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黃小明，張辰正準備睡覺，上床前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有未接來電。
未接來電是戴安打來的，張辰回撥回去，那邊很快就接通。
“謝天謝地，張，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張辰知道戴安給他打電話一向都是注意時差的，這次這個時候打過來，應該是有急事。
“沒事，還沒有睡，晚上有些事，沒听到手機振動，你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張，《屏住呼吸》我們剪出來一版，想讓你看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我想盡快上映~”
《屏住呼吸》是立方體的第一部作品，戴安著急的想要早點見到回頭錢。
“你想什麼時候上映？”
“如果可以話，我希望是這個月。”
“這麼著急？沒問題嗎？”
“放心吧，咱們這種類型的片子受眾群體很固定的，不需要像其他的電影那樣那麼長時間的宣傳期，我想早點上映，看看反響如何，如果不錯，就立馬開啟續集~”
戴安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她既然說可以，那應該就可以。
張辰相信她的判斷。
“OK，我會看一下，盡快給你回復~”
掛斷了戴安的電話，張辰翻閱郵箱，發現了一份發來的視頻資料。
視頻不大，戴安顯然對格式處理過，否則原始格式，也不可能通過郵件的形式發過來。
06年的網速，那真的是蝸牛爬，開著下載任務，張辰就睡了，想要下好起碼幾個小時。
等早上醒來的時候，視頻果然下載好了。
打了個電話，讓酒店將早餐送到房間來，張辰就著早餐看起視頻來。
銀川的早餐和西安的差不多，豆漿油條包子之類的全國通用加上羊肉泡饃肉夾饃之類的地方特色。
張辰不習慣早餐吃那麼硬，就簡簡單單的點了豆漿油條。
這一版的《屏住呼吸》一共81分鐘。
這種片子其實賣的是故事創意，對電影本身的要求反而沒那麼高。
只要片子的節奏對，不管誰來拍都大差不大。
早在開拍前，張辰就看過費德•阿爾瓦雷茲的分鏡頭腳本和故事板，只要阿爾瓦雷茲跟著這些拍，影片的質量就差不到哪去。
電影開始播放，一開場就是三個賊商量要偷瞎眼老兵。
進入劇情很快。
這也是這類型片子的特點之一，就是快節奏。
大投資的其他類型電影，可能會節奏慢一點，開局一般都是倒序，將一場打斗或者大場面放在前面用來吸引觀眾，然後再重頭敘述故事的起因。
但小成本的恐怖片一般都不會這樣，就是按照故事發生的正常順序闡述，只不過節奏飛快。
不過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吸引觀眾繼續看下去。
老兵瞎眼，看上去很弱。
三人破窗進入房間，放置迷藥，然後發現地下室的門上了鎖，暴力破鎖。
卻沒想到本應該昏迷的老兵卻突然出現，然後瞎眼老兵化身殺神，輕松的干掉了有槍的小黑，嚇得旁邊的女飛賊不敢出聲。
老兵以為只有一個賊，干掉他之後處理尸體，並將全部門窗全部封死。
過程中卻發現了飛賊們的鞋，得知屋內還有其他人。
追殺開始。
這個故事很有意思，本該是弱勢的一方卻強的過分，人數多，還有武器的飛賊們反而是被追殺的一方。
里面的細節設置的也很到位，因為是盲人，瞎眼老兵對自己的家里熟悉無比，只踩到玻璃碎片就知道對方是從二樓的窗戶進來的。
因為是盲人，嗅覺要更加敏銳，聞到了臭鞋進而推動故事的發展。
最有意思的是，這故事里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正派和反派。
追殺的一方和被追殺的一方都不算是好人。
張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感覺沒問題。
