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004︰獨行文壇

第334章 文學遣日使?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長夜風過 本章︰第334章 文學遣日使?

    張潮真領著「潮汐文化」的那批作家去日本“團建”了,那打的就是作協的臉了。

    不管作協里有多少人想促成或者想阻止這個「訪日青年作家代表團」的組建,都在“張潮自己就能干成”的前提下變得十分“脆弱”。

    張潮讓鄒光明轉達這件事,更像是一種“通知”,而不是一種“求助”。

    而且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拐跑幾個「茅盾文學新人獎」的提名者——比如李娟,估計只有張潮能把她從草原的氈房里面薅出來參加代表團。

    韋齊寧雖然也反應過來了,但還是心有不甘,氣哼哼地道︰“俗話說‘名不正則言不順’,他們要特事特辦,總得有個名義吧?”

    鄒光明也犯了難,他促成此事的心意很真誠,不過也不願意因此讓自己背負個什麼特殊的責任,于是只能點上一根煙開始抽。

    不一會兒很久沒有說話劉恆開口了,他對眾人道︰“要‘正名’,其實也不難嘛……”

    “嗯!?”會議桌上十幾雙眼楮都看向了他。

    劉恆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大家還記得今年是什麼年?”

    “什麼年,建國48周年?不零不整的一般沒什麼特別意義吧?”

    “燕京奧運會前一年?人一體育盛會,和咱們這文化活動不挨邊啊!”

    “香港回歸10周年?這倒是整數年,但也和去日本沒關系吧?”

    “北斗衛星發射成功?這……我們也不派人去外太空啊!”

    鐵寧最後連忙催促道︰“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看。”

    劉恆這才道︰“中日邦交正常化是1972年,今年剛好是35周年。其實今年兩國國內已經舉辦過不少活動了,但是宣傳不多,都比較低調。

    咱們作協也確實沒有參與到這些活動當中去,也怨不得大家想不起來!”

    “還真是!”會議室議論紛紛。

    中日兩國的“蜜月期”一直維持到1996年,後來進入了“冰河期”。

    雖然兩國民間友好組織的互動並沒有徹底中斷,但規模和影響力都大大縮減。

    在沒有接到上級指示的情況下,作協沒有主動參與相關活動當中也屬正常。

    “這……好嗎?有沒有文件支持?”韋齊寧猶豫道。

    鄒光明一拍腦袋,連忙道︰“有,有!有文件!想要文件,那就一定有!”鄒光明折騰文件的能力有目共睹,當年張潮怎麼被他“一雞兩吃”,大家還歷歷在目。

    韋齊寧眉頭一皺︰“真有?老鄒,你說話可要負責任!要是出了問題,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鄒光明此刻滿臉是笑容︰“負責,當然可以負責。你們等下,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先聊。”然後拿著手機推開門,去了走廊上。

    現場一時間都安靜下來。

    不過有了這件事的刺激,大家的思路一下子變得活躍許多。

    副主席張抗抗悠悠地道︰“其實我們不用搞得那麼正式嘛,為什麼非要叫什麼「訪日代表團」,為什麼不能是「赴日采風團」?

    作家嘛,總是要采風的。去日本采訪,和去日本采風,審批手續還用那麼嚴格嘛?”

    韋齊寧一時語塞︰“可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個副主席高洪波也開口了︰“如果采風可以的話,那「學術考察」行不行呢?燕大的比較文學研究所,還有中國現代文學館,都常年和東大、早稻田等日本大學有學術合作。

    派一批年輕人過去考察也很正常嘛!”

    韋齊寧︰“……”

    這時候鐵寧也說話了︰“俗話也說過嘛——「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大家也都是群策群力,想辦法發揮這次活動的積極意義!

    鄒院長是魯院的,他想從魯院里找一份讓活動名正言順的文件很難嗎?畢竟日本的魯迅研究團體那麼多,他們每年的互動也是很頻繁的。”

    韋齊寧見鐵寧都如此說了只能嘆了口氣道︰“我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們要圍著張潮這個娃娃轉。他想干什麼,咱們作協就得配合著去辦——他連作協會員都不是!

