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洛青青道。
徐書清微微頷首，跪著支起來身子，“先祖曾言，徐家機關道的東西，都是能夠改變大慶朝命運的東西。”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對上來詩的人，就是徐家機關道的主人，但這位主人也需要為徐家機關道提供庇護。”
洛青青了然︰“這是自然。你們要什麼庇護，盡管說。”
徐書清道︰“其一，徐家子弟永世不入官場，不參加科舉，不參與黨爭，主人不可以勒令我們入朝。”
洛青青點點頭。
“其二，徐家機關道，一族族人的溫飽，科研所需要的經費，主人也必須解決。”
洛青青略有些遲疑，不過也痛快的點點頭。
徐書清道︰“其三，主人需要給徐家人一道丹書鐵券，保徐家永世安寧。”
殿內所有人，听了這句話都倒吸一口涼氣，包括洛青青。
丹書鐵券，何等尊貴？就算是皇帝下旨，要誅殺徐家一族，也得看丹書鐵券的面子。
殿內安靜的能听清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
洛雲白的眉頭微微皺起，睨著跪在地上的徐書清︰“你們先祖的口味倒是挺大，什麼機子能夠讓皇上給出這麼大的價碼？”
“有些時候，人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徐書清仿佛根本感受不到洛雲白的威亞，道︰“若是主人不願意答應徐家機關道的請求，我可以當作從來沒有听見過主人對出來的這句詩。”
“不過，相對應的，請皇上放我走吧。”
洛青青看進徐書清的眼中，這個人的眼楮里滿是澄澈，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洛青青淡淡道。
殿內又是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青青！”洛雲白回頭，看向洛青青的眼神中首次帶上了些責備。
他走進，低聲道，“太魯莽了！丹書鐵券，不是什麼人都能拿的，需得開國重臣才有資格，這個人光憑一張嘴就能要到，那不是寒了那些老臣們的心嗎？”
“更何況，丹書鐵券要我，丞相，六部尚書一起簽字，才能夠真的發下去，還要載入史冊，為後世參考，你想過這件事有多難辦沒有！”
洛青青定定的看向洛雲白的眼楮，道︰“想過。”
“可是兄長，再難，朕也要做。”
洛雲白看著洛青青，一時沒有說話。
洛青青認真的說道︰“你看，有了活字印刷術，大家就都能讀得起書，讀書不再是世家大族的專屬，而是大家共有的權利。”
“我不是為了黨爭，那只是太不重要的一環了。我想要的，是天下英才皆為我所用。”
“兄長，你有沒有想過，世界上真的只有甦家一家能出英才嗎？我看不盡然，這天底下，多的是要填飽肚子，沒時間讀書的天才。這些人該怎麼辦呢？”
“他們就活該泯然眾人矣嗎？”
大家的呼吸聲都弱了些。
殿里的宮娥，誰不是家里沒錢，所以才來宮里賣身的？
真的會有人，設身處地的為他們著想，沒有把他們貶低為鄉野村夫，而是看成未發掘的天才。
洛青青接著說道︰“我得做。不僅僅是為了黨爭，為了真正坐穩這個龍椅，更是為了後世萬萬位英才的讀書路。”
“而徐家機關道，就是這樣一條讀書的路。”
洛青青說完，小臉微微泛紅，眼神中含了些悲憫，一如夜中燈火，閃閃發光。
洛雲白沉默良久，最終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兄長一向是說不動你的。”
“丹書鐵券，即便是現在的兄長也沒有辦法，我只能幫你做牽頭，如何說動六部尚書和丞相，只能看你自己了。”
“其余的，倒是不難辦。”
洛雲白自嘲的笑了聲，自己如今窮得只剩下錢了。
洛青青眼楮一亮︰“好！徐書清，你看，丹書鐵券我沒辦法，但是我能給你提供穩定的科研款項，還能給你一家提供庇護。”
“你們的人不會入了朝廷，只是作為我手下的私部，不參與任何黨爭，如何？”
徐書清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後鄭重的點點頭。
“全憑主人吩咐。”
洛青青一拍手︰“行！你把你的家人們帶過來吧，先告訴我有多少人？我好準備宅子。”
徐書清低著頭，久久地不言語。
洛青青的心下有些奇怪，追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徐書清的頭偏到一邊去，聲若細蚊︰“嗯……我家一家老小，大約有三……千個人吧。”
“多少？”洛青青的眼楮猛的一下瞪大，“三千個？？”
此言一出，一直跟在後面當隱形人的黎大行都忍不住說話了︰“書清，不對吧？你家不是只有十口人嗎？”
徐書清面露難色︰“不是的，我們機關道是‘道’，有自己要走的路。族中人大多沉溺于自己的‘道’里面，大多不出門，都窩在深山里面……修煉呢。”
越說越玄乎，洛青青甚至有些開始懷疑，自己找的到底是不是科研人才了。
徐書清的耳根子都燒紅了，“反正就是三千個！陛下，給錢！”
洛青青︰……
三千個人，住在哪兒，還要有實驗場地，這用地，跟後世稍微大一點的大學有什麼區別。
但沒關系，洛青青有的是莊子。
小小徐家機關道，她還不信，自己一個大慶皇帝養不起了。
洛青青叫徐公公拿來自己私庫里的銀子，取出其中最大的一處田莊，遞給了徐書清。
“既然是你來跟朕交涉的，那麼，你應該是族長吧？”洛青青道。
徐書清點點頭。
“這宅子就劃在你們的名下，當作你們的私產了。不過，你們不好再叫徐家機關道了，這個名字不好。”
“朕給你們重新取個名字，可好？”洛青青道。
徐書清拱手︰“但憑陛下吩咐。”
洛青青點點頭︰“不如就叫你們……大慶科學院怎麼樣？分科舉人之學，和那些考科舉的不一樣。你們搞科研。”
徐書清點點頭︰“嗯，我沒意見。”
“好，你回去等聖旨吧。”洛青青道。
徐書清和黎大行一行人告退，洛雲白也準備走，卻被洛青青一口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