阿爾瓦雷茲沒有犯新人導演的那些錯誤，當然，也有可能是戴安看的嚴，他所有的拍攝內容都是按照之前的故事板走的。
節奏沒有任何問題。
張辰給戴安回了電話，“電影沒有任何問題。”
“那好，那我就開始和院線那邊的人開始談上映的問題了。”
可以想象，立方體作為一家不那麼出名，還沒有任何成功作品的公司，一開始肯定拿不到太好的資源。
但就像他說的，這種類型的片子受眾群體很固定，甚至不需要特別的宣傳。
只要片子的質量還可以，票房應該有個基本線。
不過這些都不是需要張辰擔心的，戴安就能搞定一切。
吃完早餐，底下的人已經集合的差不多了。
每天早上，大家都是吃完早餐後，統一由大轎子車拉到片場的。
張辰出現，眾人紛紛打招呼︰
“張導~”
“張導好~”
“張導早上好~”
張辰一一擺手示意。
上車，坐到他的專座上，臨坐下前還特意瞥了一眼後面的黃小明和秦蘭，嗯，容光煥發~
來到片場，道具組的早就將一切布置好。
要不說道具組比較累呢，每天開拍前，他們都必須比其他人早一步來到現場進行布置。
等當天的戲拍完，他們還需要收拾道具什麼的，往往是走的最晚的那一批。
拍攝開始。
經過幾天的磨合後，大家逐漸適應了其他人的風格，互相之間越來越有默契，拍攝的速度就提了起來。
今天的拍攝尤其順利，很多戲，拍攝一到兩遍就能過。
又一場戲喊‘ ’之後，助理小跑著過來，遞過來張辰的手機︰“導演，陳曦總剛剛打來電話，說你有空給他回一個~”
因為《畫皮》采用的現場收音，所以拍攝的時候，所有人的手機是嚴格靜音的。
張辰的手機就一直在助理那邊放著。
趁著準備下一場戲的空隙，張辰給陳曦回了個電話，那頭傳來陳曦的聲音︰“希杰娛樂的人到了，他們來的是韓國總部一個事業部的頭頭和國內分公司的負責人……”
張辰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片場︰“那你先招待他們一下，等中午收工吧，我去見一見他們~”
“好的。”
電影只要開拍，那就肯定是戲最大，其他的一切都要靠邊站。
別說只是無關緊要的希杰，就算是韓三坪來了，也不能因為這停工。
拍攝一直持續到快中午，張辰拍完最後一個鏡頭︰
“ ，收工，中午休息兩個小時，下午繼續~”
張辰說完，將導演喇叭扔給旁邊的武仕賢，同時吩咐“如果到時候我沒回來，你和程耳就先拍著~”
在兩人的答應聲中，張辰朝著片場外的車走去。
一輛面包早已經等候多時，張辰上車，車子拉著他朝著酒店開去。
沒多長時間，他就返回了酒店，然後酒店的咖啡廳見到了陳曦和希杰娛樂的人。
根據陳曦的描述，希杰娛樂一共來了兩個人，一個韓國本部的高層，一個則是國內分公司的負責人。
看到張辰到來，本來坐著聊天的三人站起身來，只從站位張辰已經大概猜出哪位是韓國本部的高層。
陳曦笑著說道︰“張導你到了，那我為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們要找的張辰導演，這位是希杰娛樂的鄭長盛常務，另一位則是希杰中國分公司的鄭秀禾經理。”
听名字，兩個居然都是韓國人。
張辰點了點頭，對面的鄭長盛首先伸手道︰“你好，張辰導演，久仰大名~”
誒呦，居然會說中文？
雖然還有點口音，但已經算很流利了。
張辰有點小意外，和對方握了握手︰“你好，鄭常務的中文說的真好。”
鄭長盛哈哈笑道︰“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在貴國留學，所以基本的交流還是沒問題的。”
“大家請坐，我們坐下說~”
張辰請眾人入座，給自己點了一杯卡布奇諾，然後才看向對面的兩人。
他本來以為對方會立馬開門見山的說正題，沒想到鄭長盛擺出一副閑聊的架勢，一直在東拉西扯。
一會說到希杰娛樂在韓國的地位，一會又說到希杰娛樂與新線的合作，正在做後期《寂靜之地》，負責韓國發行的就是希杰娛樂。
張辰當然知道希杰娛樂，佔據韓娛的半壁江山，擁有韓國國內三分之一的院線資源，妥妥的巨無霸。