    我就是覺得這麼下去不行,作協的主體性都喪失了!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鐵寧聞言,臉上一向掛著的溫和的微笑不見了,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問韋齊寧道︰“那你覺得咱們作協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韋齊寧道︰“我們作協是聯系廣大作家、文學工作者的橋梁和紐帶……”

    鐵寧道︰“這是寫在牆上的,說的當然沒錯。但我問的是在你心里呢,作協是什麼?”

    韋齊寧一時語噎,喉結上下滾動了幾輪,想說點什麼,卻又沒辦法開口。

    這時候一向寡言、隨眾的李存保突然說話了,他先掐了手里的煙,慢吞吞地道︰“我年紀大了,本來不太想說什麼,但是最近張潮這個小娃娃倒真讓我想到了什麼。”

    李存保的文學創作活動集中在上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高山下的花環》是他的代表作,近年來產量略有減少,進入了半退休的狀態。

    但是他年資老、威望高,一開口就是鐘鼎之聲,就連鐵寧也要格外尊重這位軍旅作家。

    李存保緩了緩,才道︰“1979年我去廣西的前線參戰部隊深入生活,有個負傷的老班長給我帶了幾張皺巴巴的紙,有的就是煙殼,上面都是丑丑的、被汗水被血水洇開的字。

    那是貓耳洞里的幾個娃娃兵的稿紙。炮彈炸得紅土翻飛時,他們還縮在戰壕里寫詩——寫染血的木棉花,寫啞火的子彈殼,寫炊事班長老王頭臨死前沒送出去的家書。

    後來這些詩登在《軍隊文藝》上,有個BJ來的評論家說‘不符合革命樂觀主義基調’。我拍著桌子問那酸秀才︰‘你聞過焦土里冒出的死人味嗎?’”

    李存保一邊說,一邊輕輕用食指扣著桌子的邊緣。雖然不知道他說這30年前的舊事做什麼,但所有人都能聞到他嗓子眼里冒出來的焦味兒。

    李存保接著道︰“齊寧,你也說作協是座橋——要真是座橋,就該讓這些帶著硝煙味的小伙子們過河,不是砌個漢白玉牌坊攔在渡口!

    小張我沒有和他聊過,但看過他在美國佬那里說的話、寫的文章,是個有出息、有想法的孩子。做事嘛,確實孟浪了一點,但是誰趁年輕的時候不浪一浪?”

    今天的會議室里第一次出現了笑聲。

    韋齊寧還想說什麼,但李存保粗糙的大手往他的方向虛按一下,他就只能閉嘴,听李存保繼續說了︰“張潮這小子帶人去日本,讓我想起當年文工團小趙——全軍就他敢把吉他背到前線,在炮火間歇唱《喀秋莎》。

    有干部說這是‘靡靡之音’,我倒覺得比師部禮堂那些假大空的朗誦強百倍!”

    鐵寧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臉上,她對李存保道︰“您批評得對,我們對年輕作家,確實鼓勵得不夠、支持得不夠。”

    李存保看向這位年輕的主席,笑呵呵地道︰“我這是批評嗎?我還沒有真的開始批評呢。”

    鐵寧道︰“正要听您的洪鐘大呂,才能震醒快睡著的作協啊!”

    會議室里的人忽然都回過味兒來了,鐵寧主席這是要趁機干點“大事”啊,借著是否支持組建「訪日青年代表團」的事,開始立威了。

    剛剛上任一年,正是知天命之年的鐵寧,要想讓作協這個老衙門擺脫暮氣,做出點成績來,勢必要對內部已經怠惰的思想展開清理,張潮這件事只是抓手而已。

    就是不知道李存保和她是事先通過氣了,還是偶然起意。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接下來李存保說的話一句比一句更重︰“我老頭子說句犯忌諱的話︰‘作協這些年給作家們配發的鋼筆,還沒蓋章用的印泥多!’

    當年巴老還沒躺上病床的時候,作協大院晚上十點還亮著改稿的燈。現在呢?各級作協的紅頭文件堆得比作品還厚,讀起來還沒有鹽水煮過鐵釘咂摸得有味道!

    我肺里還留著貓耳洞的濕氣,說不動大道理了。就想問在座諸位︰是願意當個蓋鋼印的辦事員,還是給中國文學當回扛旗的兵?

    張潮這娃娃都敢帶人渡海,咱們這些老家伙,還怕擔不起送他們出航的風浪?”

