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南結束禁足之後,著實安靜了一段時間。他好像被人抽了脊骨蟲子一樣,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動力,不敢在靖玄帝面前晃悠,也不敢跑到他母後身邊去轉悠了。
靖玄帝年紀越來越大了,邊關突然動蕩,工部尚書不知哪得來的消息,將奏折呈上去的時候,靖玄帝黑著一張臉,第二天早朝就說了這件事情。
大朝會上安安靜靜的,靖玄帝難得黑著臉,看著下面的人,將折子遞給身邊的盧忠,示意他遞給下面的大臣看。
盧忠得令,捧著托盤兒走到台下大臣面前,一個一個將折子遞過去看。
一些大臣看過之後臉色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杜建峰並不是不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他看過那奏折之後,假裝震驚向前一步道︰“陛下,這是什麼時候從哪里傳來的消息?工部尚書是如何得知的?恕老臣直言,這若是真的邊關動蕩,那派一名主帥前往戰場迎敵,我杜家沒有適齡的兒郎,早些年杜家許多人都在邊關守著,但是邊關西與邊關北距離較遠,就算是徹夜疾馳,也不一定能跑得到那里去,所以老臣實在是無能為力。”
“度愛卿,你說說這是什麼時候事情?”
工部尚書向前一步道︰“前兩天,老臣家里來了親戚,那親戚是在距離邊關不遠一個地方的村民,他是逃難而來的,他造得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面黃肌瘦,一看就是在路上遭了難了。
他跟臣說,那在那邊疆大漠,隔著一層黃沙的地方,那里的村民,顆粒無收,沒辦法交付稅那里的賦稅,那的帝王手段凶狠且不講人情,他們將那些沒有邊關賦稅的村民全都趕出去,所以那些村民走投無路,跑到他們鎮子上來,那些軍隊的人卻還不放過他們,非要他們丟性命,一直追趕到村上,搶奪村里的糧食,美女以及孩子,甚至是牛羊牲畜。
他們實在走投無路,四處逃難,好不容易想起了臣這里,跑到臣家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了,臣也不知道具體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但是臣只知道邊關動蕩,不得不防啊。”
靖玄帝抿了抿唇,看著憂國憂民起來的工部尚書,說道:“此等事情,朕也是剛剛得知,既如此,哪位愛卿願意前往邊關,帶兵出征?”
大家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接一下這個話茬。
就連平日里想積極要上戰場的兵馬大元帥也是往後退一步,低著頭一步一言不發。
靖玄帝看著朝中大臣個個都往後縮的樣子,心里感嘆朝中無人。
他看著站在隊伍之中自己的親弟弟,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他。
“既如此,老三,你待如何?”
突然被點名,段滄瀾向前一步,走到眾人面前道:“若皇兄用得上我,那我自然願意奔赴戰場,所向披靡,在所不惜。”
沐建峰心里震了震,突然有不是很好的預感。
他不知道為什麼當,皇上問誰願出征的時候,他心里明明知道不該是晉王殿下去,但是還是覺得靖玄帝會點到晉王殿下的名。
現在看來果真如此,怕是前段時間那件事情惹了靖玄帝不滿,所以已經開始上門找茬了。
他沒敢露頭上來說話,只是低著頭,越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靖玄帝見晉王殿下答應了,點點頭,滿意道︰“既如此,那就封晉王為鎮南將軍,帶領50萬精兵前往邊關,收復失地,保衛朕的王朝與家鄉。”
