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
在這個時代幾乎不會被戰術選項中。
其實這個世界的戰術原始得要命，陸地上的軍事戰爭基本上就是征召兵消耗敵方武器耐久度和弓箭彈藥，然後就是騎兵沖完騎兵繼續沖，直到戰局出結果。
海戰基本上就是騷擾，法師施法，床弩射擊，然後跳幫。
這個時代的遠程武器缺乏破壞船體結構的能力，掌握爆炸箭的弓箭手，能釋放足夠大威力魔法球的法師，以及能在海上用投石車擊中敵方船只的操作手，都是非常非常稀有的。
決定海戰勝利的方式，要麼是壓倒性的火力優勢，要麼就是跳幫了。
又或者會有極少數的情況，依靠撞角？
而蘭德的夜間騷擾開始了。
夜間作戰的士兵在夜晚舉著火把，聲音大作，弄出要夜襲的姿態。
敵人雖然並未料到會被夜襲，但到底是對蘭德的名聲有所敬畏，所以在夜晚也沒有太過放松。
很快就起來組織反抗。
而這時候，過來騷擾的士兵，就已經按照預定的路線撤退了。
海蛇家族的指揮官看著黑洞洞的夜晚荒野，他不清楚蘭德要做什麼。
本以為蘭德會選擇夜襲，但現在，人又消失了。
那麼……，是要掩蓋某種目的嗎？
指揮官看向剛躺下睡了沒多久就被迫起床組織抵抗的副官，吩咐道︰“派人調查一下，蘭德一定別有目的。”
“是！”副官立刻領命下去。
蘭德當然別有目的，只不過這個目的是不想敵人睡好覺罷了。
波倫王國的軍隊警惕了一段時間之後，安排了一部分人重新休息。
然後蘭德的軍隊就又來了。
夜色是天然的庇護色，蘭德的夜間作戰部隊再次出現，而波倫王國的指揮官只能再次組織防御。
但果然，又是佯攻。
而在波倫王國的軍隊再次放松的時候，蘭德的騷擾部隊又來了。
而等到蘭德的夜間作戰部隊再次退走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天空泛起魚肚白，波倫王國海蛇家族的指揮官眼楮已經布滿血絲。
現在他已經知道蘭德打算做什麼了。
他不知道蘭德是如何弄出一支能在夜間反復進行戰術動作的軍隊，但既然蘭德做到了，那麼對于波倫王國軍隊而言，壓力就逐漸加大了。
指揮官看著因為軍令不得不起床的士兵，他們同樣疲憊，夜晚因為蘭德的騷擾顯然沒有睡好。
其實並不是不能要求輪值，讓一部分士兵無論如何被騷擾都保持休息，但能在這種戰爭情況下在喊殺聲中睡好的士兵……，反正指揮官很清楚自己的士兵做不到。
至于同樣在夜間組織軍隊反擊，甚至襲擊蘭德的營地，這同樣不現實，以及肯定會著了蘭德的道。
那麼只能加強攻勢了，爭取早點攻下這座港口。
一般而言從海洋進攻陸地是會缺乏補給的，但波倫王國作為海洋霸主型國家，附近的航路都在波倫王國的控制之下，補給是可以不斷從波倫王國運過來的。
本來海蛇家族的指揮官甚至做好了打拉鋸戰的準備。
但現在，顯然不可能這麼做了。
蘭德能在夜間組織騷擾這張“牌”，讓波倫王國不再能持久戰。
波倫王國勇武的戰士們的確意志堅定，但是人不睡覺就算是最上級職業者也是會崩潰的。
與昨天一樣韻調的嗡嗡號角聲再次回蕩在碧波和沙灘之間。
只是相較于昨日，略微透出幾分疲憊。
戰士們的戰靴再次陷入沙灘中，留下淡淡的鞋印，又被後來者的靴子裹挾著海浪撫平。
而他們的面前，是破損的港口建築，以及猶如鐵壁的月相公爵領士兵。
用鐵壁來形容敵人是有些漲敵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的。
但那疊合在一起毫不動搖的包鐵皮大盾，那如林的長槍，實在讓人望而生畏。
要不是己方真的佔了很多兵力優勢，以及波倫王國真的需要一場勝利，艦隊指揮官都想撤退了。
他已經告誡了自己很多次蘭德就是一個難纏至極的對手，但真正和蘭德互相指揮軍隊作戰的時候，還是會發現蘭德的惡心程度遠超之前的想象。
