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竟已惡至此等地步？！爾等究竟在干些什麼？！”
內閣衙門之中。
房玄齡，杜如晦越是看手中關于兩道情況的調查奏本，臉上的血色便越是褪去幾分。
杜如晦一把將一本奏折，狠狠地砸在了面前那吏部尚書鄭江的臉上，後者面色灰敗，盡管已經從詔獄出來，身上也穿著那身吏部尚書的朝服。
但沉重的枷鎖和鐐銬，卻依舊未曾離身。
他依舊是戴罪之身，只不過是因為房玄齡和杜如晦他們親自到太子李承乾這里求情，才勉強被暫時放了出來，由錦衣衛領著，繼續處置眼下朝堂吏部的事情。
鄭江滿臉羞愧和彷徨，拱手作揖，引得手中鐐銬叮當作響。
“房相，杜相，是我識人不明，我，哎......事已至此，我已不可辯駁，但請兩位看在昔日我為朝堂做得事情上，救救我鄭家吧！”
說著，他便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要給兩人叩首。
“夠了！哭哭啼啼，若是你只會在這個時候做這般女兒態，那你就還是跟著錦衣衛回那詔獄，等著殿下平定叛亂後被全族問斬吧！”
房玄齡怒斥一聲。
他也被氣得不輕，臨到退休了，竟然出現這般大案，還引得地方出現叛亂。
這毫無疑問，將會成為他們這些朝堂肱骨履歷中的重大污點。
一旁，內閣成員之一的馬周冷靜開口。
“如今殿下的東宮六率已經整備完畢，太原府抽調的五千使用火器的精銳新軍也已經抵達長安，火炮和火槍已經裝船，便是再慢，最多三日殿下便會出兵，屆時情況將更加難以控制。”
“若想要亡羊補牢，那我等便必須在殿下之前，調兵平叛！”
他走到了一旁的堪輿圖前指著江南道和淮南道周邊的地方。
“嶺南道距我等太遠，便是飛鴿傳書也已經來不及，劍南道乃是陛下坐鎮，那洪州都督張鎮周，當年還是陛下舉薦，他的為人陛下是清楚的，所以必定不會如同殿下那般直接判了對方叛變，必定會遣人詢問，這是一股兵力。”
“而我等眼下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梁王和燕王他們未來得及抵達的時候，調動周邊兵力，首先平定已經命犯叛亂的淮南道，此局還不至于無可挽救！”
禮部尚書唐儉有些擔憂︰“可這調動兵力，便是我等流程走完，最終也需要殿下這邊準許，朝廷方可調兵，殿下已經定了讓幾位藩王出兵，可會準許我等調兵平叛？”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
這便是又需要他們兩個老骨頭出馬了。
長孫皇後無奈的看著讓人攙扶，都攙扶不起來，跪在地上哭得老淚縱橫的房玄齡和杜如晦，當年玄武門之變的時候，便是他們兩人帶著人守在秦王府。
如今快十年過去了，兩人頭發都已經完全花白。
杜如晦更是操勞過度，每日需要服用湯藥調理。
杜如晦言辭激烈。
“皇後娘娘，江南、淮南二道官商勾連，致生禍亂，此朝廷失御、百官墮職之咎也。然明君治國，當容更張之機。若徑假藩鎮之力以戡亂，是損威權于廟堂，折天子之明于九重。夫朝廷與帝王猶身首相系，豈有舍股肱而假外肢之理？今不責有司自省其過，反使宗藩越俎代庖，此非惟亂君臣綱紀，亦啟強枝弱干之患矣。”
長孫皇後神色一滯，這種有“挑唆兄弟失德”嫌疑的話，便也只有這兩人敢在她面前說了。
不過，也僅限于在她面前，若是太子或是其他藩王在這里，便是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也是不敢說的。
長孫皇後心中微微嘆息，朝堂，君王，地方藩王，這本就是三角之勢。
而今雖無天子之名，但卻已經實握天子之權的太子李承乾，選擇更加親近幾個自小養大的弟弟，這是她這個皇後也不好說什麼的。
