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晚夜”之前，尼爾森就猜到，南宮思澈大概是要跟陸昱城說一些野外的事情。</br>尼爾森知道自己藏不住事，干脆在寒暄完之後拼命喝酒，把自己灌醉。</br>這樣他就听不到那些秘密了。</br>起初陸昱城以為尼爾森是裝醉，誰知道他是真醉。</br>但現在明顯醒得不合時宜。</br>陸昱城沒好氣說︰“沒你的事，繼續睡。”</br>尼爾森咕噥了一句什麼，又倒回了座位里。</br>提起那件外套，陸昱城剛降下去的火氣就又有上來的趨勢。</br>“你就那麼不想見我，衣服還要拜托別人來還給我？”</br>甦澄︰“我……”</br>“行了你不用說了。”陸昱城打斷甦澄的話，他怕她真說出什麼他不愛听的來。</br>沉默了一陣，陸昱城又說︰“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麼……但我有件事想告訴你。你先跟我回家。”</br>甦澄什麼也沒說，就算是默許了。</br>到了陸昱城家的時候，天已經放亮。</br>尼爾森也睡醒了，下車時候他已經可以自己走了。</br>他看見甦澄還很驚訝地問她最近去哪了。</br>甦澄定定看了尼爾森一會兒，她想問問尼爾森是不是不記得上次發生的事了。</br>不過想想又算了，看尼爾森的樣子，好像的確是不記得他曾被她的藤蔓刺穿，差點死了。</br>尼爾森說自己頭疼得厲害，但他還想拉著甦澄聊天，最後被陸昱城踹去睡覺了。</br>甦澄和陸昱城站在小院里，她說︰“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就在這里說吧。”</br>鞏明德已經被帶走，他這條線顯然已經走不通。</br>所以甦澄又將目標放在了南宮思澈，這個表里不一的研究員身上。</br>要不是想得到南宮思澈的住址，甦澄心說自己才不會跟陸昱城來這里。</br>陸昱城掏出煙盒，想拿根煙出來，想想又作罷。</br>他把煙盒捏在手里，給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找了一個切入點。</br>“其實，我之前騙了你。你留下的那封信，我看到了。我知道你叫甦澄，是一名……被剔除者。”</br>這件事甦澄已經透過他的記憶知道了，不過她還是假裝才知道的樣子，問︰“指揮官要把我送去監管所，還是要趕我走？”</br>陸昱城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聯盟軍帶走了你的妹妹是事實，這件事我知道。”</br>當時外出的聯盟軍帶了被剔除者回來，向陸昱城做了報告。</br>“但我並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甚至不知道她在野外還有親人。報告里說，是你妹妹求聯盟軍帶她走的，她說她一個人在野外實在太害怕了……”</br>“這不可能！”甦澄目光凌厲地看向陸昱城，“我明明一直和她……”</br>甦澄的話說了一半忽然沒了聲響。</br>她想起來，妹妹失蹤後，她檢查了落腳點。</br>是妹妹主動給聯盟軍開的門。</br>但是妹妹為什麼要那麼說？她明明一直和妹妹在野外，她把能找到的食物和水都優先給妹妹。</br>陸昱城繼續說︰“按照當時那種情況，你妹妹這麼說的確是能加大被帶進基地的可能，畢竟如果聯盟軍看到有成年人和她在一起，是不可能帶她走的……”</br>“我不許你這麼說她！”甦澄眼楮瞪得很大，聲音也拔高了不少，“甦幼是我妹妹！我了解她！”</br>甦澄的眼底氤氳出分明的水光。</br>陸昱城看了看她，沒有再在這一點上糾纏，而是繼續說道︰“聯盟軍回來的路上遭遇了戰斗，你妹妹受到驚嚇，心髒病犯了。聯盟軍回到基地後直接將她送到了醫院，之後，她就一直住在醫院。”</br>甦澄沉默了片刻，唇角逐漸咧出一絲嘲諷的弧度，“當初基地以心髒病的緣故剔除了她，現在卻願意為她耗費醫療資源醫治她了？你們會那麼好心？！”</br>她說完，轉身就走。</br>陸昱城一把拉住她，“你去哪？”</br>甦澄掙脫陸昱城的手，“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要去找我妹妹！”</br>陸昱城不可能讓她走，他又拉住她，“我知道你來基地就是為了找你妹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她。”</br>“但是甦澄……”陸昱城按住甦澄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放棄吧，你妹妹她已經……不在了……”</br>甦澄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你說……什麼？”</br>陸昱城說︰“你妹妹她雖然一直住在醫院，但有一次她又心髒病復發，沒能救回來。”</br>“你怎麼知道？”</br>“是研究所的劉所長告訴我的，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可以聯系他。”</br>甦澄嘴巴微微張了一下，卻終究沒能發出聲音。</br>她知道陸昱城沒有必要騙她。</br>甦澄低下頭，一瞬間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一樣。</br>“小幼……小幼……”她低聲呢喃，聲音逐漸哽咽，頭腦里似乎也一陣白一陣黑。</br>她終究是辜負了父母的囑托，沒能照顧好小橘。</br>這時的甦澄，脆弱得好像一張輕薄的紙片，隨便一陣微風就能把她吹走。</br>陸昱城嘆了口氣，將她攬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慰，直到他感受到甦澄單薄的肩膀微微顫動，他知道她在哭。</br>溫熱的淚滑進他頸間，很快又變得微涼，卻像燙進了他心里。</br>……</br>……</br>時間一點一滴過去。</br>基地的人造陽光從黯淡到明亮，又從明亮回歸黯淡。</br>哭夠了的甦澄坐在陸昱城房間內的飄窗上，手臂抱著膝蓋出神。</br>起初，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但是後來，她開始懷疑陸昱城的話。</br>她仍然記得在尼爾森的記憶中見到小橘的樣子，她明明被安置在一處透明玻璃房中，陸昱城為什麼說她住在醫院？</br>醫院里會有那種一看起來就是為了搞研究的玻璃房嗎？</br>不是陸昱城在撒謊，就是那個什麼劉所長騙了陸昱城。</br>不行……她需要更多的信息！</br>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甦澄轉了轉有些干澀的眼楮，將視線投到了洗手間。</br>她光著腳走下飄窗，走到門口，開門，沒等門外的陸昱城說話，她就先說道︰“指揮官，我想洗個澡，但是浴室的熱水器好像壞了。”</br>“是麼。昨天還好用的……”陸昱城過來本打算是叫甦澄出去吃晚飯，但他听了甦澄的話也沒多想，說了一句就往洗手間走。</br>等兩人都站在浴室的時候，甦澄忽然打開了花灑。