據說還是好萊塢夢工廠的股東之一。
和人家比起來，他的星辰娛樂完全就是小趴菜。
但讓他一直听對面這個家伙吹牛逼，他也不願意。
對方雖然語氣恭敬，但無意中還是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感覺。
張辰突然想起來一個段子︰韓國人好像普遍都不太喜歡中國人，為什麼？
因為中國人不吃西瓜皮~
因為泡面在中國是垃圾食品~
因為他們的國宴在中國只是調料台~
每當韓國人在台上吹噓自己民族多麼偉大，歷史多麼優秀的時候，中國人就會在旁邊報個西瓜啃，吃完把皮一丟就能讓他們破防。
張辰搖搖頭，將無關的想法拋出去，看向陳曦，後者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之前的接觸中還沒有談到正事。
張辰實在不想繼續和對方繼續掰扯下去，就故意看了看表，然後道︰“我下午還要拍戲，咱們開始談正題吧，不知道鄭常務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
鄭長盛一愣，馬上又露出笑眯眯的神色︰“抱歉抱歉，我就是習慣了，一說起感興趣的事來就沒完沒了~”
張辰笑著點點頭︰“沒事，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鄭長盛露出微笑，坐在沙發上的身體朝後靠了靠，鄭秀禾卻開口道︰“張辰導演，這次我們過來，主要是為了《看見惡魔》的翻拍權而來~”
見到發言的人變成了張秀禾，張辰明白這大概是對方的一種策略。
事情由鄭秀禾來談，萬一談不攏，鄭長盛再出面，事情還有個轉圜的余地。
如果一上來就是鄭長盛，萬一和張辰沒談攏，誰退步就會顯得有些沒面子。
這玩意其實就和談彩禮差不多。
如果一上來就是雙方父母坐一起談，萬一女方提的要求超過了男方的預期，很可能就會陷入僵局。
所以談彩禮好多都是小情侶兩人先私下里通氣︰
你家要多少？
是不是有點多了？
我家恐怕拿不出這麼多？
少點行不行？
當然中間也會有拉扯︰
彩禮到時候是全給你當私房錢，還是會被你家人扣下來~
扣下來？要給你弟弟？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小情侶的每一步反饋其實也都是跟家里商量過的，但讓小情侶自己談就不會傷及兩家的面子。
等小情侶兩人溝通好了，其實也就是兩家溝通好了。
剩下的即使雙方父母找個時間一起見個面，那時候談就完全是走過場了。
至于談好的彩禮，在接親的時候臨時加價的，那種完全屬于傻叉行為。
鄭長盛推出了鄭秀禾，張辰自然也退居幕後，由陳曦頂上。
所以現在的場面，鄭長盛和張辰就是家長，鄭秀禾和陳曦就是小情侶，談判的雙方主體變成了他倆。
“《看見惡魔》的韓國翻拍權，不知道貴方準備付出多少？”
“60萬美元買五年內的電影翻拍權。”鄭秀禾報出自己的價格。
這個價格，陳曦甚至不用看張辰的眼色就直接拒絕了。
搖了搖頭︰“這個恐怕不行，如果貴方真的想要，請拿出自己的誠意來~”
鄭秀禾顯然也早預料到這種情況︰“那不知道貴方的心理價位是多少？如果相差不大，我們還可以談~”
陳曦卻再次搖頭︰“希杰娛樂如果想要翻拍《看見惡魔》，那麼價格最好參考正常的市場價格，這方面我想不需要我提醒，已經有很多成熟的例子……”
鄭秀禾想讓陳曦出價，陳曦才不會如他的願。
這方面他和張辰提前溝通過。
這兩年好萊塢從亞洲買了不少劇本的翻拍權，香港的《見鬼》《無間道》，日本的《午夜凶鈴》。
《午夜凶鈴》賣了多少他記不清了，但《見鬼》賣了120萬美元，《無間道》175萬美元，這還是知道的。
希杰娛樂想要買《看見惡魔》的翻拍權，起碼也要參考這些。
60萬美元就想拿下，想屁吃呢~
