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兄，這，這種事情我也干不來啊，你是知道我的，我從未去過那種地方啊......”
一大早剛剛到達衙門這邊，剛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大唐藥典》的編纂工作的甦敬，看著面前盯著一雙黑眼圈的孔志約。
卻是被對方口中的事情，驚得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這種事情孔兄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
孔志約氣惱︰“你沒有去過，難道我就特娘的去過？！”
把如此老實，甚至可以用木訥來形容的孔志約，逼到如今這個份上。
某種程度上，最近這幾日的孔穎達，不僅僅大唐熟知他的那些官員們，有些適應不來，甚至是孔志約這個親兒子，都只感覺如今的父親，充滿了陌生。
“我父親說了，若是能夠把那些吐蕃人，這才帶來的金銀珠寶搞到手，我們這個小組能分到其中的一成。”
“一成！”甦敬上一刻還一副堅定拒絕模樣的甦敬，眼角不由微微跳動。
吐蕃人帶了多少金銀珠寶來，他肯定是不清楚的。
但這種據說在戒日王朝那邊，非常之多的東西，放在那吐蕃高原之上，和石頭沒什麼區別，他們為了能夠換取和購買一些大唐的物資。
必定是帶了不少來......
若是能分得一成，他們這藥典編纂小組的經費將寬裕太多了。
甚至于，一些他們熟知的老中醫，還有一些醫藥世家的人物，也不是沒有希望讓對方來太原府幫忙。
“孔大人真這麼說？”甦敬小聲詢問。
孔志約點頭，隨後眼楮一亮︰“你答應去青樓了？！”
甦敬聞言，趕忙雙手拒絕︰“不不不，在下才剛剛成婚不過一年，豈能去那種糟粕之地？再者說了，在下也不是那種人。”
“那你是什麼意思？”
甦敬無奈︰“孔大人的意思，應該是讓我等想辦法，在吐蕃人的面前，表現出很缺錢的模樣，好給吐蕃人機會，是也不是？”
孔志約點頭。
“那為何就一定要去什麼青樓和賭坊呢？”
甦敬原本還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忽然間在伸手攬住孔志約肩膀的瞬間，變得詭詐起來。
他一揮手，指著整個屋子之中，擺的到處都是的醫藥典籍，還有一些中藥箱子。
“據我所知，吐蕃人一直以來，都很想要把我中原的醫藥還有農學相關的各種典籍，帶回他們國內學習研究吧，若是我等......”
“你瘋啦！腦袋不要啦？！錦衣衛盯這些盯得多嚴你不知道，你......”孔志約大驚失色。
然而，甦敬卻是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能不能讓我說完！你這家伙讀書讀傻了，難道覺得我也是傻的？！”
孔志約不說話，弄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卻見甦敬拉著他，來到了此刻房間的角落之處，從一堆或是整本，或是明顯被從什麼地方撕下來的一頁頁書頁，笑著便是揮了揮。
“孔兄，看看這些，我等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往皇家醫學院跑了多少次，才終于是篩選出了此前古籍之中的一些錯誤方子。”
“這些方子雖然是錯的，但並非是沒有效果，只不過服用之後對病患身體損傷較大。”
孔志約終于是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
“你是說，把這些東西，賣給那些吐蕃人？！”
他倒吸一口涼氣。
“這他們要是帶回去，按照這上面的方子醫治病人，怕是有不少的人要遭殃啊。”
孔志約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再怎麼說，也是醫者父母心。
甦敬一眼便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輕哼一聲。
“吐蕃人，那也算是人嗎？若是沒有我等這些醫術，他們吐蕃人只能硬抗，或者找那些什麼薩滿巫醫之流。”
“此前是十死無生，如今我等這些醫術能夠讓他們九死一生，難道不是一種慈悲？”
甦敬見這家伙這般木訥，頓時冷哼一聲。
“若是你過意不去，那在下親自去找孔大人，讓他......”
“不必了！老夫同意了！”
忽然一聲蒼老，但卻充滿欣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孔穎達推門而入。
瞪了一眼那好似木頭疙瘩一般的兒子孔志約，隨後轉過頭來，看向甦敬的眼神，頓時變得欣賞了起來。
“不錯，不錯，此前倒是老夫錯看了你，吐蕃人也算是人嗎？我等食太子之祿，自當為太子殿下掃清一切，吐蕃人辱我大唐，狼子野心。”
“太子殿下需要我等將其削弱，好讓泥婆國今後能更加輕松的站穩，那不論是什麼法子，只要能讓吐蕃遭殃，能讓我大唐變強，那便是妙計！”
他踱著步子，這一年多的時間來，還是頭一次認真的在自家兒子這個小小的書屋之中參觀起來。
不過，他的重點，明顯是都放在了那角落的一堆“毒醫書”之上。
翻看了幾本，看不懂，但那雙蒼老的眸子深處，卻是隨著手中書頁的翻動，逐漸帶上了幾分陰毒。
“哼哼......直接賣給他們太便宜了！且還會讓他們對這些東西生出懷疑之心。”
孔穎達冷笑沉吟了半晌。
“你們這幾日，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把《貞觀藥典》以最快的速度編纂出來，老夫這幾日去找錦衣衛聊一聊。”
《貞觀藥典》？
什麼貞觀藥典？
孔志約小聲提醒了一聲︰“父親，我們編纂的是大唐藥典。”
倒是甦敬，看著手中握著那些廢稿的孔穎達，倒吸一口涼氣。
“大人，這等毒醫書，若是用貞觀來命名，恐會惹怒陛下吧？”
孔穎達一翻白眼。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反正又不是太子殿下的年號，怕什麼怕！就用貞觀，出了事情老夫擔著！就憑借這兩個字，只要操作得當，哼哼......”
