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辰就接到楊老板的電話。
“張老弟，現在有沒有空，一起出來食早茶啊……”
半小時後，兩人出現在一家茶樓。
茶樓古色古香的，張辰原本以為楊老板會帶他去什麼出名的地方，比如稻香樓或者半島酒店，然而並不是。
就是一家普通茶樓，但看上去就有年頭了。
說是早茶，其實已經快中午了。
餐廳里的人不少，但楊老板顯然在這邊有固定的位子。
張辰注意到，人聲鼎沸的大廳里有一張台子空著，兩人直接坐了過去。
“今天吃什麼，還是老樣子？”伙計熱絡的上來招呼，听得出來，楊老板應該是這里的常客。
果然，就听楊老板向張辰介紹︰“這里我經常來，別看它破，味道可一點都不比那些大酒樓差……”
香港人愛吃，也會吃，對于楊老板的話張辰百分之百相信。
“我還是那幾樣，你吃點什麼，自己點……”
將菜單交給張辰，楊老板示意他隨便點，張辰哪懂這些，兩輩子都沒吃過早茶。
看著菜單，上面的那些菜品的名字倒是耳熟能詳，什麼菠蘿包，蒸鳳爪，蝦餃，叉燒包……
名字倒是听過不少，都是從港片或港劇里听來的，但吃是一次都沒吃過。
“這個，這個，這個，這個……”
張辰拿著菜單一通亂點，反正沒吃過的他都準備嘗嘗。
楊老板听了菜單，笑眯眯道︰“你點的多，不過正好，一會還有人來……”
張辰心說怎麼可能多，你怕是不知道我們北方人的飯量。
別桌上什麼樣子他都看過，籠屜雖然不少，但每籠里面三兩個，都不夠塞牙縫的。
就那蝦餃，他一個人干十籠跟玩似得。
“你說還有人來，是誰？”
張辰正在打听，楊老板說道︰“是…哦，人來了~”
說著他就沖著門口的方向招了招手，門口一個女人看到他們也笑著招了招手，然後走過來。
“這是鐘離緹小姐，她就住在這附近，我就把她一起叫過來了……”
楊老板笑著介紹，張辰瞪大了眼楮。
鐘離緹啊，風靡一時的大明星，《中南海保鏢》、《破壞之王》、《97家有喜事》……
之前黃老板提起她，沒想到執行能力這麼強，這才多會功夫，就見到真人了。
“這位是張辰導演，你應該知道吧。”
鐘離緹聞言立馬笑顏如花︰“怎麼會不知道，我最近都在內地混飯吃的，張辰導演的大名如雷貫耳……”
“內地？”
“是啊，前幾年我拍了《天龍八部》……”
哦，張辰這才想起，鐘離緹好像演了張大胡子版《天龍八部》里的馬夫人，說實話，演的不怎樣，好幾個版本的馬夫人，只有雪梨演的最好。
鐘離緹入座，他們點的餐也一個個的端上來。
早茶的飯怎麼說呢，量不大，但勝在精致，味道也好。
三人邊吃邊聊，也不聊什麼正經事情，大多都是一些圈內八卦~
“張導在內地很厲害的，《颶風營救》五天破億，離緹，人我是介紹給你了，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你的了。”
鐘離緹听楊老板說完，立馬端起茶杯，“張導，我最近一直在內地找事做，以後還希望您多多關照，今天以茶代酒，我敬您一杯……”
她的普通話說不太好，磕磕巴巴的，可說粵語張辰又听不懂，試了幾次後三人干脆用英文交流。
“鐘小姐，如果你想在內地發展的話，最好還是把普通話練一練，語言不順暢的話，你很難拿到好機會的……”
“是啊，是啊，我明白的，我最近也有在學……”
這句話是用普通話說的，雖然不算標準，但也像模像樣，看來簡單的還是有練習。
有吃有聊，一頓早茶吃了有一個多小時這才算吃完。
茶樓外面，楊老板道︰“我一會還有些事情，就沒法陪著張導了。下午讓離緹給張導做個導游，車我留給你們……”
也不知道楊老板事先怎麼和鐘離緹說的，反正對方沒什麼反對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看著張辰。
楊老板乘坐另一輛車離開，司機則恭敬的道︰“張先生，楊總說下午一切听你安排，那我們接下來是……”
司機畢恭畢敬，鐘離緹的一雙美目也看過來，里面水汪汪的。
張辰看到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想起了《紅樓夢》里的那句話，女人都是水做的。
嗯，這女人，水一定大~
“鐘小姐想看電影嗎，我听說杜琪峰導演的《黑社會》上映了，想去看一看……”
“哦，杜導的《黑社會》啊，正好我還沒看呢~”
司機拉開車門，兩人坐入車內，車子穩穩的啟動。
後排，鐘離緹很自然的湊上來，雙手將張辰的胳膊抱在懷中，蹭啊蹭的。
感受到胳膊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張辰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斜眼瞟了一下高聳。
鐘離緹見張辰這副模樣，笑了笑，一點也沒有介意的樣子，反而雙手抱的更緊了。
既然知道了鐘離緹的態度，張辰的手就不老實起來，對方的行為已經說明了一切。
剛吃完飯，吃點甜點也不錯。
