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山一把抓住于東胳膊，“我女朋友在里邊。”</br>于東看向陳常山。</br>陳常山頭一低，“還有個男的。”</br>于東愣愣，“你說得是真的？”</br>陳常山點點頭，“于所，我跟您這麼多天，我是什麼人您應該了解了。</br>我求您別查了，否則她毀了，我也毀了。</br>這事我自己能處理好，肯定不讓您承擔責任。”</br>陳常山聲音悲涼，言辭懇切。</br>于東沉默片刻，嘆聲氣，“我就不該帶你來，自己真能處理好？”</br>陳常山應聲能。</br>于東又頓頓，一拍陳常山肩膀，“是女朋友，又不是老婆，沒那麼嚴重，一定要理智，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自己事業干好了，漂亮女孩有的是。”</br>陳常山道，“謝謝于所，我記住了。”</br>于東又拍拍陳常山肩膀，“那你處理吧，處理完就不用回所里了，給我打個電話就行。</br>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說不定就會遇到好事。”</br>陳常山忙向于東道謝。</br>于東走了。</br>听到腳步聲消失，陳常山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暗罵，為保住屋里那對狗男女，我陳常山居然自己給自己戴綠帽。</br>真踏馬憋屈。</br>為不丟飯碗，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br>陳常山深吸口氣，到了門前，輕輕敲敲門，“張局，于所走了，沒事了。</br>我也該走了，你收拾一下，也趕緊走吧。</br>這地方不能久待，我們來查房是有人向公安局舉報這有人招嫖。</br>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定得謹慎。”</br>屋內傳出張秋燕淡淡聲音，“我知道了，你走吧。”</br>陳常山不禁心里又暗罵，**，我幫你遮掩了丑事，你連個謝都沒有，還擺局長架子。</br>剛才就應該讓于東沖進去，出出你的丑，看你還擺不擺臭架子。</br>陳常山憤憤出了龍海賓館。</br>雨已經停了。</br>微涼的風吹在臉上，陳常山驟然清醒，剛才張秋燕雖沒說真話，她來龍海也絕不是賣淫。</br>張秋燕是單身，她和男朋友在此相會，被人撞見，雖然有點尷尬，但也屬于正常私人生活，她又和于東認識，見面解釋幾句，不會起任何波瀾。</br>可她一听到于東的聲音臉就白了，那個男人還躲躲藏藏。</br>這絕不是正常相會，有貓膩？</br>陳常山一激靈，自己不能這麼走了，必須把事情搞清楚。</br>陳常山快步到了馬路對面，躲在暗處，掏出手機，緊盯著對面賓館大門。</br>十幾分鐘後，一個戴著口罩的背頭男獨自從賓館大門走出來，男子體態像個中年人，昏暗燈光下，陳常山一眼看出男子上衣正是衣架上那件衣服。</br>和張秋燕偷情的就是他。</br>陳常山迅速拍張照片。</br>再想換個角度拍第二張，背頭男已打車離開。</br>跑得真夠快，估計床上速度也是秒男。陳常山壞笑聲，繼續盯著賓館大門。</br>又過了幾分鐘，張秋燕也戴著口罩，獨自走出，匆匆打車離開。</br>陳常山同樣只拍了一張照片。</br>不過夠了，陳常山邊翻看兩張照片，邊自語，張秋燕，你如果以後再敢在辦公室對我吆五喝六，不拿正眼看我，我就把這兩張照片拍在你面前，看你還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br>陳常山剛得意，又愣住，背頭男好像在哪見過？</br>盡管口罩遮臉，看不到背頭男面容，但他的背頭，體態，還有他行走的樣子，都和一個人很像。</br>陳常山皺眉用力想，一拍腦袋，想起來了，是省里一個人物，也是這次考評組負責人。</br>盡管陳常山從未和這位人物直接接觸過，但陳常山決定考公那天開始，就強迫自己看電視新聞，國家，省市都看，久而久之形成了習慣。</br>這位人物經常在省台新聞出現，他的樣子已印在了陳常山腦子里。</br>絕對錯不了。</br>陳常山頓覺後背發涼，原來張秋燕背後是大魚，所以剛才她才是那番失常表現。</br>她可以出事，大魚不能出事。</br>陳常山的得意徹底消失，甚至後悔今晚來查房，大魚脫身後，如果擔心糗事敗露，滅自己的口，自己就像小螞蟻毫無反抗能力。</br>自己看了不該看的。</br>陳常山拿手機的手有些哆嗦，正要刪掉照片，手機響了，張秋燕的來電。</br>這麼快就要恩將仇報？</br>陳常山手哆嗦的更厲害，鈴聲還在響。</br>幾秒後，陳常山用力咬咬牙，心一橫兒，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張秋燕若真要恩將仇報，我陳常山也豁出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墊底的科員老子不干了，就當考公沒考過，搬磚也能混口飯吃。</br>照片不能刪，這是自己這只小螞蟻對抗大魚的唯一資本。</br>想定，陳常山的心踏實了，深吸口氣，接起電話，“張局。”</br>“陳常山，你在哪呢？”張秋燕的聲音很平靜。</br>陳常山剛要說我在龍海對面，話到嘴邊，又咽回，張秋燕這是試探自己，自己不能上她的套，“張局，我在回家路上，于所說我不用去所里了，離開龍海我就直接回家了。”</br>電話那邊靜了片刻，張秋燕道，“辛苦一天，是應該早點回去休息。</br>我這還有點工作上的事，需要和你交代，你再辛苦一下，來趟單位。”</br>“現在？”陳常山問。</br>“對。”</br>“好，張局，我馬上過去。”陳常山道。</br>張秋燕把電話掛了。</br>陳常山放下手機，看看自己的手，手心全是汗，這是自己入職招商局一年，張秋燕對自己語氣最好的一次。</br>也許這是個溫柔的陷阱。</br>但不管是陷阱，還是餡餅，自己除了硬著頭皮面對，沒有其它選擇。</br>陳常山，死，你也得爺們一樣死。</br>陳常山拍拍胸口，為自己打打氣，走出暗處，給于東打了一個電話，報完平安，即騎了輛共享電動車趕往招商局。</br>小雨又淅淅瀝瀝落下，落在陳常山身上，這次陳常山沒有感到冰冷，只有魚死網破的決絕。</br>血在身體里涌動，他好像什麼都不怕了，電動車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招商局，停下車，陳常山往辦公樓看眼，三樓局長辦公室亮著燈。</br>陳常山抹去臉上的雨水，張秋燕，我陳常山來了。</br>說完，陳常山拍響招商局院門，“秦大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