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縣長？”陳常山問。</br>李通立刻搖頭，“牛縣長連有照片都不知道，牛縣長是想讓李書記離開田海，但他畢竟是一縣之長，不可能自曝其丑。”</br>陳常山點點頭，“有道理，那就只能是一個人，關月，”</br>李通沒答話。</br>“李主任，你不回答我沒關系，我可以去找牛縣長，向他求證。”陳常山剛起身，李通一把拽住陳常山，“別。”</br>陳常山看向他。</br>李通沉默片刻，“我說。”</br>陳常山重新坐下，李通松開手，點支煙，狠狠抽了兩口，一咬牙道，“我是關月提出上來的，本以為他當了局長，我能在財政局混得更好，可沒想到，張文遠突然殺了出來，搶了局長位置。</br>我以前和張文遠關系就處的不好，他當了局長，我這辦公室主任就不好當了。</br>關月上位沒成功，還因為他小舅子開飯店的事，挨了處分，在局里聲望大不如前，自己都干得郁悶，更沒辦法替我說話。</br>前段時間，局里要做人事調整，我的辦公室主任肯定當不成了，我就求關月幫我換個地方。</br>他雖然是落魄的鳳凰，但上面還是有關系。</br>正好縣府以前的辦公室主任要調走，關月就把我推薦給了牛縣長。</br>我能借調到縣府，都是關月的推薦，最後能不能留在縣府，也需要他幫我說話。</br>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讓我拍照片，雖然我不想做，但我也拒絕不了。</br>陳鄉長，以前我是為難過你，但那事咱倆都互相諒解了，沒接下仇怨。</br>你這次能不能當上鄉長，和我也沒厲害沖突。</br>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混口飯吃，不得已。”</br>李通擦擦眼角，滿臉無奈。</br>周邊陷入安靜，似乎一切聲音都消失了。</br>陳常山將一杯茶放到李通面前，“喝口茶吧。”</br>李通看向陳常山，“陳鄉長，你想找牛縣長就去找吧，是我破壞了規矩，我認。”</br>陳常山道，“你回了財政局，還是原來的職務嗎？”</br>李通苦笑聲，“我一借調到縣府，財政局新的辦公室主任就上任了，其它部門也都是滿員。</br>回去我也不知能干啥，听天由命吧。</br>這個圈子表面和和氣氣，實際殘酷的很，成王敗寇。”</br>李通又擦擦眼角，兩眼無神看著前方燈火。</br>陳常山想了一會兒，拿起手機，遞向李通。</br>李通一愣，“陳鄉長，你讓我向牛縣長自首，你這就過分了。</br>電話我肯定不會打。”</br>陳常山輕笑聲，“李主任，你能不能想點陽光的事。”</br>“陽光的事？”李通更迷惑。</br>陳常山道，“自己把照片刪了，這一頁兒，在咱倆這就算翻過去了。”</br>“真的？”李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陳鄉長你找我來，不就是想報復我嗎？”</br>陳常山沒否認，“來之前，我是這麼想的，可我現在覺得沒一點意義。</br>你充其量就是個身不由己的棋子。</br>報復一個棋子，也沒什麼快感，混口飯不容易，刪了吧。”</br>李通定定看著陳常山。</br>陳常山也看著他，“覺得我的話難听，認為自己不是棋子，行，那我改主意了。”</br>陳常山剛要把手機收回，李通一把抓住陳常山的手，“不難听，是實話。”</br>陳常山松開手。</br>手機到了李通手里，李通立刻把照片刪掉，又看向陳常山，陳常山道，“放心吧，我對牛縣長言而有信，對你也會言而有信。</br>照片我沒留備份。”</br>李通把手機遞向陳常山，“謝謝陳鄉長，牛縣長說的沒錯，陳鄉長是懂規矩的人。”</br>陳常山拿過手機，“該懂的規矩必須懂，否則走不遠。”</br>說完，陳常山一招手，服務生到了近前。</br>陳常山道，“結賬。”</br>李通立刻起身，“我來結。”</br>陳常山一笑，“說我請就我請。”</br>李通頓頓，好。</br>陳常山結完賬，“李主任，你慢慢吃吧，我先告辭了。”</br>丟下話，陳常山轉身而去。</br>李通怔怔看著陳常山越走越遠，當陳常山就要消失在燈火中，李通一拍腦袋，快步追向陳常山。</br>听到李通的喊聲，陳常山停下腳步。</br>李通氣喘吁吁追上來。</br>陳常山道，“還有事？”</br>李通喘了兩口氣，“陳鄉長，你還想不想再上一步了？”</br>陳常山道，“當然想。”</br>李通又喘口氣道，“雖然這次的事，沒影響到李書記對陳鄉長的信任，但牛縣長肯定是更不願意讓陳鄉長再上一步。</br>即使照片的事，牛縣長知道了，也不會改變對關月的支持，我和關月在牛縣長心里的位置不一樣。</br>他倆的關系不會因為一張照片打破。”</br>陳常山點點頭，“對。”</br>李通接著道，“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陳鄉長若想勝出，就只能有一種辦法。”</br>“什麼辦法？”陳常山問。</br>李通指指頭頂，“找找市里的關系。”</br>陳常山不禁一笑，“李主任，我以為是什麼好辦法，原來是這招，我一個副鄉長，見縣領導都難。</br>哪有什麼市里的關系。</br>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特意跑過來給我支招。</br>再見。”</br>拍拍李通的肩膀，陳常山走了。</br>李通也不禁自嘲的笑笑，自己這招是夠臭的，找關系誰不知道，但首先得有關系，陳常山若真在市里有強硬的關系，為當個鄉長，根本不用費這麼大周折。</br>自己也一樣，因為沒有硬關系，才淪落為棋子，如果不是陳常山放自己一馬，自己飯碗都砸了。</br>李通苦笑幾聲，想喝酒，只有喝醉才覺得自己就是自己。</br>李通轉身往回走，到了路邊攤，一愣，他剛坐的位置坐了一個漂亮女人，正有滋有味吃著烤串。</br>李通不禁惱怒，自己沒說要撤，自己的位置怎麼就讓別人佔了。</br>李通快步到了桌前，“美女，這是我的位置，我還沒吃完，你換個地方坐。”</br>女人放下簽子，瞥眼他，淡淡道，“李主任，我就想在這坐。”</br>“李主任？”李通頓楞，“你知道我？”</br>女人輕嗯聲，“李通，原財政局辦公室主任，現在被借調田海縣政府。”</br>李通更驚訝，不禁重新看向對面的女人。</br>女人依舊神色淡然，“不用看了，我知道你，但你不知道我。”</br>傲氣浮上女人的眼角眉梢，憑多年察言觀色的經驗，李通立刻判斷，這個女人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