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下了車,就與顧斯銘分開,單獨關押在一間擺放了江南煙雨屏風的房間里。
屋子里沒有開燈,漆黑一片。
惟有一彎弦月掛在窗外,透進來一抹清輝。
傅安安的雙手雙腳被繩索捆綁得結結實實,卻絲毫不慌。
她的細腕,戴有戴瑩偷偷塞給她的小魚兒刀。
手指靈巧地鑽來鑽去,一把扯開刀刃,對準拇指粗細的繩索,微微往下用力,利落割斷。
她又彎下腰,用同樣的辦法割開捆綁雙腳的繩子。
然後把斷成幾截的繩子纏成一團,扔進床榻底下後,揉了幾分鐘有些酸痛的手腕和腳腕。
傅安安才站直身子,借著那抹從窗邊斜斜照進來的月光打量四周。
一水兒紅木家具,衣櫃,還有張寬敞的紅木大床。
床邊擺放了一套日式軍服,掛在肩頭的勛章熠熠發光。
傅安安拿起那件軍服,對著月光仔細辨認那幾枚勛章。
最終確定,這是佐藤大佐居住的地方。
她抬手摸了摸挽在後腦勺的特制簪子,漆黑瞳孔在一瞬間驟然變得凌厲。
只要佐藤大佐進了門想要猴急地糟蹋她,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傅安安找了個板凳坐下,雙手背在身後,緩緩靠在牆壁上,面色沉冷等著佐藤大佐進來。
可月光一點點從窗前墜落,也沒有人來。
傅安安心想,馬上就要天亮,不能再被動等下去。
她騰地站起身,走到門邊,剛要拉開房門,听見外面傳來壓抑又急促的呼聲。
“大佐,不好了,南城特高科出事了。”
那道呼聲,仿佛帶了鉤子似的,柔軟又嬌媚。
傅安安覺得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但這女人喊了大佐,那就說明佐藤大佐一定就在附近。
傅安安手下用力,試探著拉門。
沒想到,外面沒上鎖,一拉就開。
把她送到這里的日國鬼子,想著她手腳被死死捆住,插翅難逃,大意到只是虛掩了房門。
傅安安心頭微動,悄無聲息地閃身出去,趁著最後的夜色貓著腰在附近搜尋顧斯銘的蹤跡。
結果繞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找到他。
索性穿過長廊,借著葳蕤草叢的掩護,慢慢摸向看起來像是前院的地方。
其中一處看著像是正廳,燈火通明。
佐藤大佐高坐主位,眼神放射凶光,死死盯著蜷縮在地板上的女郎,鼻子下端的小胡子,快要被他全部揪光。
“八嘎,查來查去,整個軍事基地翻遍,我沒想到,你才是隱藏在其中的奸細。”
“來人,把這個紅色組織的骨干,給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佐藤大佐滿臉橫肉抖了幾抖,一聲令下。
站立在他身後的十幾個護衛,抬起手里的三八式步槍,反轉過來,沉重槍托一下又一下惡狠狠拍打在女郎身上。
很快,女郎穿著的素色旗袍染透猩紅鮮血。
她背對著傅安安這個方向,勉強抬起頭沖著佐藤大佐呸了口鮮血,腦袋便沉沉砸在地上,昏迷過去。
傅安安藏身在草叢中,遠遠瞧著這一幕,抿著唇攥緊拳頭。
外面有個穿了日**服的女人跌跌撞撞跑過來,抄起流利的日語放聲嚎叫。
“報告大佐,我是山口枝子,特高科的人全死了,顧大總統也失蹤了,我們的大日國勇士,都被厲梟殺害。”
“我還有確切消息,厲梟已經率領大部隊闖入這處軍事基地,時間緊迫情況緊急,大佐你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什麼?厲梟來了?”佐藤大佐騰地從主位站起來,握住腰間跨槍,目透凶光,“來得正好!我們大日國兩萬勇士在這里,一人一槍,勢必把他射成篩子。”
山口枝子听罷,反而嚎叫得更淒厲,“大佐,你听听,營帳那邊死寂一片,听不到鳥叫聲,更听不到嘹亮的起床口號聲。還有,你再聞聞,空氣中全是黏稠濃烈血腥味。”
“他們死了,兩萬士兵全部被厲梟殺害了……厲梟那個魔鬼,殺死我兩個哥哥,殺死大佐唯一的親弟弟,再不走,我們一個也逃不了。”
山口枝子邊吼邊流淚,涕淚四濺。
佐藤大佐驟然變了臉色,果真聳動鼻子嗅了嗅。
盛夏獨有的燥熱空氣,順著微微晨風吹來。
院子里花香撲鼻,卻又摻雜濃郁的血腥氣,令人作嘔。
定是死了很多很多人,才會有這麼濃烈難聞的氣味。
佐藤大佐眼神驀然陰鷙如蛇,“厲梟……!魔鬼,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嘴里撂下狠話,腳步卻迅速拐出正廳,往左邊的林蔭小道飛一般逃竄。
十幾個護衛包括山口枝子全部跟在佐藤大佐後面,逃得干干淨淨。
傅安安望著躺在正廳地板上的女郎,眸光閃了閃,沒有立即跑過去,而是耐心地靜靜匍匐在草叢中。
直到確定佐藤大佐一行人確實逃掉,再也不會殺個回馬槍跑回來,才起身疾步往前走。
傅安安跨過門檻,見女郎身上血肉模糊,一動不動趴在那,四肢扭曲到怪異的角度,只留了個後腦勺對著她。
這樣別扭的姿勢,不知為何,傅安安心底覺出幾分奇怪。
她慢慢蹲下身,雙手攙扶女郎的肩頭,正要把人翻個身,看看還有沒有救。
女郎突然扭過臉,對她嬌媚一笑。
“傅安安,你想救我,我卻想要你的命啊。”
“是你?!”
傅安安突然有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竄大腦,下意識伸手去拔挽在頭發上的特制簪子。
一只手陡然從身後捂緊她的口鼻。
對方力氣驚人,她掙扎不開。
一股刺激性的毒氣鑽入鼻腔,讓她目迷神眩,意識瞬間陷入混沌。
來不及示警,傅安安呼吸一窒,兩眼闔攏,手中的簪子,吧嗒一聲脆響,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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