……
海運戲院，嘉禾院線的龍頭戲院。
車子在門口停下，鐘離緹熟門熟路的帶著他買票，候場，然後觀看電影。
這版的《黑社會》和他印象里的沒什麼不同，依舊是關于選舉的故事。
《黑社會》的英文名就是‘選舉’。
這算是杜琪峰的大成之作，老杜本來準備靠這個角逐明年的戛納的，可惜最後顆粒無收。
看完電影，兩人出來，邊走邊聊。
“你很喜歡杜琪峰？”
“為什麼這麼說？”
“我看你剛才看的時候聚精會神，我喊你都听不見~”鐘離緹眼中露出一絲嗔怪。
不得不說，這女人真的是風情萬種。
明明年紀不小了，但身上的女人味卻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迷人。
“呵呵，有嗎？對了，你們女人愛看杜琪峰的電影嗎？”
鐘離緹聞言歪著頭思考了一下，這才抬起美目︰“感覺不是特別吸引我們，不過他電影里的男性角色還都挺有魅力的~”
張辰也想了一下，還真是這麼回事。
在這個圈子里，會拍女人的導演不少。
徐可，王景都是，張辰自己也屬于會拍女人那一掛……
但會拍男人的卻只有杜琪峰。
你看梁佳輝在《黑社會》中英氣十足，劉青雲演《神探》，神經敏感眼神銳利，一直“偶像”光環在身的劉天王在《暗戰》下表現出的也是一種文藝氣質，吳鎮宇的《槍火》則是優雅危險。
他總是能挖掘出男人最富荷爾蒙的樣子，這大概就是人家的本事吧。
一個個男演員在他的鏡頭下都表現出不一樣的氣質，這就是杜琪峰厲害的地方。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外面走，沒想到一出來就被一大群記者包圍。
“張辰導演，你是在和鐘離緹拍拖嗎？”
“請問張導，你和鐘離緹在一起多久了？”
“張辰先生，你是剛看了電影出來嗎，是什麼電影？”
記者們七嘴八舌，一時間嘰嘰喳喳，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辰將鐘離緹擋在身後，不是當什麼護花使者，單純就是一個男人下意識的反應。
等過了幾秒，感覺沒什麼危險，他這才用國語道︰“你們這七嘴八舌的，我大概听明白了你們的意思，還是老規矩吧，回答三個問題……”
一幫狗仔記者們不懂什麼是老規矩，但也知道張辰這是準備回答問題，一時間安靜下來，麥克風則將張辰包圍。
張辰這才站定，環視一周，然後道︰“先解釋一下，我和鐘小姐並不是情侶關系，我們今天才剛剛認識，因為對香港不太熟悉，鐘小姐充當我的向導……”
頓了頓︰“我們的確是來看電影的，看的是杜琪峰導演的《黑社會》，電影很不錯，我覺得是我看過最好的黑幫片……”
听到張辰如此說，周圍的記者立馬就鼓噪起來，一個個又爭先恐後的問起來。
張辰立馬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然後道︰“我粵語不太好，你們誰會說國語，可以由他來提問，但我們也說好，只回答三個問題，三個就放我們離開，這里畢竟是公共場所，大家不要制造混亂，會影響商家的……”
此時海運戲院的影院經理也得到消息趕了出來，他和張辰見過，畢竟前幾天張辰才和梁佳輝來這里路演過。
看到影院經理開始組織手下人維持秩序了，張辰這才點了一名記者。
之所以點他是因為眾人中也就是他的國語還算可以。
那人見到是自己後，立馬將麥克風朝前擠了擠，這才問道︰“張導，既然您剛剛看了《黑社會》，那您覺得《黑社會》怎麼樣，或者說，您對杜琪峰導演有什麼要說的嗎？”
張辰啞然失笑，這家伙顯然是存著小心思的，想讓自己和杜琪峰拉踩拉踩。
應該是《鏘鏘三人行》還沒播，否則這幫家伙肯定會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就是杜琪峰，怎麼可能拉扯。
“《黑社會》和杜導以往的電影一樣，劇情沖突發展的非常快。我曾經研究過杜導的電影，他很喜歡讓故事在很短的時間內密集而快速的爆發，從而烘托電影的故事性和沖突。
人在一剎那間做出的決定才是最趨于人性根本的情緒高潮與內在選擇。《PTU》層層反轉僅在一晚，《暗戰》3次貓鼠游戲也不過72小時，《大事件》更是半天之內鑄造經典，劇情環環相扣目不暇接，這才能讓人“看得爽”！”
听到張辰全是溢美之詞，狗仔記者覺得與有榮焉，馬上又有人用國語問道︰“您覺得杜琪峰導演的水平怎麼樣？”
這又是一個居心叵測的問題。
香港這幫狗仔記者，問問題習慣性帶著陷阱。
“杜導當然是個很優秀的導演，事實上，我覺得他很特殊。
香港存在大量的工匠型導演，杜導原本是其中的一個，但看的出來，他從重復性的機械創作中，孕育出了他那不同于好萊塢和香港的獨有的動作電影節奏。
杜導的不少創作靈感應該都來源于黑澤明，但他形成了一套只屬于自己的「視線和視角」風格拍法，這一點在《黑社會》中體現得尤其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