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姜喬紅腫的腳踝時不時浮現在眼前。
最後一節課下課，同學陸陸續續走出去，陸尋幫老師送完作業，回到教室發現姜喬還沒有走。
教室窗戶開著，風扇呼啦做響，姜喬趴在桌子上睡覺，額前的發絲被微風吹動，晃了幾晃，
陸尋收回目光，余光卻下意識移到她的腳踝處，紅印不僅沒有退下去，反而轉青，在白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沒有上藥。
在他失神的幾秒鐘，姜喬已經醒來，正巧和他的視線對上。
“你忙完了？”，姜喬打了個哈欠，眼神帶著水汽。
陸尋眼底的情緒收了回去，又變成冷淡的模樣︰“嗯。”
姜喬還沒睡醒，小崽子似的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額頭撞上結實的後背，她眼底泛起淚光，
陸尋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低聲︰“跟著我做什麼。”
“約會啊。”，姜喬脫出而出，說出口後才後知後覺出點不好意思，替自己找補︰“談戀愛都要約會的。”
“懂得挺多。”
“那是當然。”，姜喬莫名其妙的好勝心又起來了︰“早就告訴過你。喜歡我的人很多的。”
“呵。”，陸尋莫名笑了一聲，語氣不明︰“厲害。”
姜喬︰“………………”
別以為她听不出來，陰陽怪氣的。
陸尋站在公交車站牌邊，余光里姜喬受不住累蹲在他腳邊，小小一團，
他握著手機的指尖頓了頓，半晌，打開手機。
幾分鐘後，一輛出租車停在路旁，姜喬羨慕的看了一眼，這要是來接她的就好了。
陸尋又窮，對她又摳門，估計連公交車兩塊錢都不舍得給她付，更別提打車了。
姜喬幽怨的低下頭，覺得自己可真偉大，為了愛情委屈自己。
陸尋這狗der！
她罵罵咧咧，下一秒出租車車門打開，陸尋走到車前，扶著車門，姜喬還低著頭，
他蹙了蹙眉，語氣不怎麼耐煩︰“大小姐，還蹲在哪做什麼。”
哎？
啥？
姜喬抬眼，夢想成真了，她起身太猛，差點載個跟頭，堪堪穩住，快步走進車里，生怕陸尋反悔似的。
陸尋微抬起的手不動聲色又放下，也坐了進去。
一路上，姜喬自顧自說了好幾個地點，都是她剛從朋友那里問來的約會聖地，
陸尋閉著眼，不置一詞。
下了車，姜喬總算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淡定了。
出租車早就定好了地點。
看著眼前熟悉的地方，她抽了抽嘴角︰“你帶我來這里約會？！”
姜喬簡直不敢相信，陸尋會帶她來紅館。
這要換作別人，她指定覺得對方別有用心，有要佔她便宜的嫌疑，
如果是陸尋的話…………那也不能排除嫌疑啊！
“你自己跟來的，不是約會。”，陸尋簡明扼要的從根源上反駁了她的質問。
好好好，怪她死皮賴臉了。
姜喬皺著一張漂亮的小臉︰“那你來這干什麼！”
陸尋︰“工作。”
姜喬︰“…………………”
她下意識瞥了眼陸尋的唇角，淤青已經褪下去，看不出來曾經受傷的痕跡。
陸尋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拇指按了按一側唇角。
姜喬不那麼理直氣壯了︰“那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啊……”
“說了有用？”，陸尋瞥她一眼，意思很明顯，說了你就不跟著來？
姜喬語塞，確實，陸尋把她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陸尋提前說，她也會跟著來。
她現在的人設就是死皮賴臉的癩皮狗。
陸尋進去換衣服，酒店經理正好過來拿報表，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姜喬，嚇了一跳︰“姜小姐，怎麼坐這了，我幫您查查彭少的包廂號……”
他以為姜喬是來找彭陽的。
姜喬視線時不時瞄一眼服務員休息室的方向，聞言搖搖頭，沒什麼興致︰“不用。”
經理理不清什麼狀況，還想再問。
剛剛還懨懨的姜喬眼楮突然亮起來，嘴角也笑開了︰“陸尋。“
順著姜喬的視線看過去，可不就是清俊冷淡的陸尋，
換上白襯衫黑色西裝褲，褪去了些許青澀，像挺拔的白楊樹。
經理眼楮瞪大，看看姜喬，又看看陸尋，低聲道︰“什麼情況？”
陸尋挽袖口的動作頓了頓︰“沒什麼，當她不存在就好。”
經理︰“……………”
當不存在？！你以為這是什麼阿貓阿狗。
“你可別忘了前些日子怎麼挨的打。”，經理咬牙提醒。
他在酒吧干了這麼多年，為情所困的人見多了，可他沒想到陸尋這樣冷心冷情的也拎不清。
“…………沒忘。”
出乎意料的，陸尋沒什麼情緒的說。
經理也不想多管閑事，又交代了兩句就走了。
陸尋工作的兩個小時內，姜喬吃了三盤水果，又訂了兩次外賣送到酒店，
她吃飯挑，一份蟹黃面吃兩口就嫌膩，硬推給陸尋吃，
陸尋不理她，她就故意威脅要投訴。
第三次說出︰“你不吃，我就讓你們經理開了你。”這話，
陸尋臉色沉下去，筷子挑起微涼的蟹黃面，面無表情的吃了下去，動作機械快速，跟吃大饅頭沒啥區別。
他只是在完成任務。
開了這個頭，剩下的就順暢多了。
藍莓，千禧，雞絲粥，姜喬喂什麼他吃什麼。
中間姜喬睡了一會兒，醒來沒看到陸尋，她剛想問別人，就看到陸尋從外面走進來，身上的工作服已經換下來，手里還拎著一個塑料袋子。
察覺到她的目光，陸尋把手中的塑料袋偏向身後。
“你下班了怎麼不叫我。”，姜喬沒看出他的小動作，抱怨的說道。
陸尋語氣平淡︰“忘了。”
忘了？！這都能忘，你怎麼不把你自己忘了！
她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存在感的嗎！
姜喬憋了一天的氣，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埋頭向前走，也不管身後的陸尋有沒有跟上。
肯定沒有，陸尋巴不得她趕緊走，
姜喬有些氣餒，又委屈又失望，街邊落下一片枯黃的梧桐樹葉，她泄憤似的一腳踩下去。
仍嫌不夠，她還想再踩一腳，身後響起熟悉的冷淡嗓音︰“樹葉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