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腳上還不能太過用力,于是她走的緩慢,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于清月指揮著兩個人把于博宇從外面攙扶進來
一陣濃烈的酒氣從門口隱約傳到宋一桃的鼻翼之間
于博宇喝得幾乎爛醉,頭垂著,整個人癱軟無力的被他的司機和助理加在中間。
于清月皺著眉頭抱怨道︰“這麼多年了,這點兒事兒還是過不去,一到今天這日子就得酩酊大醉。”
他一邊說,一邊問助理︰“是不是又去華城縣了?
助理臉色有一一絲為難,最終還是乖乖回應道,“是。”
于清月明顯不滿。
“他要去,你們就跟著他去,也不知道攔著點兒。這麼多年,每年到這個時候,總要有這麼一場。他現在又不比年輕的時候。”
“你們這麼不稱職,等他醒了,干脆讓他辭掉你們好了!”
助理一聲不吭,只能在這里乖乖听著于清月的斥責。
“醉成這個樣子?怎麼不找家酒店安排住進去?”于清月又問。
助理囁嚅著正要解釋,于清月又不耐煩的打斷他,“行了行了,哎呀,別說了,快送上去吧。”
宋一桃就靜靜的站在那兒,他知道于清月是關心于博宇。
但是實際上他的助理和司機也非常的無辜,他們只是被人雇佣,听老板的話,是一個打工人最基本的工作內容。
于博宇想要去哪兒,也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
但是于清月這個人向來如此心直口快,又不顧及別人的想法。
只是宋伊桃卻還能共情于博宇的司機和助理,這麼晚了把老板送回家,還要被人抱怨說不稱職
就在于清月喋喋不休的時候,于博宇突然清醒了一下。
他抬起頭,含混的盯著于清月
“你別怪他們,是我要去的。行了行了,你們都走吧。”
他說著就要強撐著站起來。
“你看你都喝成什麼樣了,別逞能了。”于清月皺緊眉頭︰“直接把他攙到樓上,動作輕一點兒,別吵醒了其他人。”
眼看著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把于博宇往二樓上拖
就在這時,李心月一轉頭就看到了在餐廳門口正站著的宋伊桃。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跟宋伊桃說,“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在這兒站著干什麼呢?”
宋伊桃握緊了自己手里的水杯,“沒什麼,下來喝口水。”
于星月下巴微抬,沒再說什麼
送一套腿腳不便,應該不是听到他們的動靜才藏在那里故意偷听的,大概確實是提前下來喝水,只是偶然踫到了剛才的場景
但是她一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她也相信今天的這件事,宋濤濤大概率不會說出去。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于清月抬著下巴。
她說完,徑直走上二樓
宋伊桃垂眸掃了自己手里的茶杯,也慢慢走出餐廳,他還沒打算上樓,準備去院子里待一會兒。
可是,于博也剛回來。
看著他醉的不清醒的樣子,極大概率不會立馬就能收拾,睡覺可能還要折騰一會兒,或者于清月可能還要和于博宇說些什麼他不能听的話。
為了避免踫到他,最好能夠有多遠躲多遠。
姜時宜剛走到院子里,恰好他的和助理以及司機從里面走出來。
兩人腳步匆匆,一出門,司機就對著助理抱怨道,你說又不是咱讓他去的,咱哪兒攔得住,一點兒也不講理。
助理壓低聲音,“少說兩句吧,小于總酒醒了就好了。”
司機搖了搖頭,“我就說,咱們找家酒店,把小于總安排進酒店里住,也沒有今天晚上的事。”
“我找了酒店了,是小于總一定要過來,攔都攔不住。”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走遠送一套,雙臂抱胸,上下摩挲了兩下。
夏天的夜里,空氣微涼,夜空星星閃爍,皓月當空,銀鏈一樣的月光靜靜的灑在院子里,鍍上一層淺淡的金灰色
她呆呆的看著院中的某一處風景。
他記得剛才于清月說于博宇又去了華城縣。
華城縣——
他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
他記得趙愛琴曾經說過,當時他是在華城縣生產,只是在後來醫院發生了問題,把他和宋茜茜報錯了,才發生了,導致了現在這種情況。
因為宋伊桃父母都去世了,沒人要,護士好心抱進來,結果在洗澡的時候和宋茜茜搞混了。
當時她也去過華城縣,甚至去過那家醫院。
在趙愛琴的陪同下找到了當年的護士,護士說的話和張愛琴說的基本沒有什麼差別。
她出生的時候,她的爸爸媽媽突然出車禍去世了,但是他曾經也想過找到其他的家人,就算是爸爸媽媽沒了。
但她總該是有親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或者阿姨叔叔姑姑,總有一個親人還活在世上,跟她有著血脈的相連,能夠讓他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但是很不幸,護士說她爸爸媽媽當時出車禍的時候非常的意外,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其他身份,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在他們去世之後,也沒有人來找過他們,
所以她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嬰兒,被趙愛琴幸運的抱回了家。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任何線索。
當時她也奇怪過,為什麼這麼多嬰兒,偏偏是他和宋茜茜抱錯了,而且他還偏偏父母雙亡,在世間變成了沒有依靠的孤兒。
但是後來他又想到,如果是趙愛琴故意報錯的,那這麼多年他也沒有去找宋茜茜,直到宋茜茜幾乎成人才把她找回來,也有些不合常理。
所以這件事他就暫且擱置了下去,相信了趙愛琴和醫院那邊的說法。
因為每次想到自己的身世,姜時宜就會想到養父,也會不自覺想到之前被趙愛琴留在國內,被債主們逼債的日子,甚至會想到這些年被宋茜茜壓迫欺負的日子。
所以她就盡量避免去回想這件事,讓自己活在當下。
華城縣這個地方逐漸也被她埋進了腦海深處。
所以剛才听到于心月說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心髒像是突然漏跳了一拍,不可抑制的產生了一絲波動。
那里畢竟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她爸爸媽媽出事的地方。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爸爸媽媽叫什麼名,埋在哪兒,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一樣。
她有的時候都懷疑是不是她的爸爸媽媽不是車禍去世,而是把她遺棄了。
她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所以這麼多年才沒有人找她。
想到這兒,宋伊桃抿了抿唇,又上下摩挲了兩下肩膀,轉身決定回房間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