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傅承晏的挑撥離間,關成飛毫不在意地開口道︰“自我打算跟著寧王殿下的那一刻起,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哪怕寧王要殺他,他也能理解,寧王只是害怕多年的努力最終會功虧一簣,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就當他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時,傅承晏滿是玩味的口吻再次響起,“那你也不在意你即將臨盆的妻子的死活嗎?”
听到妻子,原本平靜地等待著死亡降臨的關成飛,瞬間變得暴怒,如同一頭失控的獅子,想要掙脫束縛,狠狠咬向傅承晏的脖頸,撕下他的血肉。
“你對她做了什麼!傅承晏你不得好死!你居然喪心病狂到對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動手!”他目眥欲裂。
傅承晏同雲欽使了個眼神,很快他便從地牢出去了。
而關成飛,也從一開始的狂怒,變成了痛苦懊悔。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傅承晏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一個寧死不屈的男人,在听到自己妻子的消息時,竟哭得不能自抑。
傅承晏站在他面前,只覺得有些稀奇。
很快雲欽便回來了,他身後還跟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子。
那女子戰戰兢兢的,她雙手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在看到這滿屋子的刑具時,被嚇得眼楮通紅,活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但下一瞬,她眼底的恐懼就徹底消失了。
她的目光落到蓬頭垢面,被抽得皮開肉綻的人犯身上,哪怕如此,她也認出來了,這個正在受刑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頓時熱淚盈眶,不顧一切沖了過去,有些費力地跪在了關成飛身旁,心疼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捧起他的臉,渾身止不住地輕顫了起來。
看清那張臉後,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夫君!”
關成飛也懵了。
他看著面前活生生的姚冬卉,滿眼都是愧疚,但更多的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冬卉,你怎麼來了?你還好嗎?”關成飛滿臉擔憂地問道。
他眼神不斷掃視著姚冬卉,生怕她受了什麼傷害和委屈。
不等姚冬卉回答,他一改方才慷慨赴死的英勇,換上了央求的語氣,“傅國公,我求你,放過我娘子吧,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婦人,我做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是無辜的,我求你饒她一命……”
姚冬卉微微蹙眉,她制止了關成飛的哀求,疑惑地問︰“夫君,你是不是誤會了,是傅國公救了我和孩子。”
看著他們夫妻恩愛情深的傅承晏,也適時開口,“真正要你妻子性命的,乃是你一直效忠的寧王,關大人,你還要繼續為他賣命嗎?”
關成飛是不信的,他剛想開口反駁,就被姚冬卉打斷了,她緊緊攥著關成飛的手,淚眼婆娑,“夫君,傅國公說的是真的。”
滾燙的熱淚,順著姚冬卉的臉頰滑落,滴在關成飛的手上,不知是傷口被刺激了疼的,還是發現一直追隨的明君,毫無征兆地爛掉了,關成飛突然仰著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里,多了幾分淒涼。
這樣的打擊,對他這樣死忠的人,無疑是致命的。
他一直當做救世主的寧王,竟然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來,在他被傅承晏俘虜後,不僅沒有善待他的妻兒,反倒還派人趕盡殺絕……
傅承晏沒什麼耐心,他再一次問道︰“武器庫到底在哪?”
前幾年聖上便頒布了限鐵令,按理來說,寧王是弄不到這麼多武器的,可根據他的線人來報,寧王一直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並且有一個十分隱秘的武器庫。
然而他幾番搜尋,也並未找到這所謂的武器庫。
關成飛已然沒有了精力,他心如死灰,搖了搖頭,“雖然我一直為寧王做事,可武器庫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也不知道在哪。”
傅承晏冷了眉眼,“你若不知,他又怎會趕盡殺絕?關成飛,我奉勸你最好如實交代。”
姚冬卉也在一旁委婉地勸說他。
可關成飛依舊堅持方才的回答,他不知道武器庫在哪。
寧王這樣多疑的人,的確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
可若他查不出什麼,只怕以寧王的野心,用不了多久,大鄴便會迎來一場惡戰,屆時生靈涂炭,百姓流離失所。
……
撬不開關成飛的嘴,傅承晏越發地心煩意亂了,雲欽跟在他身側,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做錯了什麼,無端受罰。
傅承晏重重嘆息一聲,連日來的壓力,幾乎壓得他喘不上氣。
他與雲欽往回走,快到國公府時,他冷不丁地問道︰“你覺得沈如韞如何?”
雲欽︰“……”
他還真不太敢說。
眼見雲欽好半晌都不回答,傅承晏不滿地轉過頭去剜了他一眼。
“主子,屬下覺得沈小姐挺好的。”雲欽麻溜地回答道。
聞言,傅承晏又是一陣沉默。
明明得到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卻始終有個過不去的坎。
他始終沒辦法對沈如韞產生信任。
她的出現和轉變,對傅承晏而言,都太過突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傅承晏不得不防。
直到回了國公府,他心中也依舊沒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答應沈如韞的請求。
……
晨光微熹,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她還真是,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啊!
她倚著桌沿,歪著頭沖傅承晏笑了笑,“大人,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