艦隊指揮官默然注視著士兵們沖鋒，低聲自語︰“沖鋒吧，去獲得勝利，哪怕是慘勝也可以。”
最好今天就能將蘭德趕出這片屬于波倫王國的土地。
而蘭德，只是出牌，他決定放出牛頭人步兵來緩解前排的壓力。
成年牛頭人的身高平均有2.5米，體重會超過200公斤，野外的牛頭人是恐怖的怪物，而配備了蘭德工匠所制作的全身鐵甲的時候，就是戰場上的死神了。
聚在一起的殺傷力，會比精英職業者軍團還要可怖。
牛頭人在蘭德的領地中曾經擔任過耕牛，後來則有不少轉職為傳教士。
蘭德並沒有強制安排牛頭人做什麼工作，所以當廚師，當冒險者，當商人的牛頭人都有。
不過，職業的多樣性，並不會改變他們願意支持蘭德，參加戰爭的忠誠，以及骨子里的怪物殺戮本性。
“哞————”凶狠而響亮的咆哮。
如果是耕牛的哞哞聲音，只會讓人感到舒適，但如果這種聲音來自于牛頭人。
傳說中的那些可怖示例，都已經表明了這種怪物的恐怖戰斗力。
巨斧從上到下豎直貫下，發絲，頭骨，腦髓，脖頸，脊柱，內髒……
最前面和牛頭人踫面的波倫士兵被異常血腥地劈開成兩半，空氣中彌漫著內髒的惡臭，以及破膽的其他士兵。
和這種怪物面對面，實在是超出了他們心理能夠承受的範圍。
這個時候，後面拿著處刑刀的督戰隊，就遠沒有仿佛高大得能夠遮蔽他們整個世界的牛頭人步兵恐怖了。
敵人的軍隊出現了小範圍潰逃。
然後被波倫王國的督戰隊殺盡。
“敵人的牛頭人不會很多的，不要害怕！”基層軍官們咆哮。
波倫王國的士兵繼續前進，戰爭繼續。
但很可惜，牛頭人真的猶如坦克，他們爆炸的肌肉和強悍的體魄，能支持他們全甲作戰。
有些特別強大的牛頭人，甚至被允許著裝魔法精鋼鎧甲。
正常的武器實在難以破壞這種不講道理的輪椅裝備。
一直這樣血戰到下午，才只有寥寥不到十個牛頭人，因為魔法的轟炸和戰錘的鈍傷而倒地。
要不是雙方軍力差距太大，還不會有這麼多損失。
而這時候蘭德的人類大盾手士兵，就會繼續頂上。
蘭德下令牛頭人下來休息，他手上的牛頭人數量正在緩慢增加，但依舊不多，蘭德還是很珍惜的，沒必要高壓持續作戰，休息一段時間再上場就是了。
而戰場上，蘭德的軍陣之前，血泥已經徹底覆蓋了路面，將地面染成黑紅色。
波倫王國海蛇家族的指揮官看了看天色，深呼吸，呼氣又嘆氣，天色又要快要黯淡了，而戰線還沒有什麼推進。
波倫王國的沖鋒又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又不得不鳴金收兵。
蘭德面色平靜，下令士兵打掃戰場。
如果對面出不來什麼奇謀的話，那麼戰爭的天平，已經在朝著他傾斜了。
如果波倫王國真的不計代價，蘭德可能真要且戰且退，軍力的差距是顯著的，弦月港沒有太過堅固和高聳的城牆。
蘭德還遠沒有到以一地之力對抗一國的地步。
波倫王國的全部艦隊數量，蘭德估計在兩百多艘，這次差不多來了三分之一，之所以只有這些，是因為需要快速集結嘗試給蘭德雷霆一擊。
波倫王國是知道蘭德肯定有間諜安插在國家的，但只要集結的足夠迅速，那麼蘭德不會有太多反應時間。
其實也的確，蘭德甚至來不及獲得盟友的協助，雖然荊棘大公和雄鹿侯爵早頗有遠見早已準備好要給他支持，但到現在還沒有就位呢。
至于後續的更多艦隊，就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抵達了。
當然，蘭德也會逐漸獲得國內的增援。
附近的貴族已經開始集結兵力往弦月港趕來了，雖然很多貴族並不是蘭德的盟友，但是弦月港，可是有很多他們的投資的。
之前這些投資一直在給他們帶來利潤，可現在，波倫王國來了，這簡直就是在動他們的搖錢樹！
他們當然知道這是蘭德所構建的利益捆綁，但賺錢就是賺錢！
等到生火做飯的時候，蘭德繼續在夜空下散步。