“老夫非要把這些吐蕃蠻子身上的最後一枚銅子兒，都給搜刮干淨！”
.......
“殿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侯茜雅擔憂的看著面前，手中捧著一份錦衣衛的奏報，忽而不說話的太子李承乾，小聲詢問。
聞言，回過神來的李承乾，卻是忽而哈哈大笑。
“無事無事，哈哈哈......有些人吶，其實也並非是無藥可救嘛。”
侯茜雅不清楚李承乾口中的“有些人”是誰。
倒是李承乾，隨手將手中的信件燒毀之後，對著一旁等待的錦衣衛信使吩咐。
“讓乾樓放心配合，既然人家都主動的把責任攬在身上了，你們也就給孤認真了辦事！”
“是！”
此刻雁門郡守府上，身為郡守的本人根本沒有出現在這里的機會。
李承乾，雁門關總兵潞國公侯君集，還有前幾天剛剛從西征前線退回來的突厥狼騎統領，阿史那社爾。
外加一個和李承乾有婚約的侯茜雅。
幾人坐在這里。
“殿下，可是那吐蕃又不安分了？如今咱們在青海城和赤水城的守軍，已經基本上都適應了吐蕃那邊的環境，再算上一批吐谷渾的僕從軍。”
“只要您一聲令下，別管是什麼松贊干布，還是什麼松贊濕布的，最多半年，必定拿下！”
侯君集一臉期盼的看著李承乾。
看得出來，這個老東西最近在雁門關，是憋的真的不輕。
“呵呵，那倒不必，眼下打下再多的土地，沒有足夠的人口掌控，對我大唐來說，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留著他......便是狼，時不時的抽打馴服一番，也能當狗用一用，不是嗎？”
李承乾喝了口茶。
注意到一旁欲言又止的阿史那社爾，輕笑一聲。
“有什麼話就直說，你這般樣子，難道還擔心孤會責罰你什麼？”
阿史那社爾瞬間起身，趕忙行禮。
“真可汗陛下恕罪，只是，只是最近有不少人，找到屬下這邊，說想要加入狼騎。”
見對方猶猶豫豫的謹慎模樣。
李承乾淡淡一笑。
“可是那些突厥族牧民？如今家家戶戶有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不過，還有男人想要上戰場？”
阿史那社爾急忙點頭，一臉激動。
“真可汗陛下，大家都知道如今這麼好的日子，究竟是怎麼得來的，有您在我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夠幫到可汗您。”
侯君集謹慎的抿了抿嘴，想要說什麼，卻是被一旁的侯茜雅不著痕跡的拉扯了一下。
最終還是未能開口。
“有多少人想要投軍？”
“五，五萬......”
“多少？！”
.......
鎮北道，九原城。
城牆的建造再一次的被延期了。
倒不是什麼資金，或者人手方面不足的原因。
只是如今的九原城，作為為數不多的，鎮北道的城池，且還是當今太子殿下下令要大力發展的未來鎮北道首府。
每日都有著大量的商賈從周邊涌來。
並州道，隴右道，河東道，河南道......作為如今大唐突厥族融入政策進行最為火熱的地區，鎮北道本身發達的畜牧業，奶制品加工，配合中原百姓們越發富庶的日子。
直接便是帶動了肉類和奶制品的消費。
讓曾經那些做這方面買賣的商人們，全都賺得盆滿缽滿。
一些見識到此間利益的大商會，紛紛開始在此投資建廠，或者雇佣一些牧民，幫助他們集體性養殖牛羊牲畜等等。
這樣帶來的結果就是，九原城的土地價格，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然而，今日那廣袤無垠，除了草地和牛羊，就是幾條寬大水泥官道的九原城外，卻是一片熱鬧。
放眼望去，一隊隊整齊的騎兵隊伍，以百人為一小股。
匯聚成一片萬馬奔騰的畫面。
然而，這種放在以往，必定能夠引得城池守將驚駭，守軍戒備的場景。
卻不是什麼突厥人攻城，而是正在進行一場“騎兵比武大會”......
當李承乾一身便裝，和阿史那社爾出現在這里。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嘴角都不由得抽搐起來。
孤都還沒征兵呢，你們倒是已經自己練起來啦？！
視線之中，騎兵對抗場地，騎射靶場，步戰摔跤場......
李承乾滿臉愕然，一路上他還只當是阿史那社爾這個家伙，在說一些奉承的話。
沒想到......
阿史那社爾無奈嘆息。
“殿下，如今凡是能和我搭上關系的，三天兩頭的往我府上跑，都想要投軍掙軍功......您看，要不然您再在大唐周邊挑一兩個不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