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這邊沒多問賈元春,三皇子李亨的判斷對錯也不要緊,當做鍛煉就好了。
重要的是李亨學會看人動腦子了,這個就非常的可喜。
至于什麼大智大勇,在皇後看來,三皇子李亨多少有點不著調,所以當著賈元春的面那麼說,無非就是給賈元春一個信息,這孩子不太聰明,听听就好,別當真。
晚間承輝帝又來到皇後處一起吃的晚飯,席間皇後勸了一句︰“後宮佳麗眾多,陛下當雨露均沾。”承輝帝就喜歡皇後這點,大氣!笑著答應下來,就是不改。
皇後又提起三皇子的事情,順帶提一嘴賈璉,承輝帝听了頗為正式道︰“賈璉頗得張廷恩喜歡。”說著還看了一眼賈元春,然後往嘴里送菜。
皇後听了心里一驚,在後宮這麼個波詭雲譎的環境里,什麼齷齪事沒見過這麼說來,英華那孩子不是在瞎說。再匯總一下榮國府里的那些信息,皇後之前的判斷也動搖了,也許英華那孩子說的是真的
賈元春站在一邊腿是抖的!萬一私下里自己的母親王夫人真的惦記過賈璉呢
這個,還真不好說。
三天之後,賈璉覺得李亨應該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早起再次上學。如果那家伙不識趣的話,那就請長假,在家里自習好了。
剛到書院,賈璉被方老夫子叫去了辦公房,賈璉很乖巧的摸出一疊文稿,雙手奉上。
“先生,這是三天里做的文章。”
接過文稿的方老夫子滿意的點點頭,安撫了一句︰“我知道你有難處,該忍還得忍。”
老先生是知道所謂木子華是誰的,所以才特意點一句。
“多謝先生。”賈璉听懂了他的意思,很正式的謝過告辭。
有個道理賈璉非常的清楚,權貴子弟結交嫡出皇子這種事情,絕對不是啥好事。即便四王八公不是皇帝的打壓對象,這種事情還是別去做。
方老夫子從來都是只教文章,不講大道理,這點很對賈璉的胃口。
李亨還在位子上,不過他沒有再主動與賈璉套近乎了,變得沒之前那麼活潑了,安靜的上課听講。賈璉也是如此,怎麼看都是一�認真學習的好學生。
這一天非常平靜,哪怕是在午飯時,李亨也沒有湊過來,而是在另外一處獨自吃。
賈璉沒覺得這個變化有啥不適應,反而覺得很好。
門房老頭始終笑眯眯的看著外面這倆娃,絲毫沒有摻和一下的意思。
只是手里拿一個鼻煙壺,往鼻孔里抹一點啥,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一臉舒坦的樣子。
听到噴嚏聲的賈璉有點奇怪,放下手里的筷子,以前這老頭也不吸這個。
“看什麼看再看回頭拳腳課先讓你跑十圈。”門房老頭語氣很沖,臉上無不得意。
發現賈璉沒搭理他,而是看著鼻煙壺,忍不住拿手里展示一下︰“不錯吧景泰藍的。”
賈璉其實是在想煙草,這東西的烤制工藝不知道誕生沒有,平時也沒注意大街上抽煙的人多不多,如果多的話,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生意。當然這也僅僅是一個構想,真要去實現可能會有很多麻煩。對于賈璉來說,掙點小錢不難,難的是掙大錢。
如果能掙大錢更不安心了,還要擔心能不能守的住,會不會帶來災禍。
門房老頭發現賈璉在發愣的時候,忍不住好奇的笑問︰“小子,魔怔了”
“老者,抽煙的人多麼”賈璉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指望有明確的答案。
老頭也沒認真回答,隨口道︰“這上哪知道,城東和城南抽煙袋的比較常見,城西這一片,都是吸的鼻煙。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賈璉還是沒正面回答,笑著問︰“這煙葉是哪的好怎麼處理的”
