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燒烤攤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燒烤也開成了店。張辰記得自己小時候，燒烤都是在路邊，食客也是在路邊站著吃。
不過也幸虧開成了店，他們才能在三月份吃得上燒烤，這時候京城的夜晚還是很涼的。
“來，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幾位學姐，今天咱們先隨便吃點，等殺青宴的時候再好好吃一頓，一起走一個~”
張辰舉杯提議，眾人起哄著一飲而盡。
扮演關悅等角色的三女都是張辰大三的學姐，今天這幾個角色一起殺青，明天她們就離組了，今天這頓燒烤就算是告別宴了。
“張導客氣了，以後有好角色記得找我們啊。”
“一定一定。”
大三的學生已經在外面跑著跟組了，嘗過世態炎涼，也知道人脈的重要性，根本不可能跟張辰這個導演擺學姐的架子，說話都客氣著呢。
不過也有例外~
“導演，你這養魚呢？”
張辰杯里的酒沒喝淨，馬上就被黑省出身的陳曦挑理了，這位也是今天殺青的人之一，楊曉月的扮演者。
這姑娘性格大大咧咧的，和所有人的關系都不錯，明明是中戲出身，卻在這個北電佔絕大多數的劇組里混的如魚得水。
“不是不喝，它冰牙啊~”
張辰一邊討饒，一邊將酒杯里的殘酒喝淨。
吧台後，店老板看著鬧哄哄的這伙人，感嘆年輕就是好。
冬天喝冰啤酒，只能說是，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寧昊率先開啟吹捧模式︰“辰子，你真的是第一次執導電影？”
“是啊，怎麼了？”
“那你指定是天才，我看你工作的時候游刃有余，一點也不像新手的樣子，而且劇組各方面你都管的井井有條，說你是新手我不信，我倒覺得更像是劇組的老油條。”
這幾天張辰的表現被他看在眼里，回想自己初次執導電影時的窘迫，兩相對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寧昊自問不是蠢材，那就只能對方是天才了。
這個劇組雖說不大，但事情一點也不少。
為此付老師還專門安排了兩個跟過組的導演系學長給他充當副導演，可沒想到張辰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寧昊他們這些人私下聊天，都對張辰的能力佩服不已。
張辰听到夸獎卻只是苦笑，這輩子他的確是第一次執導，但上輩子可是執導了幾十年，就《黑暗侵襲》這種小劇組還搞不定那也太菜了。
“是啊是啊，而且我覺得咱們劇組氣氛特別好，大家都擰成一股繩，不像其它劇組，各種爛事。”
說話的是扮演何莉的那名女演員，顯然她在其他劇組經歷過一些讓人不開心的事。
“這點還真不是因為我能力有多強。”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窮！”
“？”
見大家一臉不解，張辰索性聊開了，繼續解釋道︰
“如果一個劇組資金充沛，通常也意味著投資商多，投資商多事情就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不是俏皮話，而是恆古不變的真理。
投資商投了錢，就是大爺，自然會想要一些特權︰
比如安排一些睡過的演員出演某個角色；
比如給某某人強行加戲；
比如換角；
演員之間也會明爭暗斗，互相爭番位，時不時撕一波，比比大小王什麼的，憑什麼她住豪華套，我就只是大床房，憑什麼她有獨立化妝間我沒有。
風氣壞了，隊伍就難帶了。
每個崗位都想著能中飽私囊一下，整個劇組上上下下，大家想的都是如何摟錢，估計不太會有人再想著拍好作品這事。
相反，像我們劇組這樣緊巴巴的，反而會讓劇組里面大家都很團結，產生一種要眾志成城把這件事做好的使命感……
加上我們這個團隊幾乎全部是在校學生組成的，還保持著對這個行業的那份熱忱，所以你們會覺得我們劇組很特別。”
“說的真好。”
身後傳來掌聲，是付老師。青影廠和北電就挨著，付老師接到電話後過來，連交通工具都不需要，直接腿著就來了。
“你從哪學到的這些？”
“沒沒沒，這都是老師您教得好。”
“少來，我可從沒有教過你這些。”
這次的馬屁付老師沒敢收下，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哈哈，那可能是我做夢夢到的。”
張辰打個哈哈，趕忙轉移話題︰“付老師，您快坐，看看想吃什麼，再點一些……”
付老師擺擺手︰“別客氣了，我是吃了飯才過來的，就是來看看你們，怎麼樣，最近的拍攝還順利嗎？”
“呃，拍攝還算順利，大家的狀態也都挺好，進度已經超過一半了。”
“那就好，張辰，你跟我出來，我跟你說點事。”
付老師說完朝飯店外走，張辰跟在後面。
直到來到外面，付老師這才開口︰“電影馬上就拍完了，你考慮過發行的事情沒？”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張辰說過，想把這部電影做成院線電影的。
自己的這位學生畢竟是第一次拍電影，付老師怕他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
“哦，發行的事，付老師有什麼建議？”
關于發行，張辰原本是想找中影的，但中影未必看得上他這個小蝦米，看付老師的樣子，明顯是有預案了，張辰想听听他的想法。
“我認識光線的人，可以讓他們幫忙發行，但具體行不行，還要看了你的成片才知道。”
不了解行業的人可能以為每一部電影都有上映的機會，其實不是的。
發行之前，發行公司會看片，如果他們覺得電影具備發行價值，這部片子才有上映的可能，反之，就只能走DVD了。
“好，那就拜托老師了。”
張辰想了想，欣然同意，光線也不錯。
後世光線的看家本領是地網發行！
所謂“地網模式”，又叫矩陣模式，就是光線派遣專人長期駐扎在各院線，這些人和當地院線的關系都非常好。
他們的最終目標是提高所負責院線對自己公司電影的院線排片率。
地網發行模式在2013年之前效果是很好的，因為這段時期的觀影人群還習慣在電影院里購票，地網人員能影響到他們。
但2013年之後就不行了，線上購票迅猛發展，人們買票基本都在線上，地網模式就失去了作用，最終退出歷史舞台。
除此之外，張辰選擇光線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公司很會炒作！
最被後世津津樂道的大概就是《畫壁》。
當時光線負責《畫壁》的發行工作，對同檔期的《白蛇傳說》，那可以說是往死里黑。
《白蛇傳說》28號上，《畫壁》29號上，就隔了一天。
揚子瘋狂叫囂，挑釁老王。
可能是覺得自己有錢，想用金錢挑釁規則。
然後就被老王給他上了一課。
趙雅芝演的白蛇像是從天上來到人間的，黃聖依演的白蛇像是從天上人間來的。
說實話，太損了，但也成功給人們植入了這片很爛的印象。
本來，《白蛇傳說》的預估票房是2.5億3億，最終卻止步2.1億。
而《畫壁》的預估票房是1億1.5億，最終票房卻達到1.93億。
這里面要說沒有這句話的功勞恐怕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