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啊!求求您啦,饒過臣吧,臣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
驚恐的求饒聲,隨著人被皇宮禁軍直接拖出太極殿。
卻依舊滿是倉皇的從外面隱隱傳來。
只是越來越遠。
太極殿之中,所有大臣們盡皆戰栗不已。
黃昏將至。
大殿之中有宮女和太監們,將燭火點亮。
一道道燭光好似能夠清晰的照出來,在場這些官員們額頭之上那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李泰神色陰寒,如同嗜殺羅剎一般的眼神,緩緩的落在這些官員之中,為首的一個跪在地上的老者身上。
“劉德翝,封尚書的奏報之中說,你曾言說,我李唐皇室沒了你劉德翝這等地方世族官員,就坐不穩這江山?”
“好啊!那北逃的叛黨,當初也是這麼說的!”
名為劉德翝的一個在河南道一州郡城擔任刺史的官吏,如今早已然是抖若篩糠。
全家老小,眼下都已經被御林軍押送來到了長安。
“殿下,老臣冤枉!老臣對大唐,對皇室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啊,老臣怎敢有此等悖逆之心,老臣......”
“你還要狡辯!”
李泰一聲厲喝,手中又是一沓子罪證砸在了對方的臉上。
“義子!這還僅僅只是你劉德翝的義子!就已經敢堂而皇之的阻截皇商,抗衡新政了!還敢狡辯!若是沒有你劉德翝在背後支持,這些區區的鄉野潑皮,也敢有這般大膽?!”
“來人!”
證據確鑿之下,隨著李泰一聲大喊,群臣又是身子一顫。
然而。
接替了之前那兩名禁軍,站在門口等著命令的禁軍恭敬走入太極殿。
李泰伸手一指,宛若閻王點卯。
“把劉德翝還有他的那些逆黨,統統剝皮充草!!!”
“派人把做好的皮子,送去許州!本王倒是要看看,許州的那些子傲氣長存的世族,有誰敢反!”
“把劉德翝他們的皮子,一家一戶的,給那些許州豪強送去!”
“若有膽敢毀壞者,以謀逆論處!”
李泰的狠厲,似乎比起那位太原府的太子殿下,還青出于藍勝于藍。
就連在場的,最近被提拔起來的一些官員們,此刻都是難免心頭惴惴。
而作為主角的劉德翝,此刻一張老臉更是瞬間慘白。
如遭雷擊一般僵硬的身子,隨著身後的兩個禁軍靠近的腳步傳來,瞬間一個激靈。
如同條件反射一般,猛地猩紅的雙眼,朝著那太極殿一旁的柱子就要沖去。
卻是被早有防備的禁軍,瞬間按住。
“啊啊啊!暴君!你們李家全家都是暴君!!!”
“如此酷刑施加于我等世族之身,李唐綿延不了多久啦!”
劉德翝狀若瘋魔的大吼著。
說出來的話語。
更是讓太極殿之中,曾經和他有過交集的長安官員們,瞬間兩腿發軟。
有人已然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瑟瑟發抖的拱手,根本不敢抬頭直視李泰如今的表情。
李泰眼神更加陰翳了幾分。
“挑個手上功夫精湛的人,務必了讓我們劉大人,還有他們這些許州高風亮節的大人們,走得轟轟烈烈!”
劉德翝的嘴巴被死死封住。
很快便是被禁軍,押了出去。
隨著太極殿再次恢復寧靜,在場所有官員們,卻是無一不是臉色泛白。
狠!
太狠了!
戶部尚書封德彝,荊王李元景兩人低垂著頭。
身後百官給他們兩人的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非常清晰。
自從這位魏王殿下監國。
並且明面賞識,實則威脅他們兩人,負責處理關內道、河南道、河東道幾個地方的商稅收繳,以及貪官懲處的事情不過三個月左右。
他們如今儼然是一副,戰績斐然的樣子。
短短三個月時間,光是如同許州刺史劉德翝這般的地方大員,就已經被他們處理掉了四起。
劉德翝乃是第五個。
每一個人身後更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如今的封德彝和荊王李元景,已然是成了一副孤臣的模樣。
隨著劉德翝被拖下去精細化處理,李泰這位監國魏王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平和的笑意。
盡管這份笑意,卻並不能夠給眾人帶來幾分溫暖。
“封尚書、六皇叔,許州商稅審查之事,本王非常滿意,面對這等企圖公權私用,官商勾結,還欺民欺君的亂臣賊子。”
“就該施以如此雷霆手段!”
“刑場的土地被貪官的血染的越紅,百姓的日子才能真正的紅火起來!”
兩人面皮一顫。
李泰如今這番話語之中,似乎還隱約帶著的不滿足,讓兩人都是不由心中叫苦。
“這一次你們兩人都做得不錯,來人!重賞!”
