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山一回到綜合辦，白霞就笑著迎上來，“陳主任，和馬局談完了。</br>我們都等著給你道喜呢。”</br>她身後的幾個姐姐們也都笑著附和，一口一個陳主任。</br>這是陳常山到綜合辦一年多，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笑臉。</br>陳常山明白，這些笑臉不是給他的，是給陳主任的，如果他現在還是個墊底的科員，得不到這些笑臉。</br>這就是權力的魔力，所以男人才會把事業放在第一位。</br>沒有事業，狗都嫌棄你。</br>雖然知道這些笑臉是假的，但既然已進了圈子，假的也得當真的，否則戲就演不下去了，權力場永遠不存在獨角戲。</br>唱獨角戲只能得到排斥，主任今後還怎麼當。</br>所以其實大家都是戲子。</br>陳常山心里感嘆，嘴上還是笑道，“白姐，你們別這麼客氣，還是叫我小陳吧，或者常山，這樣我听著習慣。”</br>白霞一撇嘴，“那怎麼行，人事任命上可寫的清清楚楚，決定下發之日起，你就是綜合辦主任。</br>我們的直屬領導。</br>我們當然得按文件稱呼你，再叫你小陳，常山，那就是和局領導班子對著干，我們可沒那膽兒。”</br>眾人齊聲稱對。</br>陳常山笑應，“行，那你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我年輕，以後工作上肯定會有不足的地方，還請各位姐姐以後多指導我。</br>咱們一起把綜合辦的工作干好。”</br>白霞一拍陳常山肩膀，“那沒問題，常山，不，陳主任，你就放心吧，我們肯定支持你工作。</br>以前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也請陳主任別記在心里，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情緒一上來，管不住自己的嘴。</br>以後這毛病我肯定改。</br>其實在我們幾個人心里，你的綜合能力比賈禿子強多了，他被解職完全是咎由自取。</br>你當主任是眾望所歸。”</br>白霞喋喋不休向陳常山示好。</br>其她人也同樣不甘落後，紛紛插話，都是拜年話。</br>陳常山開始還能听，後來就有點厭煩，像吃多了變質的糖，感覺反胃，虛以應付幾句，就想快點結束這種戲子的表演，“晚上，我請大家吃飯，還有什麼話，咱們飯桌上聊，現在還沒下班，局領導都在，鬧哄哄的，被局領導听到了不太好。”</br>“陳主任說得對，那就晚上邊吃邊聊。”白霞立刻應和，“陳主任，主任辦公室需不需要收拾出來，我們現在幫你收拾，明天你就可以直接去主任辦公室辦公。</br>不用你動手，我們干就行，我手里有鑰匙。”</br>白霞是想更近一步討好陳常山，陳常山卻感覺反胃。</br>賈明當主任期間，雖然對陳常山不地道，但對白霞還是不錯的，各方面一直很縱容她，白霞才在綜合辦很囂張。</br>昨天的會上，白霞擺了賈明一道也就算了。</br>現在賈明還在醫院，人未走茶就已經涼了，白霞就為了向新主任示好，急不可耐要把賈明徹底清出綜合辦。</br>即使養條狗，也不能這麼翻臉不認人。</br>白霞這種勢利小人，絕不能重用。</br>陳常山心里厭煩，臉上也沒了笑，“白姐，賈主任雖然不是綜合辦主任了，但他還是招商局的人，辦公室里有他的私人物品，他不在的情況下，我們去收拾辦公室不合適。</br>我現在在大辦公室辦公挺方便，沒必要挪辦公室。</br>等賈主任回來，我請示了局領導，再挪也不遲。”</br>白霞熱臉貼了冷屁股，悻悻道，“陳主任說得對，辦公室先不搬了。</br>那晚上在哪吃飯，我定飯店，我怕定完了就沒地方了。”</br>陳常山道，“你們想去哪吃就定哪，不用給我心疼錢，今天是我來局里第一次請大家吃飯，必須讓大家吃好。”</br>白霞立刻笑應道，“常山當了主任，就是不一樣了，說話都有氣勢了。</br>陳主任，那就定明月樓吧，那環境好，飯菜也合大家胃口。”</br>陳常山點點頭，“白姐，那就麻煩你幫我張羅一下，我還得去趟人事科。”</br>白霞喜滋滋去打電話定包間。</br>其她人也都各回工位，等著下班去吃飯。</br>陳常山出了辦公室，先去了人事科，從人事科出來，陳常山沒有回辦公室，獨自到了辦公樓後邊的一個倉庫。</br>倉庫門虛掩著，推開門，王玉茹正背對著門，清點物品。</br>陳常山進了倉庫，特意沒有關門，輕咳聲。</br>王玉茹回過身，“陳主任來了。”</br>陳常山到了她面前，“王姐，你怎麼也叫我陳主任？”</br>“本來你就是陳主任嗎，文件我也看到了。”王玉茹道，“我這麼叫是應該的。”</br>陳常山一笑，指指王玉茹身後，“那些東西？”</br>王玉茹也看眼後邊，“那都是局里平時搞活動用的，還有些淘汰下來的辦公用品，一直由我負責保管，今天正好有時間，我就下來清點清點。</br>我原打算明天再向陳主任匯報，正好你來了，這是清單，你看看。”</br>王玉茹把一份清單遞給陳常山。</br>陳常山翻看了幾頁，“王姐，我記得這幾套桌椅，賈主任都說不能用了，直接當破爛賣了。</br>沒想到你還留著。”</br>王玉茹一撇嘴，“誰說不能用，修補修補都能用，當破爛又值不了幾個錢，賣了多可惜。</br>留下來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br>單位和家里一樣，過日子都得仔細，不能糟蹋東西。”</br>看著王玉茹的認真樣，陳常山不禁想起張秋燕的話，王玉茹絕對是居家過日子的女人，這話一點不假。</br>“王姐，賈主任當初讓你負責保管這些東西，絕對是選對人了，這清單我留下，明天連同你剛才那句話一起轉給新人。”</br>“新人？”王玉茹頓楞，“什麼意思？”</br>陳常山笑道，“意思很簡單，從明天開始，這個倉庫就不用你管了，你把手里的工作移交完，就直接到財務報道。</br>先做出納，適應一段時間，再做會計，最後能干到什麼職務，那我就不知道了。</br>不過我相信你肯定能干好。”</br>陳常山笑看著王玉茹。</br>王玉茹卻面無表情。</br>陳常山不禁疑惑問，“王姐，你不是一直想去財務嗎，這次終于得償所願，你怎麼不高興？</br>還有什麼擔心的，你盡管說，我能幫的，我一定幫。”</br>王玉茹用力咬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