾經從那里來......”
慧果聲音微顫︰“佛在西邊?”
“不知道!”
王賢淡淡一笑︰“也許當年的我什麼都不懂,不知道站在眼前的佛是佛,所以錯過了一些什麼?”
“不過沒關系,畢竟我也不想身入佛門,倒是和尚你左右無事,正好去大漠深處見佛,尋找你的生死之道。”
慧果聞言,呆住了。
沉默良久,才問道︰“南海上,你跟我講的生死之道,不是?”
王賢搖搖頭︰“那是我的道,不是你的......就像你看不見我的佛經,我卻能無視你的諸佛,我走過的路,你沒走過......”
“難道說,每個人看見的生死之道,都不盡相同?”
慧果迷茫了,喃喃自語道︰“在我離開之前,可否解開我身上的枷鎖?”
“那不是枷鎖。”
王賢一聲長嘯︰“大軍繼續!”說完跟慧果揮揮手,翻身上馬,往皇宮方向緩緩而去。
人在風中,喃喃自語︰“等你看見了這道枷鎖,或許你就看見了自己的佛。”
慧果自知不敵,根本不是王賢的對手。
只手跟皇宮方向遙遙一揖︰“風施主,慧果還不是佛......如此,我們就此別過,山高路遠,莫要思念。”
說完哈哈大笑,往風中踏出一步。
風卷過,漫天花瓣飛舞,風中再無來自東海和尚的身影。
看得秦問天猛地一凜,臥槽,這和尚來去匆匆,只是為了跟王爺切磋一番?
旋即想著和尚最後那遙遙一拜,心里一凜,果然,前面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大軍繼續!”
揮揮手,身後大軍繼續,大將軍打馬追上了王賢。
跟在後面笑道︰“王爺,那和尚?”
王賢笑道︰“那是一個痴人,來自東海,我讓他去大漠見佛了。”
秦問天問道︰“大漠有佛?”
王賢嘆了一口氣,笑道︰“你也是一個白痴,只有白痴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
“啊?”
柳仙兒一聲驚呼︰“先生,那和尚跑了?”
李大路笑道︰“和尚來金陵皇城求道,不是求財,再不跑,他剩下的那點道心都要被磨平了。”
柳仙兒哦了一聲,看著柳飄飄問道︰“大姐,你來皇城求什麼?”
柳飄飄氣得笑道︰“我替你求來一個先生,還不夠?”
唐青玉點頭,看著身邊的唐若玉問道︰“妹妹,你求什麼?”
唐若玉望著王賢在風中的背影,氣得嚷嚷︰“我來求老天,收了那惡魔。”
唐十三白了她一眼,拉著孟小樓的手笑道︰“說英雄,論英雄,這才是英雄。”
西門听花嘆了一口氣︰“他當年在東凰族的禁地,就是大英雄了,否則,我們哪能去往天路?”
李大路轉身進了王府,跟身邊的柳仙兒嘆了一口氣︰“別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柳仙兒眯著眼楮笑道︰“知道了先生,仙兒一邊抄經,一邊看熱鬧。”
李大路笑道︰“仙兒能一心二用?”
“不能。”
柳仙兒嘻嘻笑道︰“不過先生可以偶爾讓仙兒偷懶,看上一眼。”
唐青玉想了想,跟柳飄飄問道︰“你要去皇宮?”
柳飄飄搖搖頭︰“我去做什麼?幫忙?幫誰的忙?我妹妹在這里,我就在這里看熱鬧。”
到了這個時候,倘若她還想著跟王賢作對,只怕眼前的妹妹第一個不答應。
畢竟這里是金陵皇城,不是東海。
她也不是風玲瓏。
......
皇宮里一座高大的偏殿,眼下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像是被一把神劍從中斬開,整個大殿從中分開,往兩邊倒塌,那一把斬天斬地的神劍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子殿里的大皇子,跟著一幫朝臣剛剛散會,決定提前到明日舉行登基大典,不能再等了。
風中一戰,大皇子根本不放在心上。
大將軍回朝,他最多安撫一番,許一個榮華富貴,那又如何?
他不相信今日的大軍還敢逆天,踏破皇宮不成?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左相今日早朝告假,說是在家中養病,上不了朝。
于是,便沒有人知道十里長街,那個踏破春風的少年是誰?
皇宮內院有人看見了風中一切,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或許在她看來,一切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她手里有一幫大臣,還有一個將要登基的大皇子,誰敢不听號令?
就算是殺神一樣的鎮南王,那也不行。
天子殿前,一身盔甲的吳鑫眉頭緊皺。
感受到來自空中那一道凌厲的劍意正往皇宮而來,他很不喜歡這一道劍意,卻是揮劍斬出,然後向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踏出,他身上的氣息頓時發生了變化。
恍若瞬間破境,終于看到了化神境的那一道大門。
他相信,只要自己踏入化神境,便是風中的大將軍,也不再是他眼里的高山。
嘴角輕動,他決定在今日立下不世的功勛,從此以後便可以平步青雲。
皇宮門前,數千禁軍吹響號角,擂響戰鼓,連皇宮地面也在這一剎那震動起來!
一時間,朱雀大街盡是肅殺之意。
風吹過,騎在戰馬上的王賢徐徐而來。
只是眨眼間,便來到了萬軍之前,看著禁軍的眼里,一襲銘黃衣衫的少年,身騎白馬,恍若自天際而來。
還沒等眾人看清楚,已經在離皇宮五十丈開外的地方停下。
少年下馬,將手里的韁繩交給了身邊身穿盔甲的大將軍。
見此,所有禁軍不由齊齊一凜。
臥槽,能讓大將軍牽馬,整個皇城除了先帝,便只是傳說中的鎮南王爺。
“我等見過大將軍!”
“眾軍見過鎮南王!”
一剎那,便是守衛皇宮的禁軍,神情也驟然間變得極為嚴肅,甚至比之前觀看長街一戰之時,更為嚴肅。
大將軍回朝,鎮南王回宮。
不管是哪位將軍,甚至是將要登基的新皇,也得禮讓三分。
身後的大軍更是齊聲歡呼︰“大將軍威武!王爺無敵!”
一時間,歡呼聲恍若驚雷,往皇宮內院蔓延而去。
站在天子殿前的吳鑫眼角一跳,當即一聲高吼︰“皇上有令,大將軍與鎮王賢即刻回府,不得入宮驚駕!”
王賢一愣,看著身邊的秦問天笑了笑︰“大將軍,你被人嫌棄了!”
秦問天氣的凝聚化神之力,如龍吟一般吼道︰“速速打開宮門,凡擋路者,無論王侯將相,皆斬!”
“轟隆!”
一聲春雷落在眾人的頭上,驚得禁軍,驚得天子殿里的群臣大驚失色。
什麼時候,大將軍有了這樣的底氣?
難不成,先皇從地下爬了起來,給了大將軍逆天之力?
問世間,還有誰敢闖皇宮?
吳鑫聞言,氣得跳腳︰“秦問天,你好大的膽......”
“嗡!”
皇宮外,響起一聲弓弦的鳴叫,跟著便是一枝離弦的鐵箭刺破虛空,從禁軍眼前飛過。
如一道閃電,穿過無數飛檐金殿。
還沒等吳鑫聲落下,鐵箭刺破了他的盔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