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麼一鬧,交易自然是告吹。
奧托對突然闖入打亂交易的兩人氣的差點破口大罵,而在事態快要發生之前,尊尊就拽著他離開了。
走在水門都市的大街上。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奧托還在對剛才的事情耿耿于懷,他握緊了拳頭大聲抱怨道︰“那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呢,交易就差一點成功,就差一點哦!可是突然跑出來搗亂,他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
“我的成果……”
尊尊的安慰好像並沒有起到作用。
“但是,奧托你為什麼會對這次的交易這麼上心?難道你又忘記了自己是我的騎士?”
“還不是尊尊大人拜托我盡量促成交易的嗎!?”
“好疼疼疼。”
耳邊的吼叫聲震的他腦仁疼。
奧托性子軟卻是個執拗的人,尊尊交代的任務他當然要盡力去完成,而對破壞了交易的菜月昴自然沒有好感。
“我還以為你們會哥倆好呢。”
“誰會和他關系變好啊?像他那樣急躁不講理且亂來的家伙,和他一起的話壽命都會縮減的。”
“哦、哦……”
“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尊尊搖搖頭,而氣在頭上的奧托仍在碎碎念,對菜月昴的魯莽行徑不滿,還對要照顧他像小嬰兒似的愛蜜莉亞抱有同情心理。
“我說奧托。我是說假如……假如沒有我插手,你其實是和菜月昴同一陣營,是愛蜜莉亞的內政官的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寧願被魔女教殺掉!”
奧托連忙擺手,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怎麼說呢……
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慌忙否認,更像是訴苦——原本時間線上的奧托附在他身上,和尊尊訴說自己的痛苦。
原本如果沒有自己介入的話,奧托會因為在邊境伯爵領地被魔女教抓住,然後再被菜月昴拯救,以此為契機成為其陣營的可靠內政官。
但被自己事先截胡後,奧托就成為了自己的騎士。
騎士和內政官的職位不同,沒有高低之分,但不管是騎士還是內政官,奧托都能做的很好,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了。
正常來講菜月昴在聖域的時候其實是死局,是沒有被記錄在預言書上的奧托當了破壁人,才勉勉強強的度過難關。而當奧托和尊尊去往劍聖家族領地後,菜月昴又是如何闖關成功的呢?
“……怎麼了尊尊大人?”
“沒什麼。”
這個小問題,等回去後問問本人不就清楚了嗎?
“話說回來。”尊尊停下腳步,看向自己身後的黑皮雙馬尾美少女,問道︰“你為什麼跟過來?”
“暴露了!”
“什麼暴露不暴露,你根本沒有想要隱藏自己身影的意圖吧?”
對故作尷尬撓著後腦的莉莉安娜,尊尊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你這時候不應該安慰那個商會之子嗎,跑出來是想要干嘛?”
“哎呀,奇力塔卡目前正氣在頭上,我當然要暫時離開好讓他冷靜一下了。”
“離開只會更讓他生氣吧?再說,你以為變成那樣是誰的錯啊?”
“嘿嘿。”
“沒在夸你啊!”
莉莉安娜像是一個鬧騰的搗蛋鬼,越是譴責她越會被當成是嘉獎,甚至會為此洋洋得意。這家伙無疑是個危險人物。
“所以,你跟著我有什麼目的?”
“……喜歡?”
“喂!”
“開玩笑,開玩笑!”莉莉安娜嘻嘻哈哈的擺擺手,說道︰“就算尊尊大人溫柔的遞給我手帕,我也不會那麼輕易喜歡上你的,頂多陪你睡一覺啦!”
在尊尊看來這句話才是開玩笑的。
而無言的注視後,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我,有一個請求。”
靜靜地,莉莉安娜至今為止所纏繞的歡快無厘頭氣氛一下子產生了變化,從她的聲音中莫名的感受到有種嚴肅、神聖與莊重的意味。就好像是一項偉大的使命,讓尊尊和奧托心跟著提了起來。
這是匹敵她唱歌時,所散發出來的熱量的聲音。
“我是吟游詩人,來回于各地旅行,不停歌唱著的流浪存在。對于不會停留在固定一個地方的我來說,有必須完成的課題,那就是——”
她深深地看了尊尊一眼,一字一句的開口。
“世界上最新的傳說。”
這便是莉莉安娜旅行的目的,無法留下有形之物的吟游詩人,在世界刻上其存在證據的方法,只有歌曲。創作出被傳唱下去的歌曲,也是她畢生去完成的課題。
“……原來如此。”
尊尊似乎明白她的想法了。
“你是想讓我成為你故事中的英雄,你歌頌的對象?”
“沒錯!”