“跟我這問毛病,你去城東的商鋪里問不好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答上問題,老頭顯得有點不高興了,低頭把玩鼻煙壺,不理睬賈璉。
這時候身後傳來李亨的聲音︰“這是官窯燒的。”
老頭抬頭看一眼李亨,這會跟干脆,直接轉身換個角度,繼續把玩。
賈璉回頭看一眼李亨,發現他身邊的小內侍,若有所悟,笑了笑沒說話,進門去了。
李亨看著他的備用,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悠,尷尬是不存在的,人在大內啥變臉沒見過。
再看看身邊的小太監,李亨想到了啥,心道︰下次出來不帶小福子,至少不在跟前。
听了一耳朵賈璉和門房對話的李亨一肚子問號,礙于不想引起賈璉的反感,沒有追問的意思。而是問起了身邊的小內侍小福子︰“抽煙袋的人多麼煙葉是怎麼處理的”
小福子傻了,我六歲進宮,吸鼻煙的太監見過,沒見多抽煙袋的。
“要不,奴婢去打問一二”主子的問題不能不回答,小福子只能發揮主觀能動性。
“嗯,去吧。”李亨真的很想搞清楚這些問題,順便摸清楚賈璉的動機。
吸取了前明的教訓,大周朝的皇子沒有封地,留在京城還要學習政務,年滿十八歲到具體的部門任職。比如承輝帝十八歲的庶長子李定華在內務府任職,多拿一份五品官的俸祿,同時要學習所有業務,將來必要的時候會接管內務府。二皇子則還處在吏部學習階段,明年滿十八歲之後,在吏部以五品官起步,將來如果不能繼承皇位,應該是某個不明的領班王爺。
至于李亨嘛,明年十五歲就該去某個部門學習三年,十八歲安排某個五品官的具體職務,不能繼承皇位的話,結果也應該是某個部門的領班王爺。
皇子要協助皇帝處理政務,這是太祖時期定下的規矩,不放地方,不給封地。
受到了太上皇時期諸子爭太子位激烈殘酷斗爭的影響,承輝帝登基後,對于朝臣上奏請立太子的奏折沒有任何回應,每次都是留中不發。
按照儒家的法理來講,二皇子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選,三皇子、五皇子是備選。庶出的老大老四基本沒戲,除非出現意外。
現在的承輝帝並不是嫡出,太上皇有十三個皇子,其中嫡出的為一、三、七,一場血腥的皇位繼承斗爭下來,一、三、七不是死了,就是出局了,最後便宜了不站隊的承輝帝。
所以,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三皇子李亨打小就比較聰明,給外人的印象是對太子位子沒有太大興趣。
正經是本該在皇宮里的學堂上學,他卻選擇出宮讀書,而且皇帝和皇後還答應了。
現在三皇子還住宮里,十五歲就得出宮。屆時想見皇帝和皇後,還得走程序報備批準。
放學回宮,小福子還沒回來,等晚一點三皇子才見到了小福子,仔細的听取他的調查結果時,發現小福子的臉上有淤青,頓時怒問︰“誰打的”
小福子道︰“不知道,好好的走街上,突然迎面來一人偷襲,打完就跑了。看模樣像個乞丐!”三皇子听了也沒啥好法子,只好讓他等下去看大夫。
調查結果並不理想,去了好幾家店,問產地很容易,問如何種煙草沒人回答,再問如何將煙草運到京城銷售時,店家往往不作答,脾氣差的還直接讓他離開。
小福子也沒白跑一趟,城東那邊銷售煙草店鋪里,很少見到有人零賣。小福子表示,明日去城南再打探一二。
李亨想了想道︰“不必了!”想著下了決心,明天親自去問賈璉。
又是一天的午飯時,出門的李亨跟在賈璉身後,小心翼翼的問一句︰“為何打听煙草”
“賺錢!”讓李亨意外的是,賈璉居然回答了。
“榮國府的嫡長子也缺錢哦,榮國府管家娘子是二房。”說完李亨就後悔了,這不是當面揭短麼誰家掌家娘子不是嫡出大房娘子,輪到榮國府就是二房的。接著趕緊找補︰“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李亨的腦海里浮現了一副淒慘的景象,嫡長子被二房嬸嬸虐待,零花錢都不給。
