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有事不是霜序瞎編的借口,她下午和馮總約了見面,只不過忙完還是能趕得過去的。
其他人已經都到了,正玩撲克。
賀庭洲懶怠的姿勢靠在一張看起來很舒適的單人沙發里,手里捏著僅剩的三張牌,霜序進來時,他眼瞼輕抬,視線往她身上很隨意地滑了一眼。
“還是左鐘面子大,大忙人都能請來。”
……那還不是因為你在挑撥離間。
岳子封說︰“他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妹妹來都是被逼的,懂的都懂。”
左鐘想給他一腳︰“打你的牌吧,一會褲衩都輸沒了。”
霜序目不斜視地朝左鐘走過去︰“左鐘哥,祝賀喬遷。”
“謝謝妹妹!”左鐘笑呵呵地,“就等你呢,烤肉馬上開始,餓了先讓你哥給你弄點吃的。”
陸漫漫也在,托著下巴坐在岳子封旁邊,霜序和她對上眼神,她在自己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沈聿招手叫霜序,她走過去,沈聿給她拿了碟她愛吃的紅美人,已經剝皮切好︰“這個糖分高,不要吃太多。”
霜序拿著叉子吃橘子,听見岳子封癲狂的笑聲︰“對3都沒人要?哈哈我贏了!給錢給錢!”
就他的牌技,對3還能贏?
霜序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撞上賀庭洲的視線。
岳子封伸手把賀庭洲手里那三張牌抽了出來︰“愣著干嘛呢你……靠,有對2你不出?”
“讓讓你。”賀庭洲把目光收了回去,好似視線只是從那掠過,不代表任何含義。
“讓讓我?”岳子封匪夷所思,“你今天中邪了?”
他語氣輕佻卻不走心︰“愛上你了,行不行。”
說著手臂往沙發背上一搭,轉向霜序,像個大爺似的說︰“我要吃橘子。”
霜序差點被橘子嗆到。
還好她跟沈聿站在一處,這話很難界定究竟是對誰說的。
她佯裝鎮定地對沈聿說︰“哥,庭洲哥想吃橘子。”
沈聿重新切了一盤,親自端過去給賀庭洲。
“謝了。”他端著碟子,懶洋洋吃了一塊,意有所指地評價,“確實挺甜。”
這間新房子擁有一百平米的空中花園,烤爐與食材都已經準備妥當,桌子上擺滿酒水,炭火已經點起來。
沈聿的西服外套已經脫掉,把襯衣袖子挽了起來,腕表摘下來遞給霜序,開始動手烤肉。
“幫我拿著。”
霜序把他的表收起來,一抬頭又對上賀庭洲的視線。
左鐘不像岳子封八面玲瓏熱衷社交,今天請來的都是些好友,一幫人圍坐在桌子前,熱熱鬧鬧地烤肉喝酒。
岳子封說起他媽想撮合他跟霜序的事,邊說邊呲著大牙樂︰“我媽想要兒媳婦真是想瘋了,什麼鴛鴦譜都敢點。”
賀庭洲涼涼道︰“你媽這是看你礙眼了,打算借沈聿的刀殺你。”
“怎麼就要殺我了。”岳子封不樂意听這話,“在場這些人里,我是最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值得托付的那一個,這還有疑問?”
說著問沈聿找認同︰“沈聿,你說是不是?”
沈聿淡淡一句︰“你沒照過鏡子?”
一幫人紛紛啐他︰“得了吧你,喝點酒臉比吐魯番盆地都大,你尿要是啞光的,我借你一點。”
霜序正在笑,岳子封叉著腰說︰“妹妹你笑什麼?”
他舉著食指畫了一個圈,給她出難題,“就我們這些人,今天讓你選一個,你就說你選誰。”
霜序捏著鐵簽,淡定說︰“我選漫漫。”
陸漫漫馬上放下手里的麻辣滑牛,沖她比了一顆心︰“愛你喲。”
“哎喲喲,挺聰明嘛。”岳子封開始限制條件,“除了她。除了女的。還除了你哥。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絕了,就剩我們幾個,你挑一個吧!”
這問題還真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所有人都看著霜序,等她作答。
賀庭洲椅子往後傾斜著,漫不經心地瞥她。
這麼無聊的問題到底有什麼意思?但一雙雙眼楮都盯著她,不答還不行。
她在挑選其中一個人得罪其他人之間,選擇了雨露均沾,得罪所有人。
霜序說︰“全世界的男人都死了,你們憑什麼活著?”
岳子封敗下陣來,手指在空中點了點︰“看看你們這幫龜孫子干的好事,妹妹都被你們帶壞了。”
沈聿笑起來,眼底流淌著細碎的燈光,像是被她可愛到,手掌輕拍了下她腦袋。
某個地方的氣溫忽然下降了幾度,在夏夜里擴散出幽幽的冷氣。
賀庭洲摸過桌子上的煙盒,抽了一支出來,旁邊的人正要幫他點火,他看著對面,叫了聲︰“寶寶,打火機給我。”
滿場寂靜。
正在笑鬧的人全都停了下來,花園的空氣浮動著肉香與酒香,一桌子人都看向他。
霜序輕松了半個晚上的神經在一瞬間繃緊了,望向賀庭洲的眼楮,幾乎可以用無措來形容。
她整個人都懵了。賀庭洲在干什麼?他在叫誰?
那種像小動物看到猛獸一樣的驚惶不安,讓賀庭洲的心情愈發不爽。
站在旁邊的岳子封保持著伸手拿酒的姿勢,一臉驚愕︰“你叫誰寶寶呢?”
這人騷起來不是沒叫過他寶貝,叫寶貝頂多算調戲,叫寶寶可就太曖昧了!
在霜序極度緊張的注視中,賀庭洲極不正經的眼神在岳子封身上走了一遭,痞笑︰“你啊。”
“臥槽。”岳子封立馬捂住自己的褲襠,“就知道你覬覦我的bOd!”
賀庭洲還是那副又浪又漫不經心的笑︰“寶貝,你捂錯地方了。”
岳子封手忙腳亂顧前不顧後︰“臥槽臥槽臥槽!”
滿場爆笑,一幫人躁動地狂拍桌子,哄鬧成一團。
只有沈聿沒笑,目光落在霜序右手邊,不知誰放在那的打火機上。
是巧合嗎?
哄笑聲里,賀庭洲往後靠住椅背,點燃那支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青霧散開遮擋了他的眉眼,他撐著額角,那張過分英俊的臉又變得興致缺缺起來。
霜序端起酒,一口氣喝了一杯,才把在嗓子眼蹦迪的心壓回去。
吃完烤肉,大家轉移回室內繼續喝酒,陸漫漫坐在她旁邊,拍著胸口心有余悸地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表哥那句寶寶在叫你呢。”
是在叫她,不過是為了恐嚇她而已。
霜序終于意識到,在隱藏這件事上,最該害怕的不是別人的眼楮敏銳。
賀庭洲才是最大的危險。
她沒注意到賀庭洲什麼時候走的,過了一陣,手機上收到信息。
婷婷︰【停車場。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