眾人跪地叩謝主龍恩,心里想的卻是,這一次他們兄弟可能真的要正面反擊對方了。
往常就算是邊關再告急,他皇兄即使知道他手里有兵權虎符,也不會讓他上戰場的,然而今年,他皇兄突然好像改變了主意一般,不斷開。收縮兵力,甚至還將他拉入不必要的戰爭之中,尤其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即使自己心里不悅,但是也依然沒有找段崇南的麻煩,現在看來他不找人家的麻煩,麻煩卻到他手上了。
他心里已經知道,若是自己離開,那沐煙喬可能就要出大問題了。
他思前想後,在下朝之後與沐建峰竊竊耳語說的話。
“我這次離開你一定要看顧好喬喬,別讓段崇南與喬喬單獨待在一起,他是不會死心的,即使前兩天我已經明確告知于他,不許肖想喬喬,但是他一根筋,死性不改,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的,即使靖玄帝反對,但是他也不會放過你沐家,與其如此,倒不如嚴加管束,實在不行你將喬喬送去一個安穩的地方,直到我回來,到時候再做打算也不遲。”
沐建峰臉色嚴肅,听了這話點點頭道︰“是,老臣知道,這件事情等我與喬喬商量過後再給你一個答復,至于今晚七夕,你去府上過吧,你與喬喬已經有了婚約,不出意外明年之內可能就要結婚了,所以你們兩個先熟悉熟悉交流交流感情,至于四皇子的事情,我們靜下心來再度打算。
四皇子是一定要遠離的,他有狼子野心,卻沒有那個能力,但是他卻又想將所有人拉下水的,但是他母後是皇後,他可以瞧不上所有人,但是所有人卻拿他沒辦法。
所以為虎作倀,與狼共舞都不是我們該做的,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遠離四皇子,然後做一些不讓他起疑的事情。”
這麼說,四皇子突然在身後叫住了他們兩個︰“沐大人,皇叔,你們兩個等等我。”
兩個人熄了話頭,轉過頭來看著東跑西顛兒,一臉笑意的段崇南,臉色也有些不妙。
段崇南心里是開心的,他看著他皇叔站在沐建峰身邊,心里有些厭惡,但還是表現出一副歡喜的樣子對他說道︰“皇叔此次邊關告捷,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你才20多歲,萬不可為了那所謂的軍功一心往上沖,父皇只是讓你帶兵,可沒讓你親自上戰場,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段滄瀾看著段崇南,雖然嘴上說著關心,但眼里透露出來的激動和嫉妒不似作假,他們懶得拆穿他,只是道︰“自然不會,我帶兵出征也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是為了沖鋒陷陣的,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剛剛出來怎麼不去誨信院?你父皇不是要考教你的功課嗎?你前兩天抄的那經文破馬張飛的,你父皇怕是又要,生氣一會兒打罵你,有的你受了。”
段崇南一听他哪壺不開提哪壺,臉垮下來心里也不太高興。
“那能怎麼辦呢?我前兩天就是太無聊了,所以才寫得龍飛鳳舞的,我一會兒就要去誨信院了,這不是听早朝的其他大臣說您要去邊疆了嗎?所以特來道別,今天可是七夕呢,皇叔,你可要過了七夕再離開呀,可別留喬喬一個人在家,她一定會擔心和難過的,可別怪皇佷沒提醒你。”
段滄瀾道︰“放心好了,喬喬可不是那種會任人宰割的人,倒是你這兩天剛從禁閉出籠,又想惹事兒了,你是覺得你父皇罰的你不夠狠嗎?”