“沒必要抱歉,你說的是事實。還有,我缺的不是小錢,是大錢,是上萬兩的大錢。”
賈璉願意搭理李亨的原因很簡單,這家伙最近表現的很不錯,在書院內從不主動搭話。加之怎麼都是個嫡出的皇子,太過惡劣的對待不好。還有一點,這廝有點大大咧咧的,不是那種小心眼睚眥必報的人。這麼說吧,換成一般的皇子,可能早就讓人動手了。
不深交,也不太過得罪,這就是賈璉的原則。
“煙草能掙大錢”李亨有點不信,追問一句。
賈璉拿著筷子沒回頭,隨口應答︰“這東西能成癮,掙大錢自然不難,難的是掙的錢如何守住。這不我回去想想,決定還是不做煙草了,免得將來做大了為他人做嫁衣裳,心里難受還不如現在就不做。”
李亨听著這話大為動心,一時又沒忍住貪心道︰“明年我出宮開府,比照其他皇子的進項,一年下來維持府內的開銷都勉強。只能做點買賣才能過上體面一點的生活,你是不知道,王爺們有一個算一個,家里都有買賣。崇文門的稅監根本不管權貴的貨物進內城。”
“哦,內城的權貴們都做了哪些買賣,我怎麼沒听說過”賈璉被成功的勾起了注意力,這種事情多了解一些絕對沒壞處,只要知道了利益點,將來就不容易招惹到大麻煩。
“那可就多了,就拿大皇子忠肅郡王來說,他母家是遼東的,人參,皮草,東珠,從遼東到京師有五倍的利,貨物還沒進內城就被預定完了。他的商隊兩個月出一次貨,平均下來每個月光遼東的貨物,進項就在兩萬多兩。幕後對我和二哥管的極嚴格,我不盼著像老大那樣跟母族的人合伙做買賣,但求每月能有個五百到一千兩進項就滿足了。”
這話听的賈璉想打人,我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才幾個錢你還惦記上了五百兩一個月最低。
“你知道普通的五口人小康之家,每月的花銷是多少麼”賈璉不是好為人師,而是覺得有必要給這廝上上課,免得將來開府後,為了掙錢禍害百姓。
“我上哪知道啊,你知道”李亨一邊隨口回答,一邊示意身邊的侍女把小桌子端來,跟賈璉的小桌子拼一塊。賈璉見了沒也攔著,他也想明白了,一味的冷眼相看不長久,適當的緩和關系也很有必要。
“差不多二兩銀子吧所以你想掙錢,就得把眼楮往上看,別盯著下面的老百姓。”賈璉還是提醒了一句,在老百姓身上刮油的做法不可取。
“啥這也太少了點吧還以為我每月一百兩的例銀已經很慘了。”李亨听著手里筷子都放下了,眼楮也瞪圓了。
“你以為從法理上來講,你生下來就有機會成為御極之人,我作為榮國府的嫡長孫,跟�怚n奶 閱鬮葉疾皇巧逗檬隆N藝餉此擔 閭 靼琢嗣揮小奔晝鼉醯沒故且 鴉八悼 獾謎餳一鏤蠡嶂 螅 艽蟺講豢墑帳啊 br />
李亨听到這話的時候,手里的筷子停頓了,一塊肉也掉回了碗里。
解釋完全沒必要,生在皇家的人很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誰都有機會登上那個位子。即便你表現出沒興趣的樣子,競爭對手也不會相信你沒方法。畢竟承輝帝當年表現的更老實,完全是一個只會做事的老黃牛。要知道,非皇後生的兄弟有一堆呢。
“還是說說怎麼做煙草生意賺錢吧。”李亨強行扭轉了話題,躲開賈璉略帶譏諷的笑容,心里多少有點惱怒的李亨狠狠的一口咬下去,五花肉很香,就是有點膩。
“等你開府再說吧。”賈璉沒繼續這個話題,專心吃飯。
“下雨下雪的時候,你中午在哪吃”李亨也沒追著問,對于賈璉的態度緩和要謹慎。
“門房里,每用一次門房,需要給老頭交一兩銀子。”
“這價格太黑了!”
“誰說不是呢外面的叫餐不得入書院,老頭這是獨家買賣,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