“如果我們和波倫王國都一步不讓，決意打到最後，可能會演變為國戰。”奧蓮娜說道。
“哈哈哈。”蘭德失笑，“我反正是不會退讓的，如果對面想打到底，那就打到底。”
波倫王國的艦隊奇襲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但是後續的軍隊支援一定已經在路上了，蘭德的支援也在路上。
雙方不斷添油益兵，是完全可能發展成兩國之間的國戰了。
現在雄鹿侯爵已經在國際上對波倫王國不宣而戰發起譴責了，但不會有什麼用。
波倫王國和霜月王國之間，一直都只是暫時停戰而不是重歸于好。
突襲就其實沒什麼可以譴責的，雄鹿侯爵表示譴責也只不過表示態度罷了。
“如果真到那個地步，你打算怎麼做？”奧蓮娜問道。
“那我就安排軍隊從陸地上進攻他們的領土。”蘭德隨意道，“放心啦，不會真打到這個地步的，不然再互相叫上盟友，就變成了南方和北方戰爭了，這簡直會讓地獄那幫玩意笑掉大牙。”
真要是出現世界大戰的苗頭，那麼蘭德就只好采用一些冒險的手段了。
比如帶著聖域高層去波倫王城執行斬首戰術。
蘭德是不能接受世界大戰的，他很清楚，此時遠在煉獄的弗拉基米爾大公近了，越來越近了。
而且煉獄，可不是只有弗拉基米爾大公。
那些殘暴而惡毒的煉獄君主，都渴望著降臨這片甜美的土地。
蘭德和奧蓮娜走到精靈的營地，見到了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也神色復雜地看著蘭德。
顯然，人類的進步速度很快。
上個百年，人類和精靈交戰的時候，還沒有那麼多沒見過的兵器和鎧甲，那個時候人類也無法控制半人馬和牛頭人為他們而戰。
人類的發展速度很快，可以遇見，在不遠的將來，人類會越來越強，以及遲早獲得碾碎精靈的力量。
而精靈正在固步自封，甚至這個固步自封的強度還在加深，甚至到了迫害一部分族人的程度。
“蘭德閣下。”尼德霍格向蘭德點頭致意。
蘭德並不是他的領主，所以尼德霍格也沒有用太過敬畏的詞匯。
“尼德霍格長老，感謝你對于月相公爵領的支援，等戰爭的結果出來，我們就會為你們提供返回精靈森林的援助。”蘭德同樣點點頭。
“感謝您的慷慨。”尼德霍格行了一個人類的禮節。
而蘭德……蘭德其實不怎麼懂尼德霍格顯然已經過時的人類禮節，所以只好又點點頭，隨後就離開了精靈的營地。
這些精靈都是強者，無論是游俠還是法師，為蘭德這邊的火力增強了不少。
又是一晚上的敲鑼打鼓，對面顯然愈發疲憊了。
第三天的天空泛起晨曦的時候，蘭德已經能明顯感受到敵人的衰弱。
“要是對面的增援還不來的話。”蘭德冷笑，“這場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
到戰爭的第三天，蘭德的手里還有牌。
飛行部隊還沒有出動，他的艦隊也沒有出動，姑且收服的海盜也沒有出動。
對面的攻勢已經衰弱了。
蘭德這邊也有所損失，但是相較于對面的損失，那真是算不了什麼。
真的打消耗戰的話，蘭德一個公爵的體量是耗不過的。
哪怕戰損比碾壓也一樣，當箭矢用完，法師精力耗盡，武器磨損折斷，鎧甲破損斷裂，就只能肉搏了。
所以蘭德第一個晚上就采取了夜晚騷擾策略。
其實第一個晚上真正夜襲會取得更大的戰果，但那樣不能直接擊潰敵人，畢竟敵人還有很多在船上沒下來。
夜間作戰部隊也會損失很多。
而像現在這樣每個晚上都去騷擾，雖然也會有夜間作戰部隊的士兵因為撤離不及時而被永遠留下，但到底損失少了很多。
而蘭德正在等待機會。
等待敵人的衰弱陷入一定的程度，集合剩余的兵力雷霆一擊的機會。
“我看上你們的船了。”蘭德舔了舔嘴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