鄭秀禾見陳曦並非什麼都不懂的凱子，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恐怕是無法得逞了，看了一眼旁邊的鄭長盛，猶豫了一下後，最終還是說道︰“那一百萬美元如何？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
最大的誠意的意思就是最高的報價。
陳曦卻再次搖頭。
鄭秀禾有些急了︰“陳曦女士，這個報價已經很高了，據我所知，《見鬼》也才賣了120萬美元而已，但那是應該證明過成功的作品，《看見惡魔》現在還沒上映，想要同樣的價格，恐怕不合適~”
對方說的似乎還挺有道理，陳曦卻哂笑道︰“那我建議，等《看見惡魔》上映後貴方再考慮翻拍的事宜，萬一票房不太理想還能及時止損~”
陳曦的話等于直接戳到了對方的肺管子上，鄭秀禾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談了，求助般的看向旁邊的鄭長盛。
鄭長盛也皺起眉，沉吟著並沒有說話。
陳曦繼續︰“還有一點我需要提醒鄭經理的，《看見惡魔》並非內地的電影項目，而是好萊塢的，是新線與張辰導演合作的產物，所以，嚴格來說，希杰購買的並不是內地電影項目的翻拍權，而是好萊塢電影的翻拍權，我想這個區別你還是了解的吧~”
陳曦還是懂棒子的，什麼事情一旦涉及到美國爸爸，立馬就不一樣了。
陳曦名義上說的是鄭秀禾，眼楮卻是看著鄭長盛。
鄭長盛皺眉不語，顯然心里也在權衡。
這次過來，他們的心理價位其實是100萬美元，一開始報出的60萬只是試探，看張辰懂不懂行情。
但沒想到100萬美元卻並不能滿足對方的胃口。
張辰又一次看表，他有點沒耐心了。
干脆越過陳曦，直接沖著鄭長盛道︰“鄭常務，我實話實說，《看見惡魔》的翻拍權我其實並不想賣，對我來說，賣出翻拍權和賣出發行權收益其實差不了多少，只是考慮到《寂靜之地》我們雙方間的合作，才願意談一談，但如果貴方的心理價位是這個，我想我們就不用談了……”
張辰出面了，自然也就沒了鄭秀禾說話的份。
鄭長盛開口道︰“那不知道張導的心理價位是多少，實話說，這次的報價的確超過了我們的預期……”
“200萬美元。”
張辰報出自己的價格，這個價格是他反復考慮過的。
像《看見惡魔》這樣的影片，南韓分成發行一般不現實，大概率都是賣斷版權。
一般賣斷版權也就是300萬美元左右。
張辰報價200萬美元，對方還有的賺。
“抱歉，張辰導演，這個價格我需要請示一下總部~”
鄭長盛並沒有馬上拍板，而是表示自己無法做主。
張辰不知道他是真的沒法做主，還是另一種談判策略，不過也懶得理會了。
“那好，鄭常務慢慢考慮，我下午還得拍戲，就失陪了~”
說著，帶著陳曦起身離去。
一直到兩人出了酒店，上了車之後陳曦才敢問道︰“你開這麼高的價，就不怕把他們嚇走了？”
張辰撇撇嘴︰“如果接受不了，那大不了就不合作而已，我本來也沒想著賣改編權~”
他嘴上這麼說，心里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看見惡魔》本來就是韓國劇本，他魔改成好萊塢劇本後，還是被韓國方面注意到了。
這不是歷史在默默修正，而是韓國就喜歡這種調調。
這倒給他提了醒。
他干嘛不把那些韓國本來的劇本再賣回給他們，韓國電影的好劇本還是不少的，而且很多都很極端，也就在韓國能拍，換了其他地方，成績未必亮眼。
張辰越想越覺得可行，韓國可是亞洲第二大票倉，僅次于日本。
掙韓國人的錢他不香嗎？
當然，自己在韓國成立個分公司直接拍那是想也不用想，沒有資源，沒有院線，人家會允許你入場吃肉？
別說吃肉，喝湯都不行。
棒子娛樂圈那可是財閥的後花園，會允許你一個外國人插入其中？
但吃獨食不行，自己可以和他們合作嘛~
找個帶路黨，以韓國電影公司的名義發行電影，自己只作為投資商，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張辰越想越覺得可行，突然扭頭道︰“陳曦，你願意去韓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