隨著兩個太監,各自端著一個托盤走到封德彝和李元景的面前。
站在太極殿一側,一直沒有開口的魯王李元昌,不由露出無奈之色。
隨著紅布被揭開。
一塊塊金餅映入百官眼中。
封德彝這把年紀了,比起金錢而言,他更熱衷的還是權力。
見到這位魏王殿下賞賜的黃金,刻意的露出幾分激動之色,拱手謝恩。
倒是李元景。
此刻面前的一摞金餅,眼楮都直了。
“汴州、汝州二地商稅收繳之事,封尚書、六皇叔,你們兩人也要多上點心了,眼下很快就到了中秋,本王可不希望中秋那時,有些臣子不能全家整整齊齊,丟了妻女,或是跑了兒子......”
“下官(臣)謹遵殿下聖令!”
當百官們,內襯渾身濕漉漉的從太極殿之中走出來。
邁出大門的那一刻,包括唐儉、段倫、鄭江這等朝中的老人,都不由長長的舒了口氣。
看著那天邊的夕陽,竟有種生命絢爛奪目的荒唐之感。
他們快步離開太極殿一些距離。
作為新晉的戶部侍郎,戴冑倒是沒有因為周邊朝中同僚的孤立,而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此刻跟隨在主官封德彝的身後。
“密國公,眼下汴州和汝州二地商戶,多有隱匿財產,且產業分散各地,若是再耽誤一些時間,恐怕到時候還真不好搜到證據,我等不如盡快起身......”
他是個比較果決甚至偏執的人,而在其他人的眼中。
戴冑就是這大唐朝堂之中,如同那魏征一般,少有的異類。
對于這位監國魏王的旨意,他倒是比誰都興奮。
不過,戴冑的清白卻是足夠經得起周圍一雙雙眼楮的審視。
封德彝︰“.......戴侍郎,你難道真的以為,這位魏王殿下是真的要讓我們,查處貪官,整頓吏治?”
他掃了一眼周圍,在看著沒人後,頓時斜睨了一眼眼前這個木訥呆板,卻還嫉惡如仇的家伙。
戴冑蹙眉︰“不然呢?”
封德彝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
“戴冑啊戴冑,老夫算是看出來了,為什麼有好些個人選比你更有機會坐在這侍郎的位置上,魏王殿下卻是偏偏選擇了你。”
“你有些時候,是真的傻啊!”
他伸手指了指,長安刑場的方向。
“太子殿下當初在太原府推行新政,剛去太原府第一天,干了什麼?”
戴冑瞳孔一縮,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封德彝從牙縫之中擠著冰冷的話語。
“殺人!太原王氏二房,一夜之間被殺了個精光!還有那些什麼世族的官員,武德三四年貪腐的證據都能夠拿出來,為何不早拿出來,偏偏太子殿下去了太原府,才拿了出來?”
“魏王殿下,這是在給之後太子殿下推行全國新政,清掃障礙吶!”
他冷哼一聲。
看著呆愣的戴冑,輕輕搖了搖頭。
“證據?什麼證據?”
“老夫只知道,河南道新政最大的阻力,便是汴州、汝州和許州三地的世族官員,魏王殿下不在乎他們是貪污受賄,還是勾結外敵。”
“老夫更不在乎!”
他雙手背在身後,忍不住目光幽幽的朝著太原府方向的天空晚霞看去。
“長安那把椅子上坐著的,不論是陛下,還是魏王殿下......這大唐的天,從來都沒有變過!”
“長安......孤又回來啦!”
貞觀號沿著鐵軌,一路進入熟悉的長安區域。
隨著蒸汽的釋放,列車開始明顯的減速,李承乾看著窗外的景象,難得的感嘆了一聲。
回頭又看了看身旁同樣明顯有些激動的李惲。
“七弟你也有段時間,沒看過你母妃了吧,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在長安陪陪你母妃她。”
李惲聞言,眼中閃過一道意動。
嘴上卻是說著。
“皇兄,眼下鐵路還......”
“好啦!你一個少年郎,沒必要為了孤把自己逼得那麼緊......”李承乾笑著打斷。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色鄭重且認真。
“你已經幫了皇兄很多了,听話,在長安休息一段時日,陪陪你母妃,另外的鐵路干線想要開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上馬的。”
見對方終于是點頭听話。
李承乾笑了笑,看著窗外那已經出現的“長安站”的站牌。
嘴角勾了勾。
“你們說,青雀那小子,如今在干什麼?還有母後和母妃他們,見到咱們忽然回來,會是什麼表情?”
李治等人此刻卻還呆呆的看著那長安站的牌子。
有些恍若夢中的模樣,口中喃喃。
“這,這就到了?”
他們真的是白天從太原府出發的,甚至中午在晉州中途吃了頓飯,還視察了一圈晉州的發展,這才又繼續上路。
竟然真的如同李惲說得那般。
太原府到長安,一日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