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黎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沒想到兩人是知道自己身後背著就是一具死尸的,看他們兩神情雖有些害怕,但身後包裹卻護的更緊了。
“那你們不要命了嗎?”
鐘黎望著兩人精氣不斷被身後東西吸收,沉著聲說道。
父子倆聞聲微微一愣,面面相覷。
中年人名劉全,小的叫劉其書。
劉全見鐘黎沒有靠近,也不像看上去那般凶相,倒是客氣,心中警惕稍減,身子彎了下,雙手反抱身後包裹,往上顛了顛。
眼前這位壯士,雖看著魁梧,卻能感到一股溫和的氣息,劉全臉色略帶苦澀說道︰
“只是一時的虛弱罷了,還要不了這條命。”
鐘黎更不理解了,這兩人看樣子是完全知道自己身後的東西到底是何物。
既然知道,竟還一副害怕有人把東西搶走般,就算精氣被吸也不在乎。
“在下實在困惑,你們身後這東西雖是死尸,但如今吸收了二位的精氣,它已經有了一定的氣候了。你們可是在以自身精氣喂養此物成了那鬼祟啊。”
鐘黎皺著眉頭,語氣帶著一絲嚴肅說道。
他以為兩人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由把話給挑明了。
眼楮凝起,看向兩人,沒有濁氣也沒有鬼氣,也就是兩個普通之人。
一听到鬼祟,霎時,父子倆神情一變,驀地打了個寒顫,齊齊的顫抖了起來,都是面露悚懼,可是卻害怕了一會,臉上只是透著掙扎與惶恐,卻並未把身後的包裹放下。
劉全神情透著掙扎,多年來的生存經驗,讓他知道,眼前之人,似不解他們為何如此不要命,看樣子還有著想幫他們的想法。
可他表情有著艱難的苦澀,語氣中帶著無比的苦楚,說道︰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可我們能怎辦呢?”
“此等差事只能青壯才能應接下來,雖然要了我們的精氣,可只要能送到平絳城里,我們倆每人都能有二十兩銀子的報酬。”
“我們應承下此事,雖未被告知是何物。可我們又不傻,都背了那麼多時日了,哪能還不知道這是個會要人命的鬼物呢?”
“可那是足足四十銀子呀!”
劉全一口氣把心中的苦悶說了出來,苦悶雖吐出,但他臉上卻更加蒼白了,眼前還隱隱有些發暈,身子微微地搖晃了起來。
“爹,你怎麼了?”劉其書明顯察覺到了劉全的變化,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
鐘黎听著劉全的話,心情瞬間沉重了。
見劉全虛弱搖晃著身子,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幾步走出,走了上去,伸出手攙扶住了他。
而就在他手伸出時,鐘黎透過感知,能清晰看到,包裹里的女尸面容逐漸猙獰了起來,死灰的眼楮瞪著大大的,似要穿透布條撲到鐘黎身上般。
能感到女尸正瘋狂的吸收著兩人身上的精氣,以此壯大自身,打算突破那層層包裹的布條。
劉其書正著急緊張自己父親之時,空氣中彌漫的陰冷在加劇,身心忽的感到一股深沉的虛弱涌現,眼前一陣模糊,身子也晃了起來。
鐘黎見此,金色眸子頓時冷了下來,冷哼一聲,一絲妖力逸散而出。
那兩具女尸頓時如遇蛇蠍,霎時間,猙獰的面孔頓住了,面露驚恐。
忽的,腦袋轉了回去,閉上眼,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恢復了那死尸模樣。
安靜,乖巧。
就連無時無刻不在吸收兩人精氣也停下了。
鐘黎兩只手各攙扶著父子倆,手中渡了一縷氣息過去,兩人頓感精神一震,本虛弱竟瞬間消弭,一股活力緩緩的在身體深處涌現。
眼楮不暈了,身子也不晃了。
見兩人沒事,便松開了手。眼中有著沉重,看著父子倆。
他只是暫時壓制了兩具女尸對兩人的精氣汲取,並沒有徹底泯滅這兩鬼祟。
此事對他來說雖只是舉手之勞。
但對兩父子卻是四十兩銀子的救命錢。
鐘黎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人命是如此的淡薄。
父子倆感受著身體的活力,之前就算有炎日照耀,都能感到的陰冷也消弭了,現如今他們只感到暖陽的舒適,體內的寒意被驅散,有的是無比的溫暖。
感受著一切,他們哪還不知道,自己這是遇到貴人了!
互相對視了一眼,把身後包裹緩緩落下靠在身子上,躬身就要拜謝。
“不必客氣。”鐘黎再次伸手阻止了兩人的拜謝。
他神情有了遲疑,他從山上往下看到的,不過都是些為了討銀兩的普通人罷了。
“咱父子,感謝先生的出手。”
劉全給鐘黎介紹了下兩人各自的名氏。
“你們確信自己只要把東西送到平絳城就能得到二十兩報酬嗎?”
鐘黎怕兩人會遭了有心人的算計,不由出聲問道。
“此事倒是千真萬確,平絳城百里內的鎮子村子都有所耳聞,此事已經有很多年頭了。”
頓了頓了,劉全伸手扶著包裹,目露感激︰
“只是,這東西邪乎,每個人一生也不過只能送這麼一次,就算拼了命也要送,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我和大兒從平明鎮那邊來,已經走了幾日了,平絳城就在前方,只要把東西送過去,有人會在城門口把東西接下。”
“大伙都知道,這東西是邪,一趟送下來,回家都會生一場大病,熬過去也就好了。”
鐘黎心情卻並不平靜,鬼祟吸收精氣的同時,還會把身上的陰氣沾染到活人身上。
要是命夠硬,日後養好身體,倒是有可能熬過去。
但是,
這個貧瘠的世界,人都要拿命去換銀兩了,又有多少人舍得用補品去養身體的?
無非都是靠著那虛無縹緲的運氣去硬熬。
而且鐘黎並沒有從劉全語氣中听出有抱怨或者被害命的怨恨。
反而還有一絲感恩...
他很難想象一個蘊養鬼物的組織,用鬼物吸收平民的精元的同時,還能得到對方的感恩戴德。
這些人不過只是為了那二十兩銀子,就能把自己的命給出賣了。
真是個操蛋的世界啊!
鐘黎沉默了,臉色有著沉重。
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濁氣,似要把心中的煩悶給吐出般。
他前世國泰民安,吃飽穿暖。
根本無法理解這等用著生命換取錢財的行為。
鐘黎目光抬起,遙遙看向遠處的巨城。
隔著如此的距離,他都能看見那巨城的上空,盤旋上升著厚重的黑氣,他找的人也在那城里。
心中有著苦悶堵塞,他心頭氣不順很不爽。
他打算決定管一管這閑事。
和做不做善事沒關系,他就是單純瞧著這個世界如此糟糕而不爽。
氣不通暢,會影響他化形成人的修行,這可不行。
“既然如此,我幫你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