不過，房玄齡他們說得也沒有錯，若是真的將朝堂的威信打壓的支離破碎，那麼最後遭殃的也會是皇室。
“罷了，本宮會和太子說一聲的，不過，成與不成，本宮並不能給你們保證。”
頓時，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大喜過望，紛紛再三拜禮。
待到兩人走後，長孫皇後這才無奈的對著身側的一個屏風開口。
“你也听到了，朝堂百官終究才是天子的手腳，想要治理天下，你不能完全靠你那些弟弟妹妹，畢竟你也不想讓好不容易重整的山河，再次破碎吧？”
李承乾走出來，臉上卻多多少少帶著些許的不愉。
冷哼一聲︰“他們懈怠太多了！”
長孫皇後將他拉著坐下，溫柔又慈祥的勸說了起來。
“你將來會是天子，也是君父，難道將來象瑜和貔奴犯了錯，你這個做父親的不去教訓，讓他們更正，反而把他們丟給欺負和指使他們犯了錯的罪魁禍首，讓他們栽更大的跟頭？”
“你應該生氣，也應該教訓百官，但不能是用這種法子啊......”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長孫皇後說得沒錯，更讓他無法拒絕的，卻是長孫皇後那雙滿是溫柔的眸子。
他悻悻的冷哼一聲，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孤給他們一次機會便是，不過孤也會帶人出兵，若是他們慢了，那就繼續治罪！”
長孫皇後笑了，滿意的點點頭，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本宮最近總是夢到太後，夢中你祖母總是拉著我的手問你過得怎麼樣，這應該是她老人家想念你了，你該去祭拜她一番的。”
李承乾瞪大眼楮，一瞬間便明白自己母後究竟是想要干什麼。
“母後！你好歹換一個理由，便是想要孤給那幫老東西調兵的時間，也不能拿祖母來說事吧？”
長孫皇後笑著，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狡黠。
拉著李承乾便又是坐下︰“高明，母後可曾騙過你？母後真的夢見了太後說想你。”
李承乾嘴角抽搐︰“母後你之前是沒騙過我，但是......我感覺你現在在騙我。”
“那就當騙一次，你身為兒子，被母後騙一次，難道不是一種孝道嗎？”
李承乾︰“.......”
“兩日！快！兵部快快調兵！皇後娘娘只能為我等拖延殿下兩日！這是我等最後補救的機會了！”
當房玄齡激動的，在人的攙扶下快步趕回內閣這邊的時候。
收到消息的一眾朝堂官員們，皆是露出喜色的瞬間，便趕忙火急火燎的動了起來。
便是吏部尚書鄭江，此刻扛著沉重的枷鎖，也是趕忙簽署一份又一份對兩道官員臨時補缺的命令，調動周邊幾個道的官員。
“駕！駕！讓開！速速讓開！！！”
當一匹匹價值數百金的寶馬，被朝堂信使騎著朝著長安城門的方向沖來，沿途的武侯們急忙讓百姓們讓開道路。
兵部的，吏部的，禮部的，工部的，戶部的，御史台的，大理寺的......
今日長安城門口的百姓們，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十萬火急，什麼叫做火燒到了朝堂百官的屁股。
河北道，燕州府。
燕王李惲滿意的看著面前整備完畢的親兵和護路軍，點了點頭。
“出發！隨本王平叛！”
燕州府火車站，尖銳的鳴笛聲中，一列列裝滿了兵力的火車，開始緩緩駛出站台南下。
嶺南道，廣州府。
楚王李佑惡狠狠的在準楚王妃馮錦思的嘴巴上親了一口，也不顧周圍人起哄的眼神，大笑著便是跑上了楚王號寶船上。
大手一揮。
“出發！隨本王一起去干那張鎮周的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