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微微向前傾身,雙手交叉,輕輕地支在下巴上,她緊緊地盯著謝景廷。
“我希望你現在就能給我一個正式的回應。”
她聲音雖然輕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回想起剛才在外面,她跟謝景廷談到他訂婚這件事,當時謝景廷的毫不客氣地懟了回來。
徐麗然雖然覺得難受,但是基于謝景廷以前對她排斥的態度,她也能接受。
但是在兩人的交談中,謝景廷一次都沒有提到宋茜茜的名字,反而是宋伊桃的名字頻繁地從他口中說出。
謝景廷提到和宋伊桃過去一起承擔壓力,一起承受于清月的怒火,後來,他又從宋伊桃那里感受到了親人般的溫暖。
還有上次,宋伊桃被推下山崖,她听說謝景廷也是不顧一切去救宋伊桃……
這些事讓她突然意識到,謝景廷真正在乎的人是宋伊桃。
可是她又覺得混亂,既然這樣,那謝景廷當初跟宋伊桃結婚的時候,為什麼和宋茜茜曖昧不清。又為什麼會跟宋伊桃離婚?
現在,他明明自己離開謝家,又為什麼要跟宋茜茜訂婚?
徐麗然一直覺得被謝家害得身不由己的是自己,可是沒想到謝景廷生活中也有種種掙扎。
她實在不忍心讓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繼續在一段可能不幸福的婚姻里徘徊,她真心希望,在未來的日子里,謝景廷能夠盡可能地感受到幸福。
所以,只要謝景廷不愛宋茜茜,她就絕不能讓這場訂婚順利進行下去。
謝景廷沉默了兩秒。
微微轉頭,目光投向徐麗,臉上浮現出一抹短促的輕笑,那笑容里似乎帶著一絲調侃︰“謝總對我的私事還真是特別感興趣啊,這一晚上都問了兩回了。”
“當然,合作伙伴的婚姻情況也是我們考量合作可行性的緣由之一。”
徐麗的語氣悠悠,她微微低頭,優雅地拿起刀叉,開始切割面前的牛排,動作不緊不慢。
“良好的教養,合適的伴侶和婚姻可以體現一個人的穩定性,那麼在商業合作中,也更符合我們的要求。”
謝景廷自嘲勾唇︰“那我這種被家人多次拋棄,又離過婚的,是不是應該被徐總直接除名?”
徐麗然動作一頓,唇角笑意落下去。
餐桌陷入尷尬的沉默中。
“其實我也好奇,景廷哥會不會邀請我們?”就在這時,陳媛媛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听到徐麗然主動提出謝景廷和宋茜茜訂婚的事,陳媛媛剛才就來了興致。
在之前她與很多人的聊天中,幾乎一直被別人問到謝景廷和宋茜茜這場訂婚儀式。
毫不夸張的說,幾乎引起了大半個圈子的關注,甚至遠至海城和香港。
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等待著這場訂婚的最終結果。
等著看陳家和謝家的反應。
陳媛媛自己也好奇,謝景廷最後會怎麼收場。
但是直到現在,陳媛媛都沒有接到謝景廷邀請她參加訂婚儀式的請柬,所以她內心其實十分期待,希望能夠到現場看個熱鬧。
現在既然徐麗已經開口問了,她便順著桿子往上爬︰“景廷哥,你該不會沒打算邀請我們吧?”
陳江河听到陳媛媛這麼說,心里“咯 ”一下,立馬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不僅如此,他總覺得今天這場飯局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奇怪。
如果謝景廷和陳媛媛真的徹底分手了,按照謝景廷的性子,大概率就不會讓陳媛媛組織他和徐麗然來參加這頓飯。
那是不是,兩人之間或許還有一些拉拉扯扯的關系。
可是,如果他們關系真的不一般,謝景廷又為什麼不和陳媛媛在一起,而非要和宋茜茜訂婚呢?
一時間,陳江河滿腦袋都是問號,可他又不敢將這些疑惑表露出來。
畢竟在他們的合作過程中,他和陳媛媛在資金、力量等各方面都還處于博弈階段。
而和謝景廷的海外項目,也是他拉攏謝景廷的重要方式。
只要能成功拉攏謝景廷,就能進一步拉攏徐麗然,這樣一來,他在陳家的腳跟便能站穩,未來陳家繼承人的位置也非他莫屬。
但要是失去謝景廷的支持,那他很可能一敗涂地。
所以此刻,對于陳江河來說,陳媛媛和謝景廷之間任何一點兒親密的關系,都像是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會讓他精神高度緊張。
“媛媛,你忘了吧,你現在可不是謝總的未婚妻,何必瞎操心呢?”
陳江河微微眯起眼楮,看著陳媛媛,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我怎麼能算是瞎操心呢?最後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陳媛媛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陳江河一眼。
徐麗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細細咀嚼著嘴里的牛排,然後輕輕挑了挑眉,冷不丁開口,打斷了陳江河和陳媛媛兩人的針鋒相對。
“景廷,我沒有逼你說一定要邀請我們參加,我只是在衡量你未來的婚姻對于陳家的合作伙伴來說,夠不夠合格。”
說完,她拿起桌面上的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
謝景廷向後倚靠在座椅後背上,一只手隨意地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放在餐桌上輕輕敲擊,整個人帶著十足的痞氣。
他緩緩抬起頭,靜靜地看了陳江河一眼。
這場他跟宋茜茜的訂婚儀式,本就是一場精心布局的局,是針對陳江河部下的絞殺局的一部分。
眼下,只有讓陳江河篤定他要和宋茜茜訂婚,陳江河才會對他徹底放下防備。
但僅僅讓陳江河放下防備還遠遠不夠,這並不足以讓陳江河自覺地參與到接下來的投資中,乖乖把剩下的1億現金投入進去。
還得讓陳媛媛表現出取代他的意圖,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陳江河才會有所顧慮,才有可能按照他們的計劃走最後一步。
想到這兒,謝景廷幽幽開口︰“訂婚你們想參加都可以來,只是你們想用什麼身份來參加?是合作伙伴,還是什麼別的人?”
“身份?”陳媛媛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重復道,“其實我也很想問,我應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參加你的訂婚儀式?”
“是被無情拋棄的前女友?還是你的合作伙伴?”
陳江河的神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他下意識地舌尖舔了舔唇角,然後看向徐麗然︰“舅媽,你看,圓圓連被無情拋棄四個字都出來了,這對我們謝總影響多不好,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