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傅承晏要帶沈如韞出城見個人,沒曾想半路上卻遭到了刺殺。既然有人要他們死,傅承晏自然也不能白白浪費掉這種做局的機會。
今日的遭遇,讓沈如韞這一路上都像丟了魂,直到雲棠和雲苓一同出現在她面前,圍著她百般關心,她冷透的血液,這才一點一點地暖和了起來,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她們主僕三人抱在一起,哭成淚人。
雲欽往院子里瞧了一眼,便關上了窗戶,轉身向散漫地倚在床榻上的傅承晏匯報︰“主子,刺客右肩上,都紋了一條盤龍。”
聞言,傅承晏若有所思地撐著腦袋,眸底的神色也越發冰冷晦暗了。
他曾听說過有這樣一個邪教,名喚隕日,凡是效忠于隕日教的教徒身上,都會紋上一條盤旋著的龍。
意為蟄伏,靜待時機到來,一飛沖天。
可這也是陳年舊事了。
沒想到隕日教竟然真的存在。
如今這樣的邪教,又是在為誰做事?是沖著他來的,還是想要沈如韞的性命?
這些謎團都困擾著傅承晏。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同雲欽吩咐道︰“多派些人出去,好好查清楚。”
他說著,便抬手將自己的腰牌遞給雲欽,但他卻忘了自己的胳膊此刻還受著傷,這麼一拉扯,傷口又被撕裂了,鮮血汩汩往外涌,瞧著 人極了。
雲欽壯著膽子問︰“主子,這事要告訴沈小姐嗎?”
傅承晏瞪了他一眼,語氣頗為不滿,“怎麼?你這麼快就被她收買了?”
雲欽一時語塞。
沈小姐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主子還是不肯相信她嗎?
想到這,雲欽也不由得為沈如韞感到惋惜了。
她那樣瘦弱的身軀,為了保護傅承晏,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很令人動容了,可惜傅承晏並不領這份恩情。
雲欽臨走前,他薄唇微翕,緩聲說道︰“知道的太多,對她沒有好處。”
……
沐浴更衣後,沈如韞依舊能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她只覺得反胃,幾番干嘔,臉色愈發難看了。
雲苓和雲棠關切地圍著她,為她順氣。
待她好些了,雲苓這才忸怩地開口說道︰“小姐,宋懷柔與穆公子似乎……有個孩子。”
“什麼?”雲棠聞言,只覺得渾身氣血翻涌,抬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他們竟然這麼不知廉恥!”
沈如韞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安撫雲棠,“你先別急,听雲苓說。”
雲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如韞的臉色,確保她已經徹底地放下了穆弘翊後,這才將她的發現說了出來。
“我昨日晌午原是想要打探消息的,結果走進巷子時,卻被人拿東西砸了腦袋敲暈綁走,等我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被人關在了莊子里。”
“這與他們二人有孩子有什麼關系?”雲棠是個急性子,她迫不及待地問道。
“前來給我送水的老嬤嬤,那嬤嬤,先前是在宋家伺候的,宋家被查抄後,嬤嬤便跟著了宋懷柔,小姐你可還記得,這個嬤嬤,三年前便突然從宋懷柔身邊消失了。”雲苓問道。
經雲苓這麼一提醒,沈如韞也想起來了,此前宋懷柔身邊,還跟著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老嬤嬤。
她問︰“那老嬤嬤可是腿腳不好?”
雲苓重重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她身邊跟著一個約莫三四歲的稚童,他們給我送完水,我听得清清楚楚,嬤嬤喊他小少爺,讓他不要亂跑。”
這話就像是一記驚雷。
在沈如韞的腦袋里瞬間炸了開來。
宋懷柔有個三四歲的孩子。
若孩子是她與穆弘翊的,按理來說,哪怕穆家再不喜歡宋懷柔,也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強接受宋懷柔。
更何況以穆弘翊的性子,若是宋懷柔當真為他生兒育女了,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血脈,養在外面的莊子上?
這很顯然……
孩子不是穆弘翊的。
可這孩子不是穆弘翊的,還能是誰的呢?
他們二人日日糾纏在一起,若是宋懷柔懷有身孕了,穆弘翊又怎會不知道?
以她對穆弘翊的了解,他是絕對不能容忍宋懷柔愛上別人,為別人生兒育女的,若她真的與旁的男子暗結珠胎,穆弘翊又怎會像現在這樣對她呵護備至?
“這孩子,確定是宋懷柔的嗎?”沈如韞不確定地問雲苓。
但她問出口就後悔了。
雲苓最是謹慎,不確定的事情,她向來是不會說的。
更何況,那位孫嬤嬤膝下無兒無女,宋家被查抄後,她便自願跟著宋懷柔了,一晃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陪在宋懷柔身邊,可三年前孫嬤嬤卻突然消失了。
孫嬤嬤那個年紀,就算想要老蚌生珠也絕無可能了。
所以這個孩子,只會是宋懷柔的親骨肉。
所以孫嬤嬤不是死了,而是偷偷離開為宋懷柔養孩子去了。
“小姐,那孩子的眉眼,與宋懷柔至少有八分相似。”雲苓十分篤定地說道。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沈如韞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宋懷柔三年多前,又是怎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懷有身孕卻不被發現,還安然生下的孩子?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突然想起此前廣佛寺著火,宋懷柔被關在刑部大獄里,她讓穆弘翊去找一個帶著小孩的婦人。
當時她以為宋懷柔和穆弘翊是想要控制慧空的兒子,來逼迫他翻供。
可現在她得知了宋懷柔有一個孩子後,這個想法瞬間就站不住腳了。
當時穆弘翊去找的,極有可能就是宋懷柔的孩子。
難道這個孩子,和安陽侯府有關嗎?
沈如韞像是想到了什麼,被驚得連手中的茶盞都端不住了,她拉著雲苓的手問道︰“安陽侯府的小少爺,是什麼時候犧牲的?”
雲苓仔細回憶了一番後,回答道︰“小姐,好像是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