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可樂認出了自己，程星的動作明顯一滯。
“真是程星？”
雷可樂急得抓耳撓腮，一時間因為過于激動而有些語無倫次。
“不是你倆這什麼情況啊？合著我們幾個都是綜藝效果，你倆是真有事啊！”
“啊不對啊，明明你倆在節目里也沒怎麼互動啊，這感情是怎麼升溫到大半夜出來跟蹤的？”
“嘶，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難道我是你們pla的一環？”
這一刻，雷可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憑什麼？
你陸唯憑什麼能讓程星深夜倒追過來？
我都使出渾身解數了，姜若瑤對我還是若即若離的。
你小子都已經撩撥到這種程度了？
大家都是同一天參加戀綜，都是素人身份。
我甚至比你還多才多億些。
可有錢有什麼用？有錢也搞不定明星老婆。
在二人面前，雷可樂第一次感覺到了金錢的無力感。
“所以有沒有人回答我一下，你倆是不是已經好上了？”
雷可樂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
陸唯和程星相視一眼，十分同步的冷哼一聲。
程星一臉理所當然，“看吧，他們不看好你，偏偏你也不爭氣。”
陸唯歉然看向程星，“真的對不起，我已經有討厭的人了。”
該說不說，這兩人的小嘴是真毒啊，而且都愛玩抽象。
完了，我竟然開始磕這一對了。
程星見語言攻擊佔不到便宜，于是閉上嘴，用盡全身力氣沖陸唯翻了個白眼。
然後就感覺有點用力過猛了，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眩暈。
趁著程星身形搖晃的一瞬，陸唯一個側身就要鑽出大門。
嘴里還振振有詞地說要去會所點十個妹子。
程星哼了一聲，一拳捶在門框上，帶起一陣勁風。
看著無數灰塵從門框上簌簌抖落下來，雷可樂湊近一看，目露驚駭。
看起來十分結實的門框，竟然被程星一拳砸得凹陷了一塊下去。
陸唯也不甘示弱，一個鐵山靠撞在門框另一側，門框再度變形。
程星瞪了陸唯一眼，發現自己從氣勢上似乎並沒有壓制住對方，只得恨恨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麼大氣，以前做夫妻的時候她對陸唯不聞不問。
怎麼現在離婚了，卻開始關心起他的行蹤來了？
她晃了晃腦袋，努力將滿腦子的陸唯拋到一邊，並將這一切反常歸結為喝酒誤事。
……
雷可樂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各自秀了一下戰斗力。
然後就成功失去了下巴的控制權。
“牛逼！我也試試。”
他抬腳朝門框踢了一腳，門框絲毫未損，而他則爆發出尖銳爆鳴聲。
“疼疼疼疼疼啊！”
陸唯一臉的雲淡風輕︰“正常，男孩子就是用來疼的。”
雷可樂忍不住倒吸冷氣，“你一天不發癲是會死嗎？”
“人早晚都會死，為什麼不發癲呢？”陸唯的聲音似乎有些虛弱。
“那麻煩你現在就去死好不？我快疼死了你還在這……”
雷可樂半開玩笑地說道忽然就听見身後撲通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倒下了。
他一回頭，就看到陸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他氣笑了，忍不住踢了陸唯一腳。
“裝死是吧？學誰不好你學傅成煜？”
陸唯還是一動不動。
直到陸唯的臉色逐漸慘白，腦後滲出一灘殷紅的血跡。
雷可樂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撲到陸唯身前，哭著搖晃著陸唯的身體，哀嚎道︰“哥你怎麼說死就死啊，我剛才跟你開玩笑的。”
陸唯掙扎著張嘴，顫抖著吐出最後一句話，旋即徹底失去了意識。
“你個傻逼，叫救護車……”
……
鼻間腥甜，混合著一股消毒水味。
陸唯悠悠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陸唯，你活膩歪了？”一道帶著嗔怒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但可惜，不是那個人的聲音。
陸唯吃力地轉過頭，看著身旁那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雷可樂平日里都是從容不迫，此時卻罕見地急了。
“咒我死是吧？然後好繼承我的花唄？”
陸唯故意用一種半開玩笑的口氣說道，直到雷可樂拿出一張化驗單。
“癌細胞已經擴散了，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癥？”
“區區癌癥，何足掛齒。”陸唯笑得勉強。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這身體狀態了你還上綜藝，你還喝酒？”
雷可樂激動起身，由于動作過大，直接把椅子帶倒。
當一聲，兩人同時都沉默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沉默半晌，最後還是陸唯打破沉默。
“醫生說，如果你老老實實配合治療，說不定可以多活半年，現在，三個月也活不到了。”
見陸唯還是不說話，雷可樂更怒了︰“你現在就立刻住院養病，什麼戀綜什麼程星都不要去管了，你就專心……”
說著說著，雷可樂忽然說不下去了，他看到陸唯眼神里的光，那是他提到程星時才閃亮起來的眸光。
“所以你這麼不顧一切的，其實是為了程星？”雷可樂難道聰明了一次。
不管陸唯平日里有多麼毒舌多麼跳脫，但剛才他眼神里的光彩是無法掩飾的。
他顯然對程星有感情，看樣子程星也對他有意思。
明明兩個有感情的人，為什麼看起來卻像是仇人一樣呢？
雷可樂想不通。
對于雷可樂的質問，陸唯沒有回答。
或者說他自己心里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既然離婚了，那麼這段關系就該干脆利落地結束。
他之所以這麼擰巴，歸根結底可能還是心里不甘。
至于是對什麼不甘，他也說不太清楚。
他認真想了一會，卻越想越頭疼，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他嘿嘿一笑，沖著雷可樂微微抬手，“來一根。”
雷可樂本想拒絕，卻猛地瞥見陸唯嘴角的一抹苦澀。
他嘴角抖了抖，硬是把勸慰的話咽了回去。
陸唯慵懶地閉著眼，听見耳邊一陣 的聲音傳來。
隨著 的一聲。
食指與無名指之間，忽然有了溫度。
他笑了。
抬手湊近嘴邊，猛吸一口——
久違的焦油味在胸口彌漫開來，摻雜著胸中的苦澀和痛楚。
嗆得他想咳嗽，想流眼淚，想仰天大吼一聲。
听說吸煙有害健康？
呵呵。
陸唯緩緩吐出一口渾濁的煙霧，看著灰白煙霧在眼前擴散，像一部黑白默片在自動播放。
播放的內容，就是他這操蛋的一生。
雷可樂無聲嘆息，“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黑暗中，陸唯的眸光很亮，幾乎與手中的煙頭一樣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