莉莉安娜張開雙臂,她做出擁抱的姿勢說道︰“我是吟游詩人,不會在世界上引起波瀾,唯一的辦法就是歌頌!尊尊大人是王選候補者,是推動世界發展的英雄,被傳唱會更有利于你登上王位!如何,這是雙贏的做法吧!?”
也就是說,歌姬非常看好尊尊。
這是真真正正的雙贏的做法,既可以變得更加出名讓人印象深刻,也不用擔心會被歌姬搶走風頭——因為她不會留下印象,二者是相生相伴的存在。
“但是,我拒絕!我最喜歡對自以為是的人說NO!”
“……什麼!?”
歌姬傻眼的看著尊尊。
她似乎沒明白,這麼好的建議,為什麼會有人拒絕?
“你搞錯了一件事,莉莉安娜。”
尊尊擺出神奇又魔性的姿勢,眼楮也微微泛紅,亮起攝人心魄的光芒。
“我的願望不是成為救世的英雄,而是魔王!沒錯!至仁至善至高至強之魔王!討伐白鯨和怠惰司教的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他們擋路了!”
被這樣拒絕,莉莉安娜不知不覺低下頭,看不見面朝下的她的表情,想必一定非常傷心吧。沒想到英雄只是假象,本質其實是魔王。
……怎麼回事呢,感覺好帥。
尊尊有點暗爽。
“不過,要是想傳唱的不是英雄而是魔王的話,我這邊大歡迎。”
“……取。”
“嗯?”
“取得承諾啦啊啊啊————”
突然抬起頭的莉莉安娜,向天空高舉起拳頭,尊尊被她的氣勢驚到。莉莉安娜就這樣紅著臉,氣勢十足的逼近。
“剛、剛剛有承諾過吧?以後有一天,有多少傳說都會告訴我!也就是說,王選第六人的傳說由我獨佔了!?”
“可以是可以……咦,你有听我剛剛的話嗎,我不是要當英雄,而是魔王哦。”
“好帥氣!”
“嗯?”
“英雄什麼的,已經听膩了!沒錯,是要魔王啊!想要在世界留下更深的刻痕,就應該是像魔女那樣的魔王傳說啊!事到如今還談什麼王道,邪道更加讓人印象深刻啊!”
莉莉安娜說出暴論。
不得不說,她說的有一定道理。
闔家團圓確實好,但悲劇更能觸動靈魂,這是莎士比亞的名言。同樣的,王道熱血歌頌已久的現在,反而魔王類型更能深入人心,比如——嫉妒魔女。
“只要我歌頌魔王就行了,對吧?”
“啊、啊……”
“那麼,我的大勝利確定了!萬歲萬歲萬歲!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
因為興奮和歡喜露出女孩子不該露出的表情,莉莉安娜把自己的樂器拋向天空,接住再拋上去,毫不在意,欣喜萬分。
尊尊懷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把歌姬的XP給掰彎了,歌頌英雄的歌姬到最後變成歌頌魔王,要是那個商人之子知道會不會生氣?
“你還真是讓人傻眼啊……”
“什麼?”
“就好像表面上端莊的少女,私下里是個無可救藥的顛婆。”
“這就是我的本性啊!”
從像是舞蹈少女般肌膚露出度很高的衣服里,莉莉安娜不知道從哪里拿出紙屑似的東西拋出來,歡呼雀躍的讓人感到頭疼。
她也太鬧騰了。
越來越興奮的莉莉安娜,尊尊見到她這樣的態度深深的嘆了口氣,他不由得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之前,只有一瞬間見到的那份神聖嚴肅的氛圍,到底是怎麼回事?
奧托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
他默默地從尊尊的左邊,站到離莉莉安娜稍遠一點的右邊,顯然他不太適合應付這麼顛的歌姬,臉上也帶著很明顯的抗拒。
對了,忘記了。
莉莉安娜說過半年前曾去過阿斯特雷亞領地的來著,想來那時候兩人就已經見過面了吧,奧托這麼有禮的人直到現在都沒打招呼,足以看出他有多抗拒和莉莉安娜接觸了。
“等下,我知道你現在嗨在頭上,但我很好奇的是,你既然想要歌頌不應該找菜月昴嗎?”
“誰說不能一起歌頌?”
“嗯?”
“誰說只能歌頌一人?”
“唔。”
說的理所當然,讓人無法反駁。
是啊,誰規定了寫出哈姆雷特等四大悲劇的莎士比亞,不能再寫出仲夏夜之夢等四大喜劇?
“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兩頭下注。”
“就是這樣!”
莉莉安娜歡呼雀躍,鬧騰的程度已經引起了路過行人的困惑,而讓尊尊沒想到的是——
“尊尊你在這里干嘛呢,被奇怪的人纏上了嗎?”
“……菲魯特!?”
不知何時,菲魯特已經抵達這座水門都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