    話說完,李存保拿過面前的大茶杯,仰脖子喝了一大口,然後把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場內一片安靜,李存保的這番話讓震動了所有人,包括韋齊寧和他代表的作協里的“保守派”們。

    這時候會議室的大門“咿呀”一聲開了,出去打電話的鄒光明回來了。

    他一手拿著電話,還沒有完全從耳邊放下來,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猶豫了一會兒,鄒光明開口道︰“我剛剛……讓魯院辦公室的劉秘書找了一份兩年的文件,關于「促進魯院對外交流,提升文化影響力」的……

    其中確實有提到組織優秀的中青年作家在合適的情況下外出考察的內容。今年第七屆「高研班」剛好有不少青年作家,張越然、周佳寧、蔣峰他們都在。

    所以……”

    鄒光明說了半天,發現大家沒有人在意,不禁有些心虛,沒有繼續說下去。

    鐵寧最先反應過來,對他道︰“鄒院長,你先坐——剛剛存保院長講了一番話,對大家都很有啟發,一時都還在思索當中。

    你的辦法也很好。等一下綜合一下大家的意見,我想要一定能讓這次活動不僅‘名正言順’,而是對中日交流,以及中國文學,都產生正面、積極的意義。”

    鄒光明雖然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聞言也只能先坐回座位去。

    這時候韋齊寧也開口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慮,現在的他都不想正面拮抗了,于是道︰“其實我並不是真想反對張潮他們去日本訪問,我也是想讓這個活動開展得更穩妥……”

    鐵寧微笑地安撫道︰“我理解,畢竟責任重大,不容有失。您的意見也很重要,辦好這次活動,需要各種各樣的意見!”

    接著鐵寧從身前的文件夾抽出一沓泛黃文件,道︰“今天開會以前,我特地去翻了一下檔案,發現有一份1985年作協外事處的批文,批準三個知青作家去北海道采風。

    我把它帶來了,大家可以傳閱一下。”

    說罷,把其中一張紙遞給了身邊的劉恆。劉恆看完以後露出驚訝、感慨、緬懷的復雜神色,然後又把紙往下遞給了高洪波。就這樣,這張在會議室的十幾雙手里傳閱了一遍,又回到了鐵寧的手里。

    這張批文的其他內容無甚特殊,最特別的是審批意見欄里,有人用鋼筆寫了一句話——“莫帶官樣文章,多捎民間煙火”——如今這行小字都快被公章油墨洇沒了。

    這句話下面是遒勁的“丁玲”二字落款。

    鐵寧仔細看了一遍眾人的表情,然後道︰“咱們作協不是圍著張潮轉,而是給樹苗澆水、施肥——可能它不需要我們也能長成參天大樹,那是它自己的本事,但不做就是我們的失職。

    至于說這次代表團用什麼名義、走什麼程序,其實都不難解決。難解決的是我們腦子里的疙瘩!”

    這時候高洪波道︰“80年代中日恢復文學交流後的首批訪日名單,上面有史鐵生、王安憶、余華……當年日本《朝日新聞》說他們是‘中國文學偵察兵’。

    二十多年過去,我們要送出去的是不是‘偵察兵’而是‘文學野戰軍’咯!”

    會議室的氣氛因為這句話,終于又輕松起來。

    統一了思想、理順了思路以後,剩下的事情就容易辦了……

    “哦,10月份?”張潮問道。

    鄒光明道︰“對,10月份,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各方面的手續都要走一個月,還是特事特辦——這次鐵寧主席可是動用了不少資源幫你們保駕護航。

    你可別不知足啊!”

    張潮咧嘴一笑,道︰“好!那下一步就是確認名單了吧?”其實他本來就對9月份成行不抱希望——但還是那句話,“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這不,不就爭取到10月份了?

    鄒光明道︰“其他人我覺得問題不大。就是……就是韓涵和小四,恐怕不容易答應。”

    張潮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鄒光明瞪大了眼楮︰“你?你不出面還好吧?算了算了,少他們兩個人也沒關系。尤其韓涵……”

    張潮樂了︰“怎麼能少了他?那不是沒了很多樂趣?好了,我說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

    鄒光明這才滿腹疑惑地離開了——代表團要開始組建了,後面還有一堆事等著他呢。

    送走鄒光明,張潮的目光又回到了眼前的電腦屏幕上,只見上面一行標題煞是醒目——

    《作協或派「文學遣日使」訪日,為中國文學帶回寶貴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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