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啪啦......”
響亮的爆竹聲中，貞觀元年終于是迎來了它的結尾。
長安城中家家戶戶皆是歡欣鼓舞，尤其是一些武將權貴家中，更是家家張燈結彩，好似集體娶妻或是過壽一般。
而在朝堂之上，更加詭異的畫面，也在武德和貞觀兩朝之間的臣子之間發生著。
超會結束。
程咬金一臉和善的快步找上剛剛走出太極殿殿門的裴寂。
“裴相，最近身體可還康健？這是俺最近偶爾買到了一株人參，百年的老參......”
裴寂臉上也不見以往在看到程咬金之後的那份防備和嫌棄。
自然的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接過了對方手中的禮物。
眼眸之中閃爍著笑意。
“呵呵，盧國公費心了，老朽這把老骨頭還能挺一挺，就算是咽氣，不也得先把國公你這邊的事情辦成了？這北伐在即，將軍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哈哈哈！還是裴相會說話，你盡管安排，不管是西征，還是北伐，哪怕是硬仗交給俺老程，保證沒有問題！”
程咬金胸口拍得砰砰作響。
話音剛落，提著兩包此前皇帝陛下賞賜好茶的尉遲敬德，卻是立刻湊了上來。
將手中的東西塞給裴寂。
“裴相，您操勞一些，俺的事情您也多費心......”
裴寂來者不拒，呵呵笑著，一副大家彼此多麼熟絡的模樣。
“鄂國公，瞧你這話說得，兩位都是我大唐當世猛將.....你們的事情，就算是你們不說，為了太子殿下大計，為了太上皇北伐之功，老夫也不敢怠慢不是？”
“哈哈哈哈，如此這般，事成之後俺請裴相你喝酒......”
甘露殿。
李世民此刻一臉的心煩，貼身太監樊琪站在旁邊，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而此刻的甘露殿之中，也終于是不再如同剛回來時那般“家徒四壁”。
此前所有的模樣全都恢復不說。
李世民還讓人在書房里面，進行了改變，變成了太原府陽成宮壽功殿辦公格局的模樣。
此刻，房玄齡，杜如晦，魏征正頭也不抬的各自坐在一個位置上，批閱著文書，三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子難掩的班味。
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李世民面前文書堆了足足半米高。
他拿起來三份，雨露均沾一般，各自給房玄齡三人面前同樣半米高的文書上，加了一些厚度。
而後自己又拿起來一份，有些麻木的看起來。
原本在獄中的京兆韋氏被放出來了，並且已經安排上路，即刻將會前往越𥳾郡，去種植太子口中那種非常重要的橡膠樹。
李世民看著這份戶部送來的折子，一臉的怨氣。
“啪！”
“那橡膠樹又不是給朕種的，找朕要什麼銀子！找那個逆子要去！”
忽然的一聲，嚇得房玄齡，杜如晦和魏征三人都是不由身子一顫。
尤其是身為諫議大夫，卻被李世民抓來當“內閣大臣”的魏征，此刻更是一個屁都不敢放。
“哎......”
一說到橡膠樹，李世民立刻便是不由得想到了自家太子講得那個火車和鐵路，按照自己那個悶葫蘆兒子，蔣王李惲的說法，如今並州道已經開始建造那個火車頭了。
若是北伐之時建成這樣一條鐵路，大唐豈不是能夠長期穩定的掌控突厥和西域那片廣袤的領土？
“都是朕的功勞，本應該都是朕的功勞啊......”
皇帝這般碎碎念已然不是一天兩天了。
隨著這些時日朝會之時，因為給來年開春的北伐做準備，而湊到太子和太上皇身邊的官員大臣們越來越多。
這位皇帝陛下就更加像是一個怨婦。
“啪嗒......”
李世民身子無力的在椅子上一靠，而後雙腳直接搭在桌案之上。
一份折子蓋在臉上，以一個勾引彈劾的姿勢，就這般頹廢的呈現在幾人的面前。
房玄齡眼神示意︰“魏征，你上啊！你可是諫議大夫！”
杜如晦似笑非笑︰“魏征，拿出你的風骨來！上，讓皇帝坐端正了！”
魏征低頭，一臉認真，卻是一目十行的看著自己面前的文書︰“......些許小事罷了，何至于壓上老夫的身家性命？”
房杜二人冷笑︰“佞臣！”
甘露殿的皇帝好似被妖精吸干了精氣，暮氣沉沉。
然而，東宮以及武德殿的預備役皇帝和退休皇帝，卻是如同那長安今日清晨的那一輪朝陽，一副激情澎湃的模樣。
“皇爺爺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自己努過力！？”
“啊！！！”
“皇爺爺你是不是靠兒子才坐上的皇位！？”
“啊！！！”
“皇爺爺你會不會是史上最弱的開國皇帝！？”
“啊！！！”
“激情！你有激情嗎？！”
“讓我看到你想要開疆拓土的決心！讓我看到你想要一雪前恥的毅力！皇爺爺你還行不行？！”
“再給老夫來五公里！！！”
東宮通往武德殿的路上，太子在吼，李淵在叫，太監宮女們在發抖......
