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是在今日將王季峰打死的?”
錢斌點頭。
“今天什麼時辰?”
這個問題早已經是何雲山提前交代過的。
根據供詞上記錄,錢斌從今天上午便要將王季峰放出,結果發生了打斗。
錢斌將王季峰失手打死,隨後,馬府的管家差人準備了棺材,將錢斌五花大綁。
恰逢,何雲山登門,查訪王季峰失蹤的事情。
馬府便將棺材、錢斌一並轉交了臨安府府尹。
“今日巳時初。”錢斌道。
“你在說謊!”古子倫對著錢斌大聲斥責。
錢斌兩眼無神,盯著地上的石板,搖晃著身軀,“大人,我沒有說謊!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古子倫︰“如你剛才所言,那王家四公子身上那遍體鱗傷是怎麼來的?”
“我古某不是仵作,可也看得出來,那些傷絕對不是今日的新傷!這尸體已經硬了!”
“大人,這個人是說謊!他一定是受了真凶的指使,出來頂罪的!請大人明查!不放過一個壞人,不冤枉一個好人!”
古子倫說完,圍觀的人眾也開始呼應他的話。
“查明真相!還王家一個公道!”
“衙門里的大人哎,你們怎麼做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都看著呢!”
“這個錢斌是頂罪的!大人你們斷案不能就這麼稀里糊涂!”
“把那馬府的公子找來!在這公堂上,讓他當面對質!”
“對,把真凶找來!”
人們喊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古子倫轉身對著眾人道,“諸位,大家安靜,不要擾亂公堂。”
“今天我們佔理,我們不要亂,讓大人們好好判案。”
“我相信,府尹大人一定能給咱們老百姓一個公道!”
最後一句話說的時候,古子倫側過身,朝著何雲山拱了拱手。
何雲山心里想要揍古子倫,但又礙于面子,還是笑著道,“古子倫,你說的沒錯!”
“本官既然是朝廷命官,便是百姓的父母官。本官坐在這里,就是為臨安府的人做主!”
“剛才,你說這錢斌說謊!可是你這空口白牙,沒有真憑實據!”
史仕杰︰“古子倫,王明山,看清楚了,這里有仵作的呈詞,可是真真切切的!”
“王季峰乃是今日受重擊而死!”
“既有仵作呈詞,還有這錢斌的供詞在這里,連同錢斌捆綁王季峰的麻袋、繩索等物,都已經在這里!”
“人證物證俱在,案犯也已經認罪了,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還在格力耿耿于懷!”
“大人,這個案子,我看可以直接宣判結案了,在這里繼續審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史仕杰對著何雲山說道。
何雲山點了點頭,“錢斌,本官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大人,小民說的,都是實話!”
“好,這王季峰,是不是被你打死的?”
“是,是小民打死的!”
“有沒有同謀?”
“沒有同謀,乃是小民一人所為!”
“好!既然如此,本官宣布結案!”
古子倫︰“大人,慢著!”
“如今我家原告訴狀上寫的明明白白,是訴那馬文竹打死了他兒子!如今這馬文竹既沒有呈詞,也沒有當堂出現!”
“這不合大宋律令!大人,必須要拿那馬文竹來,當堂對質!”
“就算這個錢斌認罪伏法,也應該查清楚,此人是否有同謀,是否是受人指使!”
史仕杰用手指著古子倫的鼻子罵道︰“古子倫你好大的膽子!敢在這里直接頂撞府尹大人!”
“來人,杖責二十!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古子倫︰“大人,我是舉人出身!又是訟師,非有罪,不受罰!大人不會連這點都忘記了吧!”
“難道今日在這府尹衙門里,大宋律令成了一紙空文不成?”
“這公堂外的百姓可都看著呢!你能杖責我古子倫,你能堵的住這悠悠眾口嗎!”
史仕杰怒道,“打!今日就是要給你麗麗規矩!打了你,看外面那些人還敢不敢在公堂上如此囂張!”
四個小吏朝著古子倫走了過來,將他按在了一條長凳上,開始打板子!
因為是杖責,這力度便要比刑罰輕一些,但是這一下又一下,打在身上也是痛的。
二十杖下來,古子倫的屁股,已經全是淤青了!
在公堂外的人連連喊叫著。
“他媽的,你們這兩個狗官!連古舉人都打!真是喪了良心了!”
“這兩個東西,再有後代,一個個全都沒屁眼!”
“糟糕了!就是咱們這麼多人看著,這兩個狗官都敢這樣。今天掌櫃的絕對是討不成這公道了!”
“唉!”
一群人都開始唉聲嘆氣。
一個扮裝成農夫的錦衣衛從人群中離開,出了衙門,向著街上的小攤走過去。
到了徐川面前,便小聲說︰“大人,里面何雲山在杖責那訟師,看樣子,是要馬上結案定罪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府尹大人既然偏要這樣,那便隨他去吧。”
“結案後,便是錦衣衛查他的時候。你且回那衙門里繼續看著。什麼時候定罪了,到時候再出來打個信號。”
“是,大人。”
公堂上。
古子倫艱難地站著,忍著劇痛︰“兩位大人!今日之事,我一定要上告吏部、禮部,程明緣由,讓你們二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史仕杰冷冷一笑,“上告?你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舉人,臨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你還想上告?哪個衙門會讓你進?可笑可笑!”
古子倫,“到不了禮部、吏部,我就到錦衣衛去告!告你們貪贓枉法,亂職、瀆職!”
何雲山和史仕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殺意。
這個古子倫,不殺不足以泄憤!
古子倫︰“哈哈哈,怎麼?提到錦衣衛,你們怕了?我告訴你們!六部衙門治不了你們,錦衣衛可以!”
“你們這兩狗官,都知道那馬文竹才是打死王季峰的凶手!”
“卻因為那馬文竹是當朝刑部尚書馬晨材的兒子,便為他脫罪!”
“你們一定是受了那馬晨材的指使!這才隨便找了個錢斌來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