段崇南臉色僵了僵,與段滄瀾道別後,一臉不高興地走了。
看著他憤憤不平的背影,段滄瀾冷笑,與沐建峰漸漸走遠了。
沐府段滄瀾與沐煙喬坐在秋千之上,沐煙喬知道他要走的消息,心里其實是有些難過的。
她看著段滄瀾一臉哀傷望著自己的模樣,想了想還是道︰“既如此,那今天晚上我們好好看花燈,好不好?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說,至于段崇南,他還想再欺負我,是覺得我沒把他打夠嗎?他一直覺得我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卻從來不知道我這人牙眥必報,根本眼里容不得沙子。
既然他想挑釁于我,那麼我偏就不給他這個機會,他與度若嬌都是一丘之貉,我不上鉤,我偏要晾著他,讓他以為我是害怕,我是引他上鉤,然後他上我面前來,我在收拾他就是了,我們兩個何必在這個時候去想那個爛人。
我們兩個的時刻就應該有我們兩個人,而不是其他人。”
段崇南一想,嘴角浮現出苦澀笑意道︰“我也不知道我皇兄突然會做這樣的決定,是我連累你了,如果我當初沒這樣做,也許一開始就不會發生這種爛事。”
沐煙喬搖了搖頭道︰“怕什麼呢?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你的錯,是這朝代的錯,是皇權更迭的錯,也是某些人阿諛奉承,巧取豪奪的錯,他自己眼里沒有尊卑禮法,沒有禮義廉恥,與你有何關系?他若真的想要這皇權,去求皇上就罷了,來折磨我們干什麼呢?我們又沒有擋他往上攀附的路,還不是他自己的錯。。
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心里最清楚了。你又何必執著于這件事,行了,先去準備準備,晚上我要與你一起出去逛夜市呢,到時候也許段崇南會來,也許段崇南不會來,我們表現得正常一點,總要讓他放松警惕,讓他得意,讓他以為他的計劃已經成了一半,這種自作聰明的人,咱們就需要一直捧著他,讓他覺得自己能力卓越,也讓他覺得自己有那種開闢天地的勇氣和創造,才能讓他得意忘形,最後忘掉自己是誰,然後驕傲自滿,釀成大錯。”
段滄看著這好像突然變得聰明,變得強大的姑娘,與從前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女孩兒不一樣,他到底是有些不忍心的道:“其實我,哎,算了這些話不說也罷,你若是想這麼做那就這麼做吧,我永遠站在你身後,至于其他人他,想拉攏人權,我們只需要排除異己,為我所用的人自然能為我所用,我不能用的自然要成為我的公敵,扼殺于搖籃之中。”
沐煙喬道:“是啊,不能為我所用的留著有什麼用呢?他只會成為我們前進的絆腳石,只會成為我們做一件大事時候的阻礙,也只會成為我們永遠無法前進的阻力,排除異己將他扼殺于搖籃之中,讓他們有人不能用,有力不能使,這才是最令人苦惱的。
對了,你的軍隊里少一個軍師嗎?或者說少一個出謀劃策的人嗎?”
段滄瀾愣了愣,一臉迷惑:“為什麼要這麼問?軍隊里應該有軍師的吧?就算沒有軍師,也有從旁在出謀劃策的人,有幕僚,也會有許多能用之人。”
沐煙喬卻道︰“你怎麼就確定他不是皇上的人,只是你的人呢?皇帝能讓你去帶兵打仗,這也能在你的軍隊里安插你所不知道的,熟悉的卻不是你的人,每一個人的站位不同,沒有人有能力確定他就是為你所用的,既如此,為什麼從一開始不查明真相了?
你永遠不知道站在你身邊的人是狼是虎,也永遠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倒戈了別人,你只知道他是你熟悉的人,卻從沒有想過這熟悉的人是否也會被別人熟悉,甚至比你更加熟悉,他是否被別人掌控?
所以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換一個人。”
段滄瀾:“一個換一個人是什麼意思?換誰?時間緊迫,我明天就要出發,我能換誰呢?”
沐煙喬眨巴眨巴眼楮笑著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手拉著手跑到街道上去看花燈了,采菊依然跟著小凳子,小凳子此刻一臉憋屈,雙腿有些軟,看著自己的肚子嘟嘟囔。
“我前兩天被罰站了兩個時辰的馬步,真的是冤死了,不過陸沐小姐送來的桂花糕確實挺好吃的,也不算冤吧?”
采菊看著小凳子,實在沒人心,說了一句︰“有沒有可能那是我做的?我家小姐哪有功夫給你們做桂花糕?那桂花糕全都是我做的。”
小凳子一臉懵︰“啊,怎麼可能啊?居然是你做的,不是你家小姐做的,你知道我一開始吃的……”
采菊攤了攤手︰“啊,也是我做的,我們只是不忍心讓你沒得吃而已,而你家王爺那桂花糕其實是他買的,根本不是我家小姐做的。”
小凳子看著一臉憋笑,並沒有停住腳步,但是已經笑開了的兩人,在看著身後也笑的眾人頓,時急了,仰天長嘆,覺得他們是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