這爺孫兩人，自從那日敲定了太上皇御駕親征，甚至禮部已經著手準備使者，前去西突厥問責的當日清晨，便是在一眾皇宮太監和宮女們心驚膽顫的目光中。
開始了“魔鬼訓練”。
負重跑步，武器格斗，騎馬射箭，甚至是那種能夠發出煙火氣的棍子，砰砰砰的甚是嚇人。
用李承乾的話來說。
“孤不需要皇爺爺你做什麼排兵布陣，但至少要在大軍需要士氣的時候，能夠以千金之軀展現皇家威嚴，告訴敵人，也告訴我大唐將士，他們的太上皇不是孬種！”
到了晚上又是藥浴，熱氣騰騰甚至于有些燙手的藥液之中，太上皇整個人宛若發情的猴子一般，想要從浴桶之中彈射而出。
卻是被一旁的魯王李元昌，以及一臉怪笑的魏王李泰死死按在其中。
“皇爺爺啊，你也不想要被父皇看不起吧？您這個年紀若是上馬殺敵，開疆拓土，那便是秦皇漢武都比不得啊......”
李淵額頭之上青筋直跳，渾身的灼燒感，伴隨著藥力進入體內帶來的冰涼感，讓他整個人都幾乎要刺激的暈厥過去。
此刻卻是被自家皇孫的一句話，刺激的立刻清醒，咬牙硬挺。
“朕可是太上皇啊啊啊！！！”
太上皇這麼拼。
裴寂，蕭 ，王 這些武德老臣，自也是一個個的押上了自己的全部。
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所有人都已然是做好了死在北伐途中的準備，不過哪怕是死，他們必定也要給自己爭一個青史之中響亮亮的謚號。
河東裴氏，滎陽鄭氏，蘭陵蕭氏，太原王氏......這些在大清洗之中老實幸存下來的世族，紛紛開始全力投入這場北伐的準備之中。
甚至于不等到年節過去，紛紛以最快的速度，在接到了自家長輩的來信之後，趕來長安。
一時之間，長安的酒肆茶樓，客棧賓館，紛紛客滿。
一些有些門路的江湖游俠兒也是齊聚長安。
有些人是為了兄弟義氣，和兄弟一起前來投軍，一些人則是干脆想要結束顛沛流離的生活，來建功立業。
負責招兵的衙門前，人滿為患。
負責登記的吏員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誰能想到，那位陛下竟然也能走出長安，還能統御大軍，御駕親征.....真是世事無常啊。”
“誰說不是呢，這一次朝廷發布公文，要招五萬新卒，另外加上並州道的突厥狼騎，以及並州新軍，加起來近十萬，發兵西突厥。”
“如此大軍，也就當今太子殿下能放心讓那位陛下領著......”
長安的大街小巷，關于大唐要北伐的事情，好似根本沒有設防一般。
紛紛傳了開來。
引得鴻臚寺四方館的各國使臣們，都是不由紛紛緊張起來。
大唐出兵？
大唐上一次出兵，甚至都沒有這番聲勢，直接就把東突厥給滅了。
如今這般大張旗鼓.......
“殿下，高昌國使臣求見”
顯德殿，王德來報。
李承乾點了點頭，讓對方將人叫進來，而後卻是將手中的文書遞給一旁的孫義。
“去，把這份文書送去甘露殿，如今長安各個街道巷口的路燈都已經安裝好了，點燈人也都已經培訓好，那就不必猶豫了，從明日起長安街道全部點燈，年後貞觀二年，正式解除長安宵禁......”
孫義得令，趕忙快步前去辦事。
沒過一會兒，王德便是帶著高昌國的使臣，來到了顯德殿這邊。
“外臣 昌和，參見大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聖安∼”
一聲高宣，本不是大朝會的場合，不需要行大禮的高昌國使臣，此刻卻是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挑了挑眉。
